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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你没晚到，是我早了。”昆彦示意他坐，微微一笑。
昆彦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昆彦这个人时，他就给了他一拳，重重地，击在他的脸颊。那样极不友善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后的每次见面，他看到他，都是一副极极不爽的模样。昆彦对他的敌意，自他们第一次见，他便一心二楚。这次他这样的一反常态，着实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样痛快。”昆彦拿着茶杯，乌黑的眸子扫过他的脸，看得他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呵，他果然，还是那个昆彦，一点没变。
“如果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个时间找你出来。”他定了定神，开始他们的首次对话。
“我没有想到我离开的这些年，小陌会结婚，对象还是你。”安静半晌，他看着昆彦打破沉默。
“我也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要嫁个海归的小陌会在大学谈恋爱。还是跟个小痞子。”昆彦第一次见他时，他正跟一群混混打架，从那次起，他在昆彦心里便奠定了痞子的形象，一直没变过。多年后，他会想当年，那时的自己，确实跟痞子差不多。
他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地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那笑容到底有多苦涩，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一样的笃定，一样的绝望的真相。他们两个男人，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绕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
“你喜欢小陌什么？”昆彦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找到答案。
“你呢？”他弯着嘴角，对视回去。
……
一顿饭下来，他们只是不停打太极，谁也没从谁口中得到什么。
“一起喝一杯吧。”吃完饭，他提议，光顾着跟昆彦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的正题，他一句都没提。昆彦点头同意，选了山脚的一家酒吧。
他们都不是贪杯的人，各点了杯酒，拿在手里慢慢地啜着。
“我知道你有能力让我在这个城市里永远消失，谢谢你，没有那么做。”他举杯，碰了碰昆彦的杯子，晃了晃酒杯，看着杯中余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或许因为昆彦的这份光明磊落，他很放心将许陌交给他照顾。
“不用感激我，我不过是不想小陌因为你跟我闹翻。如果可以，我很想把你弄走，最好再也不回来。”昆彦眼睛精亮精亮的，那样深的眸子，他怎么看，都看不到尽头。
“你还真是坦白。”他不在乎地耸耸肩，“明年开年，我就要走了。”
“走好，不送。”昆彦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听着让人憋气。他很佩服自己，居然有这样的耐心坐在这里听昆彦奚落自己，而且还不生气。
“不知道如果小陌跟我走了，你会不会来送送我。”他其实很清楚，许陌不可能跟着他离开。她的根在这个城市，她的父母朋友人脉都在这里。她的事业也在这里，还有……她最爱的男人……他赵启徽没了带走自己最爱的女孩的资格，他心痛，所以，他也不想昆彦好过。
满意地看到昆彦的手握了握拳，他却没有报复完的快感，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四年，风云变幻，他连为她握拳的资格也没有了。
“如果她跟你走，我会让她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在他以为谈话就要这么结束时，昆彦突然闷闷开口，声音冷得感觉不到温度。
“你不会的。”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在第一时间出口反驳。
“不会？狗急了还会跳墙。”昆彦一手轻轻敲着空了的酒杯，一手优雅地撑着脑袋，在他眼睛望过来时，微微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他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却还是那样坚定地相信不管怎样，昆彦都不会为难了小陌。
他不舍得，他相信，昆彦也不会舍得。
从酒吧出来，他有些晕了。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他不想醒着。
“去山上看雪景，怎么样？”昆彦还是那么清醒，冷静地主导一切。
“好。”貌似，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去的酒吧本就在山脚，昆彦开车，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这里有块平台，可以看到城市的灯火辉煌。平日来这里的人不少，可惜下了雪，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两个。
“本来今天，我是想来警告你的。”昆彦靠着车盖，点了根烟，“没想到你那么自觉地要走了。”
“不管你是走是留，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这才是他今天真正想说的话吧。
“如果我说不呢？”他弯弯嘴角，两手一撑，坐上车盖，“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会用尽一切方法留住她。”昆彦单手一撑，也坐上了车盖，“抛下她的三年，我会一点一点补回来。”
那么他的四年呢？他的四年他又要去哪里找回来，连同他早已失落的心？他应该，去哪里找？
昆彦，我是那样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得到她的心，羡慕你可以给她我给予不了的幸福。
高级跑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片片雪花。他对着远去的车子挥挥手，直到车子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转过身，重新回到山腰上。
昆彦本要送他下山，他拒绝了。
这个地方，他以为，他不会有机会来。曾经，无数次，她对他说，将来，我们去山底的酒吧喝一杯，等半醉了，爬上山腰看风景，等酒醒了，再慢慢走下来。她微扬着脸，笑意盎然，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辉，“赵启徽，你不知道，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多么美的风景。有一种，世界都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他每次点头说好，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行。没有想过，他的第一次，不是和她。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城市被大雪覆盖着，却依旧璀璨美丽。路灯蜿蜒，由近到远，星星点点，长蛇般地攀附着这个城市。
许陌，许陌，许陌……他注视着某个方向，突然觉得眼前迷蒙一片。
多想告诉她，他就要离开了，或许永远不再回来。多想告诉她，离开的这些年，他那么想她，可是，他却不得不要离开。多想告诉她，四年前，四年后，他都一样爱她。
他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才鼓足了勇气请她吃饭。调任通知已经下来好几天了，他想，就这样走吧，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可是心里又有个小小的声音鼓动着他，让他还是没有忍住。生日，他不想一个人过。
没有想到她会把他的生日忘得那么彻底，彻底到他觉得痛，一点一点，直抽心底。四年，她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他的一切，她却早已忘记。
她还是一样喜欢提拉米苏，看到一盘蛋糕端上来时，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一起吃这种蛋糕时，她眼里闪出的，也是那样的光芒，带着一些期待，一些贪婪。他还记得她啃着蛋糕，问他：“你知道这种蛋糕有种寓意吗？”他不知道，后来上网查了后才知道，它有个那么美的寓意。
可惜，他想用它来拴住她的时候，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一点点了。守住她那么一点点的快乐，一点点的贪心。
分别的时候，他没有忍住，抱了她。好像，他回来后，他每次抱她，总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呵，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他告诉自己。以后，没有以后了……
直到走，他也没有对她说出口，他要走。还是不说了吧，就这样，静静地离开她。
许陌，你要幸福，知不知道！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还是初识的模样，不由勾起浅浅的笑。
小陌，你要幸福，知不知道！他看着山腰上被雪覆盖的路，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37
37、第三十七章 。。。
不管因为谁，不管因为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昆彦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一句话。
他稍稍仰起头，许陌的脸微微鼓着，那副不可一世的倔强让他心里暖暖的。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