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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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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学起来毫无热情,等到放学之后,和邦敦学习马蹄形编接,和法斯特·杜德尔学习不寻常的扭结时,他们才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因为完全笨嘴拙舌,杜德尔从来不做任何解释,可是他耐心无穷,会一遍遍地给他们做演示。他一句话不说,就可以把用于独桅船支索的三眼滑轮扭结做上十遍。而在其他时间,他们很少见得着马丁先生,有时候看来他和他的学生们一样渴望放弃正弦、正切和正割;事实上,他正在整理自己非常庞大的巴西鞘翅目生物标本,这些标本以前只是匆忙地采集来了,等到现在,丰富的新种、新属、新科才完全显现出来。他和斯蒂芬希望有几个月时间,愉快而安定地把这些造物进行分类;不过,斯蒂芬对这些甲虫并没有那么大的激情,况且他的职责(还有他不愿意放弃的任何经过的飞鸟和鲸鱼)也常常让他离开。

他越来越对作为手术助理的希金斯感到不满了。毫无疑问,这个人拔牙技术很高明,但他对医药和手术都极端无知,他不仅无知,而且大胆、卤莽。而且他还在利用着普通水兵的轻信。咒语和白片,可以说都有可取之处,但希金斯却做得过了头,他的行为,远不是用对病人有利这样的理由,就可以辩解的。况且,从那些生病的水兵,或者那些希望在伤病室装一会儿病,轻松一下的水兵身上,他还开始收取非法的诊费(外加鳗鱼、老鼠和蠼螋)。斯蒂芬于是决定自己照看所有的病人,让希金斯只管病人的牙齿。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终止这个人私自的,或者说秘密的活动,因为水兵们就是那个样子,但至少他可以把最危险的药品锁起来,保证他们不会中毒。

他上午给桅前普通水兵看病,下午通常在杰克的陪同下,他会巡视伤病室,再次见到这些普通病人,而军官们则通常通过病床的护理员,通过那个医护兵,预先约定诊治时间。但这也完全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对下级军官室里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于是在离开佩奈多几天之后,斯蒂芬听见敲门声一点也不惊奇——他知道有几个任命的或者委任的肚子仍旧苦于过量的海龟和热带水果。可他想的一点也不对:是荷纳太太,在所有水兵都在甲板上的时候来了,因为“惊奇”号已经顶风停了船,正升旗和普莱特河来的一艘商船对话呢。他建议在军械官的舱房里,在军械官在场的情况下给她做检查,但是她拒绝了;而且她也不希望兰姆太太或者中士的妻子在场。事实上,确实也用不着很长的详细检查。荷纳太太怀孕了,自从上次月亮变化以来,这个事实她自己也完全清楚。斯蒂芬把检查结果告诉了她,她说:“是啊,而且不是荷纳的。你知道他的麻烦,大夫。他告诉我了。不是他的,他要是知道了,是会杀了我的。他是个可怕的人。除非我打掉它,他会杀了我的。”在接下来长长的安静中她低声对自己说:“他会杀了我的。”

“我对此非常遗憾。”斯蒂芬说。“我不准备假装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可这是做不到的。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但不会做那件事。你得试着……”他的杜撰失败了,他的声音渐渐平息,只能眼睛看着地面,他感到,她所有的苦涩烦恼和目前的失望,都在压迫着他。

“我了解他,是啊,”荷纳太太用钝浊的声音说,“他会杀了我的。”

过了一会儿,她至少恢复了镇定的样子,站起身来,整平她的无袖女服,她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地年轻而病弱。“在你离开之前,”斯蒂芬说,“我要告诉你两件事:一是,在这些事情上,对自然进程的任何干预都是极其危险的;二是,自然也经常会自己干预自己,十次妊娠中有超过一次是以自然流产告终的。我希望你至少每星期来见我一次;你可能会感到稍有不适,心情也可能需要调整。”

很清楚,她几乎没听见他说的话,可在他说完的时候,她屈膝行了个礼,穿过门的时候还嘟囔着对自己说:“他会杀了我的。”

“或许他真的会这么做。”几分钟之后,斯蒂芬这么想。他已经走上了甲板,想摆脱这次交谈留下的痛苦印象,还想去听听那艘商船说了些什么,这时他看见跳板上离他几英尺的地方,站着军械官,黝黑、愤怒、危险,为了一点小事就可能大发脾气。他是个壮实的男人,手臂长长地垂在两边。

