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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睁开眼,就瞧见几张面孔围在他眼前,其中一个说道:
    “你怎么脱了裤子在地上睡觉哦?自由滑翔么?”
    你特么自由滑翔!
    他有心骂回去,可张开嘴,就变成了。
    “嘶。”
    后脑是钻心的疼。
    几人见状,七手八脚把他拉起来,帮他处理了身上污秽,搀扶回了大厅。
    李大头稍稍一问,才知道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就跑了过去,也就是说自己也没昏迷几分钟。
    这才刚坐下。
    张三就笑问道:“怎么样?鬼故事还继续讲不?”
    讲你妹的鬼故事,老子李大头刚想开骂,可猛然又想到,刚才自己是不是被这三个王八蛋给整呢?可是,他们怎么办到的?
    大头狐疑地看向三人,正瞧见三人互相递着眼色,贼眉鼠眼,窃笑不止。
    他心中愈发狐疑,到嘴边的拒绝也变成了。
    “讲!继续讲撒!哪个怕了哪个是龟儿子!”
    大不了老子左耳进右耳出,不经过大脑,你总吓不到我。
    当然,这句话是李大头闷在心里,自己讲给自己听的。
    于是乎,旁边的王麻子理了理嗓子,又讲起了他先前没讲完的故事:
    我现在讲的是一件真人真事。
    这个事情不是发生在别处,就发生在我们脚下,就发生在这座采石场。
    你们都认得到黄老五啥,新人都以为他是被人打坏了脑壳,所以才进了精神病院。但老人都晓得,原因没得那么简单。
    大概在七八年前,那时候公司人手紧张,但黄老五这个人年纪大、人又滑,其他事情靠不住,就留他守这个采石场。
    那天也是这么一个夏天的晚上。
    黄老五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有个年轻人把他摇醒,喊他一起去巡逻石牢房。
    这是上头的规定,每隔几个小时都要去“石牢房”巡逻一次。
    但照理说,石格子都是从山岩里切割出来的,铁盖子又厚又重,里面的人根本跑不出来,不用巡逻得这么勤快。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刚开始没得这个规矩,但有一阵子事情忙,看守的人疏忽大意,有个囚犯发急病死里面了,发现的时候,肉都烂融啰!
    我们拿铁钩子去钩,但尸体没钩出来,鼻子就先磨掉了。如果继续,恐怕钩出来的也只是一堆骨头裹上的肉酱。我们就干脆把尸体塞了回去,在把这个格子封死了事。以后再有这种死得难看,不好处理的,也是按照这个法子办。
    所以说这个巡逻不是看囚犯跑没得,而是看囚犯死没有。
    黄老五睡得正香,肯定不想起床。但那个年轻人说他是新来的,不晓得该怎么做,就把黄老五半拉半劝的弄起来了。
    到了石牢房。
    黄老五看小伙子面生是新来的,自己在一边眯瞌睡,支使年轻人去“敲狗锣”。
    “敲狗锣”不用敲,只用把手电筒往通风口里面一照。里面的人关得要发疯,对外界的任何一点刺激都敏感得很。只要一点光亮,都会像饿疯了的狗看见一坨屎,一下子扑上来,撞在铁盖子上,“咚”的一声像是敲锣。
    所以就叫“敲狗锣”。
    年轻人“敲”第一个。
    “咚”的一声,里面有人骂:“泥马卖麻皮,放”
    这就是人还活着,但还没关够。
    年轻人“敲”第二个。
    还是“咚”的一声,里面有人哭:“求你们放我出去。”
    这就是关得差不多了,但还少点儿火候。
    年轻人“敲”第三个。
    也是“咚”的一声,里面有人发声,但说不出清晰的话,只是“啊”“呜”乱叫。
    那这个人看情况就可以放出来咯。
    一直到年轻人“敲”到了第十个。
    依旧是“咚”的一声响,里面有人说话,但声音过于微弱,听不清楚。
    小伙子正要把耳朵贴上去,听个究竟,黄老五却突然蹿过来,抓着年轻人就往外跑。
    一路穿过空荡荡的走廊,跑进空无一人的监控室。
    年轻人看着黄老五气喘吁吁把房门关上,十分不解。
    “老黄,你作啥子哟?”
