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名家解读聊斋志异-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掬霞罩发,或如聚露为泪,或如阒兰为气,人典溶为一体。《葛巾》比较典
型地体现了这种手法,因此,所谓蒲松龄能于传奇小说中把典用活以显其语
言功力的说法,似仍未摆脱评古文的见地,于传奇小说则尚犹未及也。

在崂山下清宫,一本孤零零的白“牡丹高丈余,花时璀灿似锦”,人们
会觉得奇。在盛产牡丹的曹州,一本葛巾紫“高与檐等”,人们虽“以此花
为曹第一”,但奇的感觉则逊于崂山的香玉,因其周围还有玉版等名品与之
竞艳也。葛巾自言“魏姓,母封曹国夫人”。评点家喜从文字着眼,读到此,
定会夹注一笔:拆字法,寓魏紫也。蒲松龄未必毫无此意,但从构成人物形
象的作用看,将历史名品魏紫与产牡丹胜地曹州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也就更
增强了现实的真实感,更增强了人物活动的环境的真实性和典型性。与此同


理,把“癖好牡丹”的常大用安排为洛阳人,他的“癖好”的形成就更有真
实性和合理性。常大用于盛产牡丹的洛阳,尚不能充分满足其“癖好”,“闻
曹州牡丹甲齐、鲁,心向往之”。刚到“龙抬头”的二月天就提前动身,为
等花开,急不可耐,先作怀牡丹诗百绝,后弄到囊中空空,把春衣都典了,
更显其“癖好”之甚,一往情深,连饥寒都不顾及了。花痴之中见情痴,正
在这时,葛巾才初次露面,与之相见。洛阳的花痴常生遇上曹州的花精葛巾,
两情结好,为牡丹史上又添一佳话,其生动感人处远迈武则天贬牡丹与魏紫、
姚黄的典故,采旧翻新,后来居上,当为第一。蒲松龄这样写,正好与读者
已有的知识连起来,效果自然不同。有家刊物的阅读与欣赏专栏评介《葛巾》
时,一开头就派定常生是“花匠”,替他定个好成份、好职业。这也许有典
故根据,因为洛阳不仅出牡丹,还出才子,“洛阳纸贵”就是。居才子乡必
有才气,连“花匠”都能“作怀牡丹诗百绝”,话本《灌园叟晚逢仙女》中
的也是才子之乡的江南老花匠秋先,虽也是牡丹痴,却不会作诗,真该愧煞!
这样一介绍,葛巾对大用说弟大器的话:“是有惠根,前程尤胜于君。”简
直是词不达意的开玩笑,对“花匠”谈“前程”岂非当面损人?蒲松龄如果
连人物的出身和职业都把握不准,尽管《葛巾》“自破题、发展、高潮到结
尾”处理的如何“跌宕多姿”,那么,他的人物形象、性格就全砸了,大煞
风景,还有什么章法可言。

葛巾爱常大用,全在于一个情字,情真,情痴。常大用的这种情,起先
是完全表现在对牡丹的爱好上,好像没有任何目的,纯洁无私,爱花就是爱
花,既没想到花中自有颜如玉,也没有将花比为美女。作为书生,这情操比
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酸秀才味高雅的多,比起大诗人的“花开将尔当夫
人”也庄重些,没有那么放达。花精葛巾不同于常人,她近乎神仙,来去自
由,对人的观察也异乎常人。当她还没有真正观察透她所喜爱的人时,是不
肯轻易露面的。一旦露面,心里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聊斋》里的精灵看
人大都是很准的,不像实际生活里的那些自视甚高的所谓美人,东挑西捡,
高不成,低不就,选上两三打还不中意,可见她们虽有“迷人的眼睛”,而
视力也实在太差。《聊斋》里的精灵一选就中,简直像神射手的弓,一箭中
的,绝不虚发。表面看,她们爱的突然,实则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爱
的直,可以大胆地开“特别快车”,一言到站;爱的曲,可以故意拖延,折
磨折磨,考验考验,文学的说法谓之“爱情的捉弄”。葛巾的爱,属于后一
种方式。