斯蒂芬来得晚了,只听到告别的礼貌寒暄。在白浪点点的、汹涌的、蓝宝石般的海面上,相隔四分之一英里远,这两艘航向相反的船正在道别。不过普林斯告诉他,消息极其令人失望:“诺尔福克”号没在普莱特河进港,而是直接继续航行了,不然的话,紧随其后的“惊奇”号本来是可以把它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几百英里的。一艘蒙特威迪奥的三桅帆船在南纬四十度的地方和它用旗语打过招呼,因为它一直有更有利的风,这几乎肯定意味着它已经拉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他说,“就是在绕过荷恩角以前,遇到一艘船,碰巧曾经见过它,比方说,在好望港整修,不然的话,我们肯定要跟着它绕过荷恩角了。到了那个时候,上帝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找得到它。”

“可艾伦先生熟悉英国捕鲸船出没的区域,而且‘诺尔福克’号的唯一使命不就是追逐捕鲸船么?”

“你说得很对。但最近几年渔业已经扩展到更南、更西的区域,要是在航行官熟悉的沿岸水域,要是沿着智利、秘鲁、加拉帕戈斯、墨西哥和加里福尼亚一带的水域,我们没有追上它——要是它已经向西航行了三千英里或者更多,我们怎么可能在那么大的海洋里找到它呢?那儿没有贸易,没有商船会看见它驶过,没有港口可以打听它的消息。得特别有运气才行,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一直没多少运气,这该死的航行。”

向南,一直向南,但他们连一艘船也没遇到过。日复一日,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安宁的洋面直到边缘都空空荡荡,是一片广阔的孤独。这段时间风一直很微弱,而且变化无常,有时候风向还是不利的。可首要的问题是,风一直很微弱。接连三个晚上,杰克反复梦见自己骑着马,马渐渐缩小着,直到他的双脚碰到两边的地面,而人们看着他,显出不以为然的,甚至是蔑视的表情;每次他醒来都浑身出汗,焦虑重重。

在不知不觉中空气变冷了,海也变冷了。每天中午观测的时候,太阳偏离天顶的程度至少比前一天多出了一度。到现在候补生们都已经可以差不多熟练地测量它的高度了。杰克非常满意地看着他们每天测量的、军舰在赤道以南、格林威治以西的位置,有时候他会把他们叫进去,听他们背诵些拉丁语颂歌的段落(现在他们正慢慢地糟蹋可怜的贺拉斯)或者背诵希腊语某个名词的变格。“就算他们明天都淹死,”他对斯蒂芬评论说,“他们的父亲也不能说我没对他们尽责任。我勉强挤进去当候补生的时候,没人管我每天的功课到底是对是错,更不用说学拉丁语,希腊语了……”他而且还每天喂他们,经常轮流邀请早上值班的候补生和他一起吃早饭,再邀请另一个或两个候补生一起吃晚饭。

在这段冗长缓慢的航行中,因为有了充足的时间,常规宴请重新变得稳定有序,甚至变得有些单调。舰长和他的军官们在下级军官室吃饭,下级军官室成员轮流到大舱吃饭,候补生每次一个或两个到大舱或下级军官室吃饭。军舰越是往南,伙食变得越差。两个厨师都尽力而为了,但私人储藏变得越来越少,不过每天早上,鸡笼抬上后甲板的时候,下级军官室的公鸡庞修斯·庇拉多仍旧啼唱,它的母鸡们有时候还会生个把鸡蛋,而山羊阿斯帕西亚也仍旧在为大舱的神圣咖啡提供着羊奶,然而最后一只绵羊在南纬四十度稍南的地方死了——为了它在赤道附近不至于热死,它被剪掉,不,剃掉了身上的羊毛,现在它却无法承受日渐增强的寒冷——而且某天随军教士和杰克共进午餐的时候,腌猪肉也在舰长的餐桌上占据了位置。杰克为这个变动道了歉,因为原本是邀请他“分享羊肉”的。不过马丁说,“完全不用道歉,完全不用道歉;这是我吃过最好的腌猪肉——西印度群岛的香料搭配得这么微妙——可就算今天吃的是黑乎乎的赎罪稀糊,我还是会觉得是个盛宴。今天早上,阁下,八点半,我见到了第一只企鹅。大夫告诉我说那是笨驴企鹅,它速度极快、非常优雅地从军舰旁边游过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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