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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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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撮似的。儿子又要钱学驾照,说是学会开车,就去给人家跑运输,一月能挣多少多少工资。这一次他没有上当,他没给儿子这个钱。他让儿子跟他学做拥脖,手艺活,没多总有个少,一般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他知道这话会招致儿子的讥讽和冷笑,但他还得说。 
  果然儿子冷笑了,说他在那个黑窑里真是蹲瓜了。你就没发现你的拥脖越来越卖不出去了吗?儿子说,并且断言,再过几年,这世上可能还有执迷不悟做拥脖的人,但是,用拥脖的人,将会不再有了。 
  事情变化起来是很快的。儿子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原本只是埋头做拥脖,想着只要把拥脖做好就行了,只要拥脖好,卖是不成问题的。但世事变化也使得达吾呆由不得自己的把头从拥脖上抬起来,看向一边去。这几年,好像专门和他作对似的,这世界好像从茫茫人海里发现了他这个手艺人,发现了他那个窑洞和他的拥脖,于是像个阴险的镜头那样一步步逼近来,逼得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安坐了,逼得他再也难以一心一意地做拥脖了。有两桩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一是一些人开始不用牲口来耕播了,开始用起拖拉机来了。一辆拖拉机下面可以带好几个犁铧和好几个耧筒,自然是远胜过牲口了。人们不用牲口,也就用不着拥脖了。他对人们采用拖拉机犁地有嘲讽甚至恶意。但总还有些人用牲口在耕播的。这便好。达吾呆就为这些人做拥脖。他还听到一些令他高兴的消息,据用拖拉机耕过地的人讲,拖拉机耕的地,是比不上用牲口耕的地的,这就像机子面和手工面的区别一样,无论有着怎样高级的打面机,手工面也总还是有人需要的。直到今天,当有人用拖拉机耕播时,依然有人来给牲口买拥脖。也许是做拥脖的人减少了的缘故,达吾呆觉得自己的拥脖销量是有些减少,但做成的拥脖还是一个也没有剩下,陆续都卖出去了。而且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一些用拖拉机耕地的人也来买他的拥脖。这使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拖拉机对他的威胁不会太大。对他真正有了威胁的倒是退耕还林,退耕还林,他不喜欢听这几个字,好像这是自己的一个噩梦,不愿被人提及似的。他隐隐觉得,像第一个用拖拉机犁地的人似乎是他的敌人那样,退耕还林也是一个居心险恶的人针对他提出来的。是要把他逼到悬崖边上。到处都在退耕还林。到处都写着这几个字,他也认识了,觉得像一种咒语,一看见就眼黑。总有一半的土地被退出来了,不再用于种庄稼,要种草种树,种草种树是不大用得着牲口的,用不着牲口也就用不着拥脖了。他做的拥脖第一次在窑洞里有了积压。它们结结实实地闪着油光码在那里,显出一种强蛮的生机来,像一些膘肥体壮欲有所作为的骡子。 
  不为所动似的,虽然窑洞里已经码压了那么多拥脖,每天的邦目达刚下来,达吾呆还是一如既往地拎了他的阔气的茶杯,到窑洞里去。依然是不忙于工作,多年形成的习惯好像对他有着制约。他开始喝茶。将杯盖旋去,依旧是红黄绿白的一应齐全。他在高高挽起的灯下面板着面孔吸溜吸溜喝茶,身后那码得整齐又结实的拥脖好像是他的一种坚实后盾,在不停给他壮胆打气。还是以突然一声潦草的喝茶声收尾,他把杯盖旋紧,放过一旁,开始拉过泥桌上的拥脖来做。他的眼神像更加不济了,这从穿针的费力上可见一斑。收音机也还在响。做成一个,就起身踮起脚尖,码到那垛拥脖上去。猫儿似乎不来他身上卧了,远远地睡在窑洞门口,一只眼睛被腿遮住,一只眼睛微眯着,但总是不舒服似的一动一动。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是一种说不清的异样。儿子还是去学驾照了,和人借的学费;又唆使被借者来找他讨要,他埋怨了那人几句,钱还是给了人家。到吃饭的时候,梅旦就端饭进来,轻轻地放在泥台上,又轻轻地出去,像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她也不再捂鼻子了。从女儿的不再捂鼻子里,他觉到一种说不清的遗憾和失落。 
  他还是到街上去摆卖拥脖。 
  无论卖得好还是坏,他都会把陪伴了许多年的自行车推到饮食摊点那里去,买一碗羊羔肉坐着默默吃掉。 
