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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壁记 陈登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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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奔到现场,只见秀萍半个身子浸在溪水里。一只手搭在我常坐的岩石上,另一只手深深地抠在泥沙里。脸色都变成青紫了。干裂的嘴唇,渗出发黑的血,牙齿啃着草根……
  社员们说,这是喝了农药,又烧得实在难受……。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痛苦,想喝一口水,可到了水边,连趴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摸一摸她的胸膛,心脏还有一星星微弱的跳动,也就是说还有一星星希望,我们立即把她抬到公社医院……
  到现在,已经抢救了整整三十几个小时,秀萍还一直昏迷不醒……
  公社党委也慌了。所有的干部都集中在医院里,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议出了两条近乎荒唐的决定:第一,所有知青都集中起来学习。第二,任何人都绝对保密,不准向外头的人透露消息。不过,这紧急会议开得很长,党委会的意见也不一致,争论的声音连我都听到了。我是唯一的被允许参加护理秀萍的知青。
  所有来探听秀萍病情的人都着急地问:“她好些没有?”唯独王德发,他比谁都更焦急,可问的却是:“她死了没有?……”这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今天下午,王德发又单独和我谈了一次话。那态度之亲热,是从来没有的。、
  “芸芸(他居然喊起我的小名来了),我知道你路线觉悟很高……对秀萍的事,我们也必须从路线斗争的角度来看。”
  “当然咯……”
  “很好!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案情:一,她是畏罪自杀……”
  “什么?!”我几乎要跳起来。
  “当然有根据。因为她和罗铭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当我不知道……哼!知青谈恋爱就是犯法,何况……搞鬼……!而且和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搞鬼……”
  “……”
  我涨红了脸,真想抽他一个耳光。
  “我知道你和秀萍姐妹很要好,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找找看,她自杀以前留下什么东西,比如信……?!你找到后,交给我……”
  “这是收集罪证么?”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那要看什么内容了。什么事情都要从阶级观点去分析。象秀萍和罗铭,都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家庭出身,文化大革命中又受过批判,他们心怀不满,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哼!我告诉你,前一阵子,罗铭居然到公社党委控告我对秀萍耍流氓,真叫做良心给狗吃了。科研小组不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么?他妈的,我关心你们倒沽上一身臭了……。这就叫阶级本性的大暴露……”
  从王德发那儿出来,又接到舅舅打来的长途电话,用命令的口气重复了王德发的话:必须找到秀萍的遗书……
  看来,他们上上下下都串通好了,而且要倒打一耙。不过,这也提醒了我,秀萍如果真有遗书之类,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我把所有秀萍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也不见一个字的影子……
  我细细思索着秀萍一天的行踪:前天上午,我们是在一道的。在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没话找话的想转移她对罗铭的思念。下午,我们都去锄玉米地,留着她看家。吃晚饭回来,只见她直愣愣地发呆。现在回想起来,这呆劲有点说不出的味道,眼神里变幻着各种光彩,好象没有调整好的电视屏幕……。后来,吃过晚饭她却出奇的平静,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笑也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我记得,她后来独自到桃花林去徘徊了很久,拒绝我和秀芹陪她……
