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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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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我见到了第一只企鹅。大夫告诉我说那是笨驴企鹅,它速度极快、非常优雅地从军舰旁边游过去,就好像在水里飞!”

有一股连接太平洋、大西洋和印度洋的洋流环绕着整个地球,很多南部海洋动物都共同生长在这股洋流里。事实上“惊奇”号正处在这股洋流的边缘;海面相当突兀地改变了颜色、温度甚至特性。虽然想看到大的信天翁或许还为时过早,但极有可能会看得见海洋鸟、蓝海燕、鲸鸟,当然还有很多企鹅。这个变化发生后的次日,他和斯蒂芬一听到沙石摩擦甲板的熟悉声音,就离开了温暖的小床。沙石的摩擦声离他们的头顶很远,与其说是他们听到的不如说是感到的,不如说它就是通过木板和绷紧的索具传下来的震动。他们先走到下级军官室,那儿的管家给了他们每人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牛奶粥——一种稀粥。到这个时候——因为马丁已经借着军需官蜡烛的光亮,洗完了脸,刮了胡子——东方现出了微弱的灰白,荷纳也赤着脚走了下来,他因为一直站在淌水的甲板上,双腿冻得通红,现在他暖暖和和地穿上了鞋袜。他告诉他们,甲板上的水五分钟之内就能差不多擦干了,夜里的小雨也停了。“风向东北,海浪跟在船尾。可外面还是很冷,你们就不能吃过早饭再去吗?闻闻糨糊的气味就知道早饭会有鳕鱼干。”

他们说不了,他们宁愿现在就到露天去,不要等哨子把吊床收起来,塞到船舷边上那些东西里面,很遗憾地挡住视线。他们会等上五分钟,等甲板差不多收拾干净了,就到甲板上去……

“噢阁下,噢阁下。”卡拉米光着脚跑了下来。“一头很大很大的鲸鱼——它就在船舷边上。”

它确实就在船舷边上,它确实很大很大:那是一头抹香鲸,它硕大的钝方形头颅和船首链台齐头并进,黑色的身体一直延伸到后甲板,是头七十五到八十英尺长的巨大造物,给人的印象安静而有力;在它旁边,连军舰都显得脆弱。它仰着身体,头的上半部分和整个不平整的脊背都浸在水里,而且它在喷水,粗大的白色水柱喷向上方,喷向船头方向,喷水持续的时