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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大多案件法院都急着结案，所以这个星期、下个星期，她都有案子要开庭。尤其下个星期，从周一到周五，她每天都要开庭。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堵得厉害，好在要去的法院离她所在的律所并不太远，所以虽然用了比平时多了近一倍的时间，但也不算迟。
在法院绕了一圈，将要送的证据材料都送到，出来时，许陌觉得一身轻松。她一直觉得，法院这个地方，比哪里都来得｛炫｝残｛书｝酷｛网｝ 。即便她觉得做律师后她已经看清了人情冷暖，可是来法院，她还是常能看到另她心冷的事。世事的复杂，常让许陌觉得无能为力，所以，除非必要，她从来不会来法院。
天又开始下雪了。今天的雪来得早，历时也长。许陌看着满天飘荡的雪花，心情大好。深深呼了口气，许陌钻进车内，开着车慢慢驶回律所。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爱极了下雪的日子，尤其是看着雪花在空中飞舞，那种自由的感觉，让她既羡慕又亲切。虽然，她并不喜欢过冬天。
快到律所的时候，许陌看到路口有两个孩子在打雪仗，冻得通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许陌想起幼时，她跟昆彦、易匀三个人，每逢初雪，都会到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她总是最惨的一个，被昆彦用雪球砸得全身上下没一处干的。昆彦的球又准又狠，她从来躲不过。易匀就随意地多，不知他是否有心放水，他的雪球她总是躲得极轻松。那些年，她一直觉得易匀好欺负，所以总对准了他，可是她从来没有砸准过。易匀砸得漫不经心，躲得却极小心翼翼，即使是昆彦的偷袭，他都能轻易地躲过。
那时候，他们是那么开心，没有一点烦恼。
两天没有看到易匀了，许陌突然想起来，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忙些什么。
不光她想起了易匀，所里的姑娘、姐姐也想起了他。
“许陌啊，前一阵子来过的你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很帅的家伙，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也没有多久，小半个月而已。
“许陌，你那个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帮忙介绍一个怎么样？”
易匀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孩，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易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易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许陌突然想起了小李，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路过小李的办公桌时，看到摆在电脑旁的那棵无人照料的仙人掌，她终于忍不住开始自责起来。如果不是她扇风点火，小李不会陷进去。她应该在小李露出苗头时将那簇火苗掐灭，那样，至少她不会伤得那样深。
晚上是一个当事人的答谢宴，客套了几句，她安静地一直坐到散场。没有吃什么东西，路过家附近的一家餐馆，她又进去吃了些东西才回家。
回到家，有些晚了。屋里没有灯，她放下钥匙，想了想，没有摁下大厅的灯开关。
窗口有人。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有人。
按下客厅的开关，她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房间的光线才睁大眼，看清了房间的形势。
昆彦站在窗口，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指尖，他却好像并没察觉。她看着他僵直的背，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开口。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蒂，许陌清了清嗓子，走近，开口问：“怎么还不睡？”
昆彦扭头，眼眶泛着红，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没有犹豫，靠近，拉住他的手。昆彦的手冰冰凉的，可是被这样一双手包住后，她的手心，竟奇异生出一些暖来，如电流般，直击心底。
昆彦身上传出淡淡的酒香，不算浓郁，却已然清晰可闻。
“你喝酒了？”她对着昆彦通红的眸，小心翼翼地问。
昆彦没有回答，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觉得毛骨悚然。他的手用力将她一带，她整个人便落进了他的怀里。结实的臂膀用力怀住她，勒得她呼吸困难。
她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凌乱有力的心跳，轻轻问：“怎么了？”只不过半天，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小陌……你会离开我吗？”头顶传来昆彦的声音，起伏的声线中充满了不确定。
“昆彦，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个问题？”她用力搂住昆彦，手在他后背轻轻安抚。
“我今天见过赵启徽。你会因为他离开我么？”昆彦叹了口气，手上却加重了力道。会吗？在他听到赵启徽说想带许陌离开时，他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即使他在赵启徽面前笃定许陌不会跟他离开，他的心里，却早已乱了阵脚。
从他回国第一次见到许陌，看到她提起赵启徽的神采飞扬，他便清楚，赵启徽，是他即使用橡皮擦也不可能在许陌心里抹净的记忆。即使现在他确定她心里有自己，确定她喜欢自己，但是他依旧不确定，自己能否打败那一直留在她心里的那道伤。
如果她想跟随那个人去寻找她认为的幸福，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绊住她通向幸福的脚步。
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僵的身躯，他原本忐忑而期待的心，瞬间坠落尘埃，伤痕累累。
“你们一起喝酒了？”许陌抬头，看着昆彦紧绷的下颚，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昆彦竟会这样问她。
昆彦放开她，倒进沙发，又点了根烟，“我们不但一起喝了酒，还一起吃了饭，到山腰看了会儿雪景。”他抿紧的唇弯出一个弧度，夹着烟猛地吸了两口，皱着眉喷出一口烟。
许陌隔着烟雾看着昆彦，心里依然没底。他这样莫名地问她，必然会有原因，他这样地不安，都是因为她吧。从他们结婚开始，她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即使走到今天这样一步，他依旧会担心，她是不是某天会心血来潮不要他。
她一直觉得，在他们的感情里，她是弱势的那个。她不优秀，不漂亮，性格也不好，她总是无限降低了自己，卑微地觉得昆彦不会爱她。其实昆彦也处在弱势，只是她以前发觉不到。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有那么多机会，却从来没有表达过他的感情。她谈恋爱，他以对赵启徽的一拳表达他的不爽，却压抑着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她失恋，他也只是无微不至地陪着。甚至结婚，他也等她先开口。昆彦，或许，早就被她伤得很脆弱了，所以即使结婚那么久，他也没有对她吐露半点。他藏得那般好，只因为，怕被她伤得更深。
她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抽掉昆彦手里的烟。
“别抽了。”他今天已经抽得够多了。捏住昆彦的下巴，她对上他的眼，严肃无比，“我不会离开你，我保证，绝对不会！”许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管因为谁，因为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赌气，她听到自己的心里最诚挚的声音：昆彦，我不愿再离开你。
36
36、第三十六章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赵启徽觉得即使他穿了那么多衣服，即使他每天吹着暖气，他还是很冷。从内而外，他无法躲避的寒冷。
想跟昆彦一起吃顿饭，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却从未成行过。年轻的时候，他太脆弱，自卑的情绪让他不愿意跟一个早已成名的比他没大几岁的男人同桌吃饭。而当他成熟了，却少了时间。
接到昆彦打来的电话，说不惊讶，是假的。他不得不佩服昆彦的能力，偌大的城市，他却那样精确地得到了他基本不外泄的手机号码。
“我是昆彦。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不太熟悉的声音，夹着淡淡的疏离，传入他的耳。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有些期待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到达餐厅的时候，昆彦好像已经到了很久，他走到身边的时候，服务员刚刚换下一杯咖啡。
“路上堵车。”他抱歉地笑笑，简单解释。
“没关系，你没晚到，是我早了。”昆彦示意他坐，微微一笑。
昆彦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昆彦这个人时，他就给了他一拳，重重地，击在他的脸颊。那样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