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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
……谁的头发在水中拂过她的脸?像是最柔最软的一缕水藻,袅袅绕住她的脖子,耳边涌起咕嘟咕嘟的水声,转瞬间又呼吸到空气里弥漫的莲叶清香,原来是他托住她浮出了水面。谁也没有呛到水,可都喘得厉害,她攀住他湿嗒嗒地伏在他肩上,他的护身符硌得她胸口生疼,她却愈加抱紧他,在这黑黢黢的湖心,只有他是暖的热的,她竭力抱紧她仅有的温暖,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悄悄问:“图特摩斯,这就是你说的更亲近吗?”
他笑的时候,胸膛起伏,红玉髓的伊西斯结一下一下顶着她的心口。
“阿洛,”他终于说,“我要去北地了。”
她像团水草恹恹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悬着心等他做他的决定。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他微笑道,“只要不是战场,我总会带着你的。”
这才高兴,这才心上重石落地,她伏在他肩头嫣然微笑。
“我不要和你告别,图特摩斯,就算某天我先去了永生之地,就算那天真是永别,你也不要对我说‘再见’……”
他带着她朝船游去,笑道:“遵循王族的传统,会先去往永生之地的应该是我吧?既有永生,就不存在永别了,既是暂别,也就无须郑重告别。阿洛,未来也许很长,那天也许说来就来,等到那天——”
“——等到那天,我会对你说,图特摩斯,很快我就会来找你的。”
他低头一望,夜一样黑的眼瞳蓦地亮了,夜幕里绽出焰火,骤起的炽烈的光。
“好。”他说,“我会在永生之地的门前,等到你来找我的那天。”
将船划回栈桥边,他拉着她跑过柱廊,沿途捎过清而湿的水腥,甬道里才刚点起的灯,被她扇动的翅膀带着了风,火苗扑闪,侍女们立在憧憧光影里,跪拜,叩念,侧目纷纷,如果这世间真有值得炫耀的幸福,便是此时此境她心上旁若无人的满足。
一路跑回寝宫,仍陶醉在北地夏天的期待中,望见妙女官搓着双手在她的寝殿外徘徊,她也不觉有异,笑盈盈奔去说:“妙!我得换身衣裳。”
妙女官一见她,长吁口气,忙道:“七小姐,好在您回来!柽柳田庄的阿蒙奈莫内这会儿正等在宫门外——”
她更是喜出望外,也不管妙女官禀告未完,转身对他嚷:“图特摩斯,三哥来看我了!——妙!她陛下送给我的那些礼物呢?都收在哪了?我要让三哥统统带回去!”
法老走上来,询问:“只来了他一个吗?”
“是,陛下。”
“他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赏赐的,”他对她说,“明天派人另外送去田庄,你先带些三哥喜http://。345wx。欢的东西给他吧。”
“玛瑞提司!玛瑞提司!”她一迭声嚷,“妙!她陛下给我的赏赐里有好几罐玛瑞提司,你帮我扎一下,我要提去给三哥,他准得乐疯了不可!”
“我陪你去吧?”他说。
“你去三哥会不自在的,不自在就不是三哥了,我自己去!”
她将他撇下,追着妙女官跑去,匆忙换了件衣裳,用手巾胡乱裹住
25、第二十五章 谶 语 。。。
湿发,提着酒便往宫门去。
“三哥!”
闲坐于狮身像边的三儿闻声,一激灵跳起,上来先接过她手里的酒。
“三哥!玛瑞提司!玛瑞提司!”她边喘气边朝三儿笑,“高兴吧?北地王家酒庄的陈酿!外边换不到的!三哥,你好不好?今年运气好吗?猎获多不多?娘好吗?四哥怎样了?塔内尼哥哥和五哥都回来了吧?田上缺人手吗?小哥没和你一块来吗?”
她也不留个应声的空儿,语无伦次地连声问着,连着三个多月未见,太多的话要问要讲,露在三儿脸上的却是敬而远之的生疏,少见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七,”他讷讷道,“要早知道见你这么容易,我就常来看你了。”
“……我另外还攒了许多好东西,都是她陛下给的赏赐,明天就让人全都送家里去!今年欧佩特节的节礼和欢宴节时的祭品,娘再不用费心去置办了,这一下全都齐备了!”说到这她垂下眼,忽然问道,“三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我可没这胆子!”三儿哼了一声,拉下她头上扎着的手巾,从她缠结的湿发里扯出根水草,皱着眉头问,“这什么玩意啊?”
