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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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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住二十一楼,各人一套房。但几个人都进了张保国的房。 
  刚落座,张保国就对他们说,做保健吧,做点儿保健。 
  陈太学没有坐,听了张保国的话,他说我去叫人。张保国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打个电话不就得了。他没让陈太学打,自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话机。他一直都是唔唔地应,说得最明白的话只是报了个人数。这其中自然不包括陈太学。 
  放了电话,张保国问陈太学,你开房间没有?陈太学说没有呢。张保国说自己去开一个吧。 
  陈太学就出来了。他乘电梯下到了大厅,在张保国他们坐过的沙发上坐下来,抽烟。他身上揣着两种烟,一种是二十八钱一包的中华,一种是两块钱一包的五牛,散出去的是中华,他自己就抽五牛。一支烟抽完了,他才去总台吱吱唔唔地问价码。那个长得像从画布上走下来的妹子,老半天才听明白他的话,说你问这个呀,二楼娱乐中心才清楚。妹子准备拿电话拨,陈太学说不拨了,我自己去问就是了。他上了二楼,在东侧娱乐中心外面拦住一个服务生,把二十一楼要做保健的事说了,服务生说我知道,人已经上去了。陈太学说啥价?每个一千三。陈太学像被放了血,妈呀,这么贵?服务生斜了他一眼,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星级的宾馆,再说他们是包夜的,还享受全套服务。陈太学说做保健要做一夜?服务生笑了一下,看来她来不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太学又说,全套服务是啥?服务生眼睛望着别处:哎呀先生,反正是那些事吧,未必你不懂啊? 
  陈太学以前的确不懂,现在倒是听出路数来了。他再次下到大厅里,坐在沙发上。 
  原来他们是来做这个的……陈太学的心里涌起一阵彻骨的悲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张经理,确切地说是为张经理的妻子。陈太学在高州城街上见到过张经理的妻子,那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张经理本人就长得很漂亮,一米七五的个子,很挺拔,额头宽大,从侧面看去,能从那额头上看出一轮一轮的光环,就像张经理的脑袋里烧着盆炉火。张经理的妻子只比丈夫矮一丝丝儿,椭圆脸,鼻头和下巴都很亮,一头直发,披到了屁股丫子上。陈太学见到她的那次,她穿着一条能藏住两个人的大裙子,裙子上到处都是包,她挽着丈夫的胳膊在街上走,真是很逗人看的。据说,他们俩是大学同学,张经理为把她追求到手,还割过手腕子,流了很多血,这证明张经理是爱妻子的。既然这样,怎么能去跟别的女人干那种事呢? 
  陈太学的头很痛,他用汗湿的手指刮了几下头皮,尽量不去想那件事,而是想家,想儿子。想到儿子,他的头不痛,心又痛了。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总是考不上。陈福的成绩究竟怎么样,陈太学并不知道,他每次问起,陈福都是一个字:好!像很生气。不过,有了这个“好”字,陈太学就放心了,可他为啥就是过不了大学那个坎儿呢?…… 
  大厅里人并不多,在另一只角落里,坐着几个跟陈福年龄差不多的人,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摊脚摊手地坐在沙发上,让烟从鼻孔里出来,偶尔歪着嘴吹一吹头发。陈太学痴痴地望着那几个人,满脑子却全是儿子瘦筋筋的模样。他觉得,儿子迟迟考不上大学,不是儿子的责任,而是他的责任。在他包工之前,儿子过的是人日子吗?家里那个穷,裤腰都只能用稻草捆!那时候儿子正长身体,却从没吃过一顿饱饭,小小年纪,他就跟家里人一起愁,眉毛都愁出了虮子。能不愁吗?每次收假的时候,不仅没有下学期的生活费,连书学费也拿不出来! 
