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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他眼角的余光窥见,声音来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慌忙把手机照过去,却是一个人背对他,悄无声息站在角落。那人又似乎被这光亮惊动,猛地转过身来!
    李大头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那人的脸上没有鼻子。
第十一章 开棺() 
“这里面是啥子哦?”
    李大头找钥匙迟迟不归,鬼故事三人组穷极无聊翻看起李长安的背包。
    笔记、录音笔、相机等物件早翻查过一遍,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个半臂长的铁筒子,沉坠坠的,盖子封得严实拧不开,不晓得里头装的啥。
    三人一合计,找了个榔头,要把它砸开看个究竟。
    可榔头刚扬起,还没落下去。
    那铁筒子嗡然一响,突自鸣颤起来。
    按住铁筒的王麻子更是“哎哟”一声,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咋啦?”
    “这几把东西漏电!”
    他把手指吮在嘴里,模模糊糊骂了一句。这阵仗引起了杨三立的注目,他招了招手,三人就乖觉地拿了条毛巾把铁筒子裹了厚厚几圈,递了过去。
    然而,就这么丁点的功夫。
    铁筒鸣颤愈甚。
    到了杨三立手中,更是仿若有什么东西要裂体而出。
    大厅中人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电瓶、摄像机、脚架、便携风扇乱七八糟的猜测天马行空,甚至于还有人说是遥控炸弹。
    直到远远一个声音抛来一个颇为不靠谱的答案。
    “剑。”
    这帮人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起哄,但听见这么个煞有其事的回答,也是一阵哄笑,可那声音却愈加不靠谱。
    “飞剑。”
    你丫看多了吧!
    荒谬至极实在让人捧腹,但大厅里笑声反倒比刚才小了一些。
    王麻子咧着嘴也笑了几声,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冷场,眼珠子滴溜一转,瞧见杨总经理面色不善,赶紧捂住嘴,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只见着在大厅内侧,连接走廊的门口,倚着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那个被他们塞进石格子里吃蟑螂的外地记者。
    李长安。
    “李先生真是好本事!”
    杨三立盯着道士许久,忽而摇头失笑。
    “还愣着干什么?”
    大厅里所有的黑衣“保安”齐刷刷站了起来,默默拿起了随身的钢管、砍刀。
    杨三立推了推眼镜。
    “我要活的!”
    此言一出,譬如一声令下,这些“保安”狰狞着面目,蜂拥扑来。
    但李长安却反而不紧不慢的将房门关上,在第一把钢管砸过来之前。
    摁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
    大厅里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物件杂陈。
    冷不丁黑这么一下,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一帮“保安”算是倒了大霉。
    脚拇指怼桌腿的,老二撞桌角的,刹不住车怼别人,刹得住车的被别人怼,人上人,人挤人。
    黑漆漆里。
    先是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断。
    继而,就是乱糟糟的痛呼和怒骂。
    好一阵,才终于有个灵醒的掏出了手机。
    然而,那点微弱的光刚刚亮起,便忽而高高扬起,抛飞了出去。
    在空中翻转间,微光自手机主人身侧的位置一扫而过。
    照出一个鬼魅一样的影子,以及一根呼啸而下的钢管。
    “啪。”
    手机坠落在地,屏幕闪动几下,终于熄灭。
    与之一同结束的,还有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以及短促的惨嚎。
    大厅中忽而一静,接着,便猛然沸腾!
    杨三立把这一切看在眼中。
    他有些坐立难安。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其实并不在意李长安是怎么从石牢中逃出来的,不外乎手下人疏忽大意,亦或有外人营救。无论如何,只要逮住这个胆儿肥的记者,打断几根骨头,自然也就明明白白、水落石出。然而,他瞧向场中
    大厅里乱哄哄的,或明或暗的手机光亮四处扫射,只是大厅太大太暗也太乱所有人都像是无头苍蝇,挥舞着手里的家伙,扯着嗓门嗡嗡乱叫,只是偶尔有光亮捕捉到袭击者的影子,却必然伴随着同伴嘶声裂肺的哀嚎,而后消失在阴影中,引发更大的混乱。
    活像一只猫在戏弄一群瞎了眼的老鼠。
    杨三立如此想到。
    随即,就有一个“老鼠”晃着手机,慌不择路撞了过来。
    杨三立实在是忍无可忍,起身一把将那人拽住。那人也是晕晕乎乎的,下意思就举起了手里的家伙。
    “看清楚!”