她脸上一红,蛮心虚地答他:“刚才掉进湖里了。”
“你在宫里过得挺开心的吧?”三儿绕到她身后,拿手巾擦她的头发,“里边怨妇再多,大概也没有谁能烦扰到你,陛下肯定是把你护得滴水不漏。现下听你这么说,敢情另一位陛下也挺喜http://。345wx。欢你的嘛!”
“她陛下给了我许多赏赐,图特摩斯说,她应该是挺喜http://。345wx。欢我的,可是三哥你说说看,她要真是喜http://。345wx。欢我,为什么还劝我赶紧回田庄去嫁人呢?她陛下都能戴着红白双冠加冕了,为什么我和图特摩斯好,偏就危害到玛阿特秩序的平稳了呢?”
“看着明明长开点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小丫头的腔调?”他揉着她的脑袋在她头顶心上笑,“好在这话是进我的耳朵,哥要是听见你竟敢质疑两陛下的金口玉言,一准就把你领回家去教训了!”
提到长兄,她马上不做声了,眉尖微蹙,生怕问得不妥,犹疑着不敢开口。
“哥也跟你一样,久没在家了。”三儿便接着说,“连着两季都在神庙里用功,没有出来走动。前一阵娘夜里咳得厉害,上到神庙里求神谕,哥劝她留下了。娘在神庙里静养着,有他日夜照料,我猜想,半年过掉,他自己也该缓过来了。”
她松了口气,“那再好也没有了,每想起祭司哥哥,比想起光还要难过,我不知道该要怎么安慰他……”
“别再想了!”他喝断她,“光的事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的,光仍在田庄里徘徊,仍在祭司哥哥心底作祟。
所以她才会躲到图特摩斯身边来,才会迟迟不回家。
三哥知道的,明知道却还找到他厌恶的王宫来看她,也许真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他将手巾还给她,顺手抖散了她满肩的湿发,“散着吹吹吧。”他说,在她身旁坐下,她侧过脸望他一眼,只想,三哥脸上那股自在优游的神气哪里去了?
“小七,兴许是我在沙漠里呆久了,回到田庄里多住了一阵,反倒不自在了。近来我常常感到不祥,像给恶兽追着,走哪都跟来一股压迫住我的气,但望出去偏偏又瞧不出异样,单只是直觉罢了。前几天做梦,梦里头好端端地坐着,有人给我端酒,我一喝,酒却是热的。小七,这算是个明白的凶兆吧?”
天生的努乌,直觉是很准的。
“三哥,”她轻声说,“我同你一块儿回去。”
“丫头就喜http://。345wx。欢倒着听人讲话!”他往她额上拍了一下,笑道,“万一真有祸事临门,我可不想把你拉回去遭罪,你听我的话,甭管别的,先乖乖在宫里住着,等好转了,我再来接你回家。”
她没有坚持——应该坚持的,却在心里搪塞自己:明天再说吧……
……今晚,有些特别。
虽不曾真的发生,湖水中相拥相悦的安宁与暖,还想多留几刻。
但是三哥的不安也留下了,夜半时溜进她睡梦里,她给梦魇住,一惊,醒了。
睁开眼那一刹那的镇定,直如身临其境,翻过身来,后怕不已。
跳下床摸黑去找他,花岗岩地冰凉噬心,她忘了穿鞋。
守夜的女孩看见她从自己的屋子转来,朝她恭敬行礼,却不过问,许是早受过叮咛。
她快步跑进内殿,正撞见他一跃而起,先被惊醒了。
“阿洛……”法老笑得有些恍惚,“你来啦……”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图特摩斯,”她焦虑地道,“我想回家!立刻回去!”
焦虑下边,全是抱歉,不知他是否听见。
他怔了怔,探究地望住她,黑不见底的双瞳,焰火星散的夜空。
“好,”他答,站起揽住她,“我送你回去。走吧。”
到西岸时已近日出,刚在隔夜郁积的酷热里挣扎出睡意,村落正是酣梦未醒,在梦里等着南下的凉风,往田庄去的路静得出奇。
“图特摩斯,”她轻声说,“他们这会儿都睡着,我自己进去就好。”
他望住她,深黑的眼瞳更深更黑了,破晓前神庙深处的黑,沉沉墨色里溶着阿蒙…拉的金身。
“你进去吧。”他说。
又是柽柳花开时节,她穿过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