  也只是偶尔地去吃一吃。他吃得神情凝重,像尽着一个义务。 
  卖羊羔肉的中年人和他的老人一样的胖大,在肉摊上,他的动作还见出一些生疏的,他原本是做别的生意的,老人下场后,他就接手了老人的活,来卖羊羔肉了。他很少主动地来一碗肉汤给达吾呆喝,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此简单不过。 
   
  作者简介:石舒清,男,回族,1969年生于宁夏西海固。现为宁夏文联专业作家,宁夏作协主席。短篇小说《清洁的日子》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清洁的日子》获第七届十月文学奖。 
  责任编辑 赵兰振
海棠十二贴
陈继明 
  雪 
   
  我回到海棠已有十天了。 
  昨夜睡觉时快一点了,并没有下雪。凌晨五点便醒了,且毫无睡意,便穿上衣月随来,去外面上厕所。一出门,感到脸上冰凉冰凉的,脚底下也发软,原来是下雪了。我回身拉亮院里的灯,一下子看清了大约十米范围内,雪匆匆急急偷着坠落的样子。雪花像米粒那么大,是从空中垂直地落下来的,在灯光里闪着细碎的银光。半空中的雪花,相互间的缝隙清晰可见,一概落得很急,有种争前恐后的味道,我伸开手掌时立刻感到了雪花的分量,刚一会儿,掌心里就湿了一片。前些天,每日忽阴忽晴,总是无法落下来,眼下,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起来了。房顶和地上全白了,但树梢上并没有多少积雪。天稍亮雪就停了,天仍然阴着,树梢上还是很少有雪,地上的雪也只有一掌厚。 
  东南边的天际,白里面含着一丝红,是粉红,薄薄的,很均匀,像是贴在白的表面。农民们是反感这种颜色的,像反感轻薄的女人。 
  我拿着照相机去照雪景,看见有一半人家已经扫净了院子,门前也扫出了路,各家扫出的路连接起来,就是一条雪里面的长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后生,穿着红色的棉拖鞋,蹲在自家的已经清扫过的院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呆呆地注视着路上的雪。田野里,我幸运地看见一个情景:一只鸟蹲在树枝上,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像鸽子那么大,后来才知道,正是野鸽子。仿佛整个村庄里就这么一只鸟。它之所以那么紧地缩着身子,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孤寂。我就想给它拍照,但我手上是一台傻瓜相机,远处怕拍不好,去近处又怕惊飞它,于是,我一边向它靠近,一边拍,连续拍了三四张,快到树下时,它终于飞了。我回到村里时,那个穿拖鞋的后生正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一同堆雪人,女孩戴着兔子形状的棉帽子,用小铲子拍着已经初具模样的雪人,不停地欢叫着。 
  路过一家店面的时候,从小小的窗眼里蹿出一股烟味,是刚刚被点燃的干柴的味道,有些尖硬,带着生木头的滋味,刺得我头皮一紧。 
  从窗户里传出粗野的男人的声音。这一定是个“大男人”,盘膝坐在炕上,等着地上的女人一样一样地取来水、取来干粮、取来茶叶。 
  路过一家院子时,里面有人喊着我的小名。喊我名字的人,我叫五哥。他正坐在院子正对面的堂屋炕上,叫我过去。堂屋门上的白布门帘搭在一旁的门上,浓烟正紧贴门框的上沿往出冒,呈带状升向高处。五哥家的院子很大,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院子的雪还没扫,上面也没有一个脚印。我迟疑了一下,便踩着雪从院中央走过去,走向堂屋。 
  五哥邀我与他一同喝罐罐茶,我欣然坐下。五哥盘膝坐在炕边,手上握着黄铜烟瓶,却从身后摸出“奔马”牌纸烟,让我抽。我点了枝烟抽起来,和五哥一同看着院里的雪。五哥突然问:冷不冷,把门帘子放下?我答,不冷。五哥接着说,婆娘要扫雪呢,我没让扫,我溯U急着扫,我一边喝茶一边赏雪。说完五哥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这才明白五哥家的一院子雪是故意不扫的,而其中没有一个脚印,也肯定因为五哥有过“禁令”。 
  看着院中央那一串粗野的脚印,我顿时不好意思了。我抱歉地说,我刚忘了绕着走过来。五哥急忙笑着说,没事没事,也该扫了该扫了。 
  于是,五哥用霸气的声音喊: 
  “赶紧把雪扫下!” 
  五嫂子从厨房里出来,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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