    杨三立把对方的脑袋拉到了眼前。
    “是我!”
    这些蠢货简直无药可救了。
    “你们跟他捉猫(迷藏)吗?”
    他几乎把牙缝里的韭菜叶喷到了对方脸上。
    “去开灯!”
    那人居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忙不迭点点头,正要扭头去听话办事。
    突然。
    满耳嘈杂中迸起一声尖啸,一根钢管自黑暗里钻出来,结结实实砸在了这个“保安”的脸上。
    短短一瞬间。
    杨三立闻到了铁锈夹杂着血腥,听见骨头在撞击下“咔嚓”作响,看见那人的双眼凸出充血,看见脸颊上的血肉震荡抖动,看见牙床变形“迸”出一颗臼齿。
    “啊!”
    他惨叫一声踉跄倒地。
    那颗臼齿打碎了眼镜,碎裂的镜片又划破了眼皮。
    此刻,他的右眼上已然鲜血淋漓,但他反而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到手下软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看到他的手边,手机屏幕上放着朦朦的光,映照出一根微微弯曲瘪扁、沾染着斑驳血迹的钢管,以及握着钢管的那个在光照边沿有些模糊的人影。
    是他!
    杨三立只觉得自己每根毫毛都在炸起,他慌忙将旁边的铁筒子抓过来,挡在身前。
    但隐隐中听得声若有若无的嗤笑,那人只是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前,缓缓退后,没入黑暗深处。
    随后。
    尖利的吼叫刺破黑暗,压过满屋的嘈杂。
    杨三立声嘶力竭。
    “他在这!”
    好比往沸水里投下巨石。
    这一声简直让大厅里翻了锅。
    所有人都嗡嗡地往这边聚拢过来。
    “杨总,你怎么样?”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最先赶到,杨三立认得他,算是打手中的一个小头目,平日里莽撞冲动,他总嫌弃对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如今,抓着对方伸过来的结实手臂,他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然而。
    就在这时。
    熟悉的尖啸声,伴随着那分外熟悉的、弯曲的、瘪扁的、血迹斑驳的钢管从黑暗里探出来。
    “咔嚓。”
    依然就在他的眼前,他抓住的那只手臂自肘关节处向内折成了90,断开的骨茬将皮肉高高顶起。而与之一同断开的,还有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杨三立快要疯了。
    嚎叫一声。
    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手脚并用窜了出去。
    可无论他逃到哪里,那惨叫声以及骇人的砸断骨肉的声音仿若附骨之疽,追着他,咬着他,撵着他直到最后一点光源熄灭,最后一声怒骂沉寂。
    大厅彻底归于黑暗,只有哭嚎和呻吟此起彼伏。
    他才终于缓过些理智,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缩到了墙角,他哆哆嗦嗦贴着墙面爬起来,手里摸索到一个熟悉的事物。
    那是一个开关。
    “啪。”
    久违的光明重归大厅。
    杨三立的身体却忽然一僵,瞳孔剧烈收缩。
    那个人,不,那个恶魔,就立在他跟前,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杨三立死死地盯着李长安。
    在他眼中,对方额头虽然蒙着汗珠,呼吸略微粗重,但却神色平静,好似每一个衣角都透出从容不迫的味道,仿若不过清晨散步归来。只有他手中那根钢管,被血浆裹上了一层红,形状愈加扭曲,好似条癫痫的红蛇,冷不丁就要窜上来。
    杨三立不敢再看,他将视线避开,瞧见李长安身后的大厅理所当然的一片狼藉,“保安”们倒伏满地,有点抱着残肢哭嚎,有的呻吟着像没死透的青蛙,时不时抽搐一下,还有的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