  陈太学记得,有一年他带着儿子去镇上借钱——他常常把旱烟卖给镇农机站一个人,陈太学就是去找那个人借钱。他实在没地方借了,只能想这些办法了。村里人哪有钱哪。他们住在老君山上的大荒村,这片土地就像它的名字,石头长,杂树和野草也长,就是不大出庄稼,更不生钱。那天陈太学穿的衣服,连屁股也遮不住。走到农机站门口,见那人刚好站在他办公室门外的石梯上抽烟,陈太学抢上两步,喊了声:老蒲。老蒲又诧异又高兴地应了,说今天又不赶场,你上街做啥?陈太学没答话,回头招呼儿子,福儿,你过来,这是蒲叔叔。下山的时候,陈福一直跟在父亲后面,一直看着父亲屁股上那些孔孔眼眼,到了镇口,他就落得远远的,好像陈太学不是他父亲,是一个跟他无关的人。可这时候父亲叫他呢,他只好红着脸走过去,叫了声蒲叔叔。老蒲问陈太学,这是你娃娃?陈太学说是,他正读书,成绩好得很!老蒲说,成绩好就对嘛,你太学将来就有福嘛。陈太学说老蒲啊,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借几个钱让他上学呢。老蒲像被烫了一下,我有啥球钱借给你?我的娃娃也在读书呢!陈太学抿了一下被山风吹裂的嘴唇,说我知道,可我没法呀。言毕摸出早就裹好的旱烟递过去,老蒲接了,陈太学又立即划火柴。他右手的大拇指在砌塄坎时被砸断过,现在是翻翘过来的,拈火柴梗很不灵便。老天半他才划燃了,捧过去给老蒲点,老蒲比陈太学高一大块,却不弯腰,陈太学只好踮起脚跟。老蒲抽着烟,不看陈太学父子,只望着阴郁的天空。陈太学说,老蒲……老蒲像没听他的话。陈太学吧嗒了几下嘴,又说,老蒲……陈太学的声音听上去很渺茫。老蒲紧紧地含着烟,但并没吸。他的烟早就没有火星了。陈太学不再说话,只望着地上,望着老蒲的脚。 
  农机站的院子里静得令人惆怅。 
  又过了好一阵,老蒲终于说,进来嘛!陈太学抓住儿子的手,跟随老蒲就往里走。进了办公室,老蒲拉出抽屉,拿出十块钱,陈太学伸过颤抖的双手去接,但老蒲手一缩:你得打张借条。就摸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和一支圆珠芯。乡里人借钱,是从不打借条的,要你打借条,就是不相信你了。陈太学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接过纸笔,歪歪扭扭地写。借条写好了,老蒲才迟迟疑疑地把十块钱递给他。 
当他们离开了农机站,陈太学才发现儿子红眼巴沙,气不是呼出来,而是往外抽。儿子的头发被镇外的河风吹得张牙舞爪,使他的脸看上去只有土豆那么大。 
  那时候,陈太学的心里虽然别扭得慌,可他觉得老蒲是个好人。在那样的年月里,有谁敢把十块钱这么大一笔数字借给一个屁股也遮不住的人呢?而且老蒲也有一儿一女,都在区中上学。陈太学当时只是对老蒲充满了感激,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表现出的那副卑微相,给了儿子多么巨大的伤害…… 
  此刻,他在沙发上动了动,沙发吱吱地叫了几声,像很不乐意他坐在上面一样。陈太学将湿漉漉的手恼怒地在沙发上擦了几把,出声地说,我这个当爹的,我哪像个当爹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被撕扯着,就把背缩起来,双臂抱起来,死死地将胸口压住。 
  夜晚走得出奇的慢,陈太学没感到饿,只感到累,真想开个房间伸伸抖抖地睡一觉,但一个房间要四百多,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舍不得。他就蜷曲在沙发上,一分一秒地挨。他在心里说,儿哪,你今年一定要考上啊,你看你爸爸都贱成啥样了!他回想着这一整天的经历,回想着他在张保国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连他自己都感到恶心。但他明白,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这样做,他这样做了,才可能讨得一杯残食。这是没办法的事。天底下,有几个掌权的不希望别人在他面前颤颤兢兢?又有谁愿意自甘卑贱?说到底,那都是生活逼出来的。 
  想到这里,陈太学突然特别的恋家。他对那个阴冷的家本来没什么留恋的,已有大半年没回去过,但此时此刻,他想家都想疯了。 
  反正儿子十多天后就要高考,干脆明天去巴川县中看看他,然后顺便回家去一趟…… 
  天终于亮了,陈太学去付了所有费用,又回到沙发上,等张保国他们下来。 
  都八点过了……快到九点了,张保国他们还是没下来。 
  陈太学只有上楼去敲门了。张保国穿着紧绷绷的内裤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陈太学说,张经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这时候,他闻到了房间里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张保国说,唔。又说,你的事你放心啊,等等吧,等七八天再说吧。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被撞上了。 
  陈太学下了楼。他去街上吃了五个馒头,喝了两碗稠稠的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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