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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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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以为计划生育干部来了,赶紧翻过墙就跑,连鞋都没穿上,跑了几十步,才知道是你,又光着脚回来了。” 
  我一听,大笑起来。 
  笑完,问她:“几个了?” 
  她答:“一个。” 
  “才一个,怕啥?” 
  “没隔够五年。” 
  “她把环放上又取了。”母亲揭她的底。 
  “放上又取了?”我不解。 
  “能放,就能取。”她大大方方地说。 
  “花三四十元就取了。”母亲帮她解释。 
  “没有不取的,都取了。”她又说。 
  “乡上不知道?”我问。 
  “知道。”母亲答。 
  “人家结扎了的,还养着呢!”大肚子不服气地说。 
  我就更不明白了,结扎了怎么养? 
  不过,不用我问大肚子就讲起来了:“名字是结扎,其实就是做个结扎的样子,肚皮上拉一刀,紧接着再缝上,里面根本动都不动。” 
  我又吃惊又不解。 
  “有儿子的就真结扎了,没儿子的都是假结扎,肚皮上有个疤疤儿,就算是结扎了。上面来人检查,一看有疤疤儿就行了。” 
  我全明白了——原来,乡政府的干部在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时候,对上显示了不容置疑的认真,对下也显示了足够多的温情:如果有儿子,而且满两胎,就坚决“捉”了去结扎。一次捉不住,就两次,两次捉不住,就三次、四次,直到捉住了为止。而如果还没有一个儿子呢?则是无论已经生了几个女儿都默许你再生。但是,你必须同意去“挨一刀”(海棠人用语),被写进有关“统计表”后你愿生几个生几个。 
   
  蜜 蜂 
   
  我问:现在怎么没人养蜜蜂了?人们说:庄稼上了农药,蜜蜂一吃花就死。我又问:路上经常见养蜂的,人家怎么不怕农药?回答是:南方人养的洋蜂不怕,咱们的土蜂不行。我问:洋蜂土蜂有啥区别?答:土蜂能过冬,洋蜂则怕寒,洋蜂必须撵着热季走。土蜂酿蜜用时长,有时长达三年,而洋蜂酿蜜只需一月。 
  说起蜜蜂,我首先想起的不是蜜蜂而是花,金黄的、紫红的、纯白的三种花——金黄的油菜花、紫红的荞麦花、纯白的洋槐花。 
  油菜花,是单纯的黄色。少量的油菜花,看上去过于朴素和单薄,易于被忽视。一大片油菜花则陡然有了一种不凡的气势,金黄一片,令人的目光有种微微的灼热感,令人的内心稍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所以,我想起的油菜花总是很大的一片。油菜花的金黄色,比太阳更容易映亮人的内心,直接唤醒人对大地的爱。 
  荞麦花的紫红色,令人想起“盛装”这个词。荞麦的种植面积总是不大,总是方方的一块或长长的一条。这正符合荞麦花的紫红色所含有的娇贵气质。荞麦花细碎而忧郁,像落入俗尘的一个大家闺秀。而且十步之外,就能闻到它的香味。它的香味,不是一般的清香,而是浓郁的蜜味,人们常说它“蜜香蜜香”的。 
  纯白的洋槐花,是一串一串的,倒不像是花了,而像是果实。每年,洋槐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常在树上或在墙上,一把一把地捋着吃。捋一大把,喂进嘴里,闭着嘴嚼。不是因为饿,用它填饱肚子,而是在品尝它的甘甜。我出生时已经可以吃饱肚子了,洋槐花的甘甜,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甘甜,直接是大自然的滋味。 
  蜜蜂是最喜欢采上述三种花的。每年,花事正浓的时候,蜜蜂在百花间忽起忽落,看上去有种忙得不可开交,且醉心其间的感觉。蜜蜂总是把一口一口采到的蜜,小心地存在自己的脚上,待两只脚上都是蜜了,脚有些抬不动了,再用嘴叼上蜜,沉甸甸地飞回家去。一天要飞无数个来回,在巢里稍作停留,便又回到原野里去。最晚的一趟,采到足够的蜜时往往天近黄昏,甚至天已黑净,于是便留宿在花丛深处,在宽敞的原野上过一夜。次日早晨,便看见无数只蜜蜂在阳光里密密麻麻地飞回来了。 