    “我做啥子?你娃欠我一条命晓得不?!”
    黄老五解释道:
    “那些石牢房又叫‘活棺材’,为啥子?因为有些关的是活人,有些关的是死人!你最后敲的那个格子,就是关死人的。你说,死人为啥会动?”
    “诈尸?”
    年轻人脸色一变,问道:
    “关死人的格子只有一个?”
    “不止。”
    “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死人也‘动’了,而且已经跑出了咯?”
    黄老五听了浑身一颤,赶紧打开电脑调看监控。
    走廊、大厅、厕所都没得啥子异常动静。
    黄老五心思一转,让年轻人在另一台电脑上去看石牢房的监控,数一数打开的石格子有多少个。
    一共有二十个格子,关死人封了三个,关活人用了十一个,那应该开着
    “看清楚了。”
    “多少?”
    黄老五转头看去,瞧见这年轻人冲着自己一个劲儿的笑,那笑容越来越大,嘴角裂得越来越开,脸上的肌肉牵扯得鼻子周围的皮肤破裂。
    最后。
    鼻子居然从脸上剥落下来。
    他说:
    “七个。”
    有些人越是恐惧某种事物,就越是忍不住去关注那种事物。
    李大头一点也不想把这个故事听进脑子,但每一个字眼儿都卯足了劲儿往心底里钻。
    直到王麻子吹灭了蜡烛,他才好似从梦寐中醒来。
    “大头!”
    那边杨三立突然唤他。
    李大头如蒙大赦,“腾”地一下站起来。
    “杨总,啥子事?”
    “准备开车回市区。”
    “哦。”
    他忙不迭点头,又假模假样冲另外三个玩家说道:
    “唉,可惜了。这个讲鬼故事的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时间不够了,下次有机会继续。”
    说完,笑呵呵往屁股上一摸,却是愕然。
    我钥匙呢?
    我屁帘上这么大一坨钥匙呢?!
    于是,他把大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甚至连厕所都壮着胆子去了一趟,但始终不见钥匙的影子。
    “是不是掉在‘活棺材’那边啰?”
    “不可能。”
    李大头立马就反驳道。
    他明明记得之前,就在大厅里,有人把钥匙扔给了自己。
    怎么可能落在“活棺材”那边?!
    再说那边多吓人啊。
    “那你为啥子找不到啊?”
    这句话说得他无言以对,在加上杨三立不耐烦的催促,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一遭了。
    本来他想着喊上一两人同去,但瞧见几个混蛋戏谑的眼神,面子就大过了胆子。李大头便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出了大厅,只是手上却悄悄拿上了一根钢管。
    从大厅到石牢,要通过一道长长的走廊。
    人都在大厅里。
    走廊上一片空寂,只有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些稀奇古怪的影子。
    李大头面上的坚强勇敢,在刚刚踏进走廊的那一刻,就已然溃不成军。
    他双手握紧了钢管,又下意思抱在了胸前,眼睛、耳朵一刻不停地警惕着四面八方每一点异动。
    短短百十步,走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到了石牢房前。
    推开门。
    湿冷沉闷的空气涌了上来。
    他尝试开灯,但玻璃泡里的灯丝闪烁了几下,“怕擦”一声,再无动静。
    “狗曰哩。”
    他骂了一声,在门口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跨进了这黑暗阴湿的牢房,并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尝试着寻找。
    但还是那一句:越是恐惧的东西,就越是忍不住去关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石壁上的格子所吸引,还不自觉的数起了打开的格子。
    李大头从没看守过采石场,具体哪个格子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一个大概数目。
    现在一共有三十个,封了六个,关着十八个人,也就是说,打开的格子应该有他一个一个的数过去。
    “一、二、三、四、五、六”
    他牙齿已然打着颤,但还是带着哭腔数了出来。
    “七!”
    而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他眼角的余光窥见,声音来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