  想到这里,我一口气顺着桃花溪,奔到桃林里,我知道她和罗铭说悄悄话的地点。那是在一个山坡后面。几块巨大的石头,是很好的屏风。一个浅浅的洼地,长满柔软的野草。我和秀芹常常羞她和罗铭的手帕上沽满了野草的桨汁。我就在这洼地草丛里寻找,在石头的缝隙里寻找。啊!果然找到了。一封叠得好好的信,塞在一个石洞里。
  我把这封信抄在日记上吧,留下一个控告王德发的副本。信是写给罗铭的。
  “铭:我相信你一定会看到这封信的。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永远永远地离开你了。
  “既然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还能使用‘莫须有’的罪名,那么,前面等着你的一定是‘风波亭’了。我思量着,如何能使你在走向‘风波亭’的路上解救出来,便决定去找王德发谈谈。
  “这条狼似乎算定了我会去找他的。我也看得出,他的真正的猎物是我而不是你。我们一见面,便好象做买卖那样谈起了放你的条件。
  “这个条件太可怕了……(以下有一段被秀萍的泪水浸得字迹都看不清了,我只能辨出‘……我在挣扎一他在狞笑……我……昏迷……’这几个字样)
  “我卖了自己的身体来救了你!铭!我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只愿你能得到自由。
  “但是我……(又被泪水模糊了)当我向他索取一张放你的条子时,他的要价又高了,要我‘随叫随到……’我想大喊,大哭,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铭:我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尽管这世界是多么美好,我还一直想着在这条桃花溪上建立一个发电站,贡献出自己的光和热……
  “忘掉我吧!我是死有余辜的罪人。这个罪便是我把狼当成了人。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喂它,为了使它不咬你。我忘记了动物学里关于狼的习性的描述了。然而动物学里是没有一种披着革命的外衣的狼的。
  “如果马克思在天有灵的话,我要虔诚地向他请罪。因为我没有遵循他的教导:‘历史的机缘,会使微不足道的小丑成了主宰世界的英雄。’王德发只是主宰这个公社的‘英雄’,我还想得更远,有没有更大的‘英雄’在主宰我们这个县,这个市,这个省……这我也想问问马克思他老人家。
  “我之所以相信你一定能读到我的信,是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人民会把狼打死的。
  “永别了。朋友!萍”
  抄完原件,我自己的日记本也给泪水滴湿了……
  玉月二十五日
  我现在考虑最多的是如何把秀萍的信,以及罗铭的遭遇告到上面去。
  知识青年里已经乱了套。大家的情绪坏极了,刚来时那股子热情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灾难压得只剩下冷气了。公社干部也乱了套。秀萍还是人事不省。县里、市里、省里都说要派人来调查。王德发也有点着慌了。前两天简直派出了他的全部部下,封锁路口,检查信件,知青和社员一概不准请假。这两天,也不敢明目张胆搞了。当我告诉他什么也没找到时,他吁了口气。
  这正是设法把信送出去的好时机。
  通过谁呢?干部里我找不到一个贴心的。我也明知道有不少同志对王德发的愤慨已怒形于色,但目前还是敢怒而不敢言。贸然行事会出漏子的。
  我忽然想起了程璞的老婆石亦凤。
  我舅舅和王德发之流既然对程璞如此害怕,而且怀疑他即使在狱中尚有活动基础,并多次指使我摸摸石亦凤的情况,想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曾经多次想接近石亦凤,都因为昔蕾的关系而打消了。昔蕾始终怀疑我,而我也确有被怀疑的理由,那又何必呢?可是我觉得石亦凤对我是不错的。她从来不开口,可是目光是能使人了解的。
  我决定试试看……
  今天晚饭后,我走到石亦凤家的门口,一只大黄狗隔着篱笆叫了起来,样子好怕人,我便闪过篱笆到了她家的后门。正想推门,听见昔蕾的声音:“现在什么都写好了,就缺一个证据,证明王德发是逼使秀萍自杀的。”
  又听到石亦凤的声音:“砍空是不行的!”
  昔蕾又讲:“再耽误,就救不了秀萍也救不了罗铭了。……秀萍到现在还昏迷。医生说,即使救过来,也可能会是哑巴……。这口气出不来我都快憋死了……”
  石亦凤回答道:“打官司,不是靠憋气,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
  “唉……证据?”
  我敲了几下门,来开门的是石亦凤的小儿子石痕——这个儿子,是程璞五九年关进监牢后才出生的。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大孩子,叫石鸣,靠了程璞老战友的帮助,现在在工厂当工人。人家都说程磨子的两个儿子才真象石磨,都是胖墩墩,厚实实的。果然不假,石痕才十一岁,两手叉腰拦门一站,就把门洞堵得严严实实。
  今天,当然是堵我这个不速之客的。
  昔蕾在屋里一看是我,连忙掩住了桌上的纸。石亦凤也有点惊讶我这时候的到来,不过她还是喊石痕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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