葛巾在遇常生以前,已观人多矣,也不乏雅人,那位以葛巾紫“为曹第
一”并写“赠曹夫人诗”的,就颇不俗,能诗,能品花。然而葛巾并不爱他,
因为他爱花情浅,戏封雅号,写的是戏赠诗,一相戏赏,稍欠诚笃。相比之
下,常生则深沉诚笃,憨厚朴实,令人钦敬,可见葛巾的眼力满灵光。他初
见葛,“遂遄反”,规规矩矩的君子风;再相见,“从容避去”,然心生“眩
迷”,动情了;返身搜寻、询问遭申斥,“悔惧交集”,受自重心的责备;
及至“转惧为想”,则“憔悴欲死”,由情入迷了。他迷到愿饮葛巾遣人送
来的“鸩汤”,“仰药而死”,这样的真情、深情、痴情,远远超过了普救
寺里害相思病的张君瑞。但张君瑞的病是崔老夫人的阻挠造成的,常大用的
病则是葛巾故意捉弄的。他也真经得住这样的考验。不像现在一些戏剧、电
影里的“奶油小生”,张口闭口假里假气的“我爱你!没有你我不能活!”
要真的不爱他,他转身就会喝两升啤酒,吃三盘花生米,只有傻老二才喝“敌


敌畏”。的确,葛巾是故意捉弄常大用,否则,那有墙上架好了梯子单等玉
人来,而自己却邀人通宵下棋的?常生步步落入捉弄圈,他的性格、心理也
步步展开,深入;葛巾步步设圈,她的细心、真心、无邪之心,表现的也更
细致、深刻、动人。当常生“囊既空,欲货马”时,葛巾让他挖藏金以相助,
他竟然只挖一部分,而且还“强反其半而后掩之”。这用一切“向钱看”的
眼光看来,实在难以理解,更非“花匠”所能作到。然而,蒲松龄所要表现
的“癖好牡丹”的书生正是不爱钱的雅士,如果他见藏金而眼开,来个一窝
端,那就俗不可耐,连牡丹精的爱也染臭了。别看蒲松龄白天正襟危坐在毕
老爷家的绰然堂里教“子云诗曰”,那是为了舌耕糊口,不至于像曹雪芹晚
年的天天“食粥”。但他不是地道的三家村教书匠,也没有教出个把进士、
状元来。他的真正职业,是在“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
的苦斗中,像他后来的同乡开掘博山煤矿一样,来开掘人类心灵美的矿藏。
他所塑造的葛巾、常大用的性格,比葛巾窖藏的白镪的光更美,更亮。

葛巾、玉版同常大用、大器兄弟的爱情婚姻,没有受到任何外来势力的
干涉,非常顺利,相当美满,且“家又日以富”,有子承欢,应当是其乐无
穷了。但结局却有始无终,或者说是以喜剧始而以悲剧终。蒲松龄在结尾的
“异史氏曰”里,带着对葛巾的赞扬和惋惜之情来评议常大用:“怀之专一,
鬼神可通,偏反者(按:指花)亦不可谓无情也。少府寂寞,以花当妇人,
况真能解语,何必力穷其原哉?惜常生之未达也!”所谓“未达”,就是一
个疑字。常大用从葛巾的自言“魏姓,母封曹国夫人”起疑,再次到曹州“力
穷其原”。当他弄明白了葛巾的来历,则化爱为怕。没有了爱,这个家庭就
失去了继续维持下去的感情基础,葛巾、玉版则断然渺去,毫无反顾,她们
不允许有疑的情操是纯洁的。疑生怕,怕生变,变生离,“悔恨不已”,绵
绵无期。虽然留下两种名花,为后来天下人观赏,对常生却无补于万一。

也许是有憾于常生之“未达”,蒲松龄就在《黄英》和《香玉》两篇中,
创造了比常生高的“达”人形象。我读《聊斋》时,常常这样想:只读《葛
巾》,很难全部猜透蒲松龄的思想,如果把《葛巾》和《黄英》、《香玉》
等写花精的篇章对照着读,加以比较,既可以看出彼此相似之处,又可以看
出相异之处。这相异之处,正是蒲松龄用互相对照、互相补充的写法,将他
对现实人物的观察和对理想人物的追求表现出来了。《黄英》里出身于好菊
世家的马子才,与菊精黄英结为夫妇,生女。英弟屡醉而现出本相,“马见
惯不惊”,更不疑英,此可谓“达”矣,所以能始终保持着幸福的家庭。“后
女长成,嫁于世家。黄英终老,亦无他异。”若马也见异生疑,生怕,其结
果当亦与《葛巾》相似。《香玉》里的黄生,爱上白牡丹精香玉,不仅不疑,
等香玉成了花鬼,而仍能情不移,且誓言死后当寄魂于花旁。黄生死后果然
化为白牡丹之一枝,与香玉合二为一了。不愿花精与己延子孙,自己宁愿化
为异类,比常大用、马子才都“达”的多,“达”的更彻底——由人“达”
物。如果说连理枝、比翼鸟、梁祝化蝶等传说,都是由悲剧而幻化出的情写
的伸延,那么,黄生死后之变牡丹,则是乐天的情笃的幻化。蒲松龄所要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