  我常记得,谁家的蜜蜂忽然潮(海棠话,疯、生气,也常说人)了,无数只蜜蜂跟着蜂王从十米高的空中飞过,轰轰烈烈的,我们就跟着慌了神的蜂主追。有时候蜂群眨眼间就飞离村庄了,态度坚决地逃走了,只剩下掉队的零零星星的蜜蜂,在树丛间犹犹豫豫地乱飞,蜂主黑着脸蹲在某处一声不吭或骂骂咧咧,孩子们也就遗憾地停下来了。但大多时候,蜂群会落在一棵树的一根粗粗的横枝上,并迅速拥作一团,已经看不见单个的蜜蜂了,只见滚动着、起伏着的一团,像宇宙中的一个遥远的星球,似在变大,又似在变小,但始终是那么大。看起来,蜜蜂们唯一的欲望就是挤向深处,于是,有一个挤进去的,就有一个挤出来的,挤出来的再接着往进挤,如此往复不停。蜂主提着个草帽状的蜂斗爬上树去,折一束长满叶子的树枝,一边把蜜蜂往蜂斗里扫,一边用哄孩子似的声音轻唱:天爷要下雨,蜂娃儿快进斗,天爷要下雨,蜂娃儿快进斗。那蜂斗里已经糊上了一层蜜,但蜜蜂们似乎顽固地要留在树上,一部分被扫进斗里后,剩下的部分抱得更紧,拼着命往深处钻。即使剩下最后的一小撮了,仍然如此。原来,它们是在保护蜂王,不让人看见它。哪怕是蜂主,也不让看见。一窝蜜蜂只有一个蜂王,蜂王似乎有绝对的威望和号召力。 
  我小时候,海棠养蜂的人不少。 
  我印象最深的是元明爸。他家堂屋房檐下的土台子上,齐齐地摆着十几个蜂窝。蜂窝都是用新买的竹子背斗(旧背斗蜜蜂嫌脏,拒绝居住)做的,将背斗倒立在土台上,表面糊一层泥,底部切开一个圆圆的小孔,就是一个蜂窝了。元明爸和我父亲年纪相当,两人关系很好,我常随父亲去他家玩。每年夏天,他家的院子里便飞满蜜蜂。而我敢于在蜜蜂堆里出入,正是因为元明爸给我讲过一个常识:人不惹蜜蜂,蜜蜂是不蜇人的,它往往只是喜欢落在人脸上,吸些人汗,人汗是它筑巢的最好材料。因而,蜜蜂落在你脸上时,你最好一动不动,它稍稍吸些汗就飞走了,你一旦试图打它,它就会本能地一压屁股,蜇你一下。但它蜇你一下的代价是巨大的:它的肠子与屁股上的刺是连在一起的,刺留在你身上时,肠子随即也被带出来了,它即使从你的手掌下逃走,也难免一死! 
  天冷之后,蜂窝就全部被搬移到堂屋里,放在炕远端的台子上。但蜂窝的出口通常是被堵住的。每过十天八天,选一个天气晴暖、阳光充足的日子,元明爸就把蜂窝搬出来,放在房檐下的土台子上,再打开出口——只见小圆孔里,蜜蜂们的小脑袋麻浑浑的(海棠人用词),争着飞出来,所有的蜜蜂看上去都是沉甸甸的,有些飞不动的样子,却丝毫不停留,急急地飞向任意一个方向。此时仔细观察,便能看见有极小极小的黑点从蜜蜂的屁股下落下来了。原来,蜜蜂们在拉屎!积了十天八天的屎,一直忍着,绝不拉在自己窝里,于是,“放风”的这一刻,拉屎便成了急中之急。据元明爸介绍,有些蜜蜂竟至于憋死在蜂窝里了——即使憋死,也不在窝里拉屎!从窝里飞出后,也是尽可能飞远,把屎拉在周围的树枝上。不经意间对蜜蜂的了解,使我对蜜蜂不仅毫不惧怕,而且充满敬意和爱意,同样,我对留着小胡子的元明爸的敬意和爱意也在不经意间多起来了。 
  每次,蜂群从窝里飞出来,在他家院墙外的树丛中潮来潮去时,他总是捧着一脸盆灰,一把一把地撒向蜂群欲飞去的方向,手法非常娴熟,看上去令人着迷。蜂群落下后,他便快速爬上树去,一手提着草帽状的蜂斗,一手折一束柔软的树枝,将抱作一团的蜂群扫出一个个迅即又合拢的豁口时,动作轻重适度,充满爱意,同样有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感。但是,我对元明爸的敬和爱几乎在一夜间消失殆尽了。 
  某天晚上,夜极黑,我去他家为父亲借一样东西时,他正在厨房里忙乎着什么,我推门进去后,立即被一种湿漉漉的蜜味包围了,看见一盏煤油灯下,他把高大的蜂窝斜斜地扶在热气腾腾的大锅边,挥动铲刀正把其中的蜜蜂和蜂蜜一同拨进半锅沸水中,有逃脱的蜜蜂们,在黑暗中盲目地乱扑乱撞,像小石头一样打在我脸上,打在房顶上、墙上、门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这响声令我一时头皮发紧,心里生出极大的不安来。我立即想起他平时对蜜蜂百般呵护的情景和他常有的和善面容,不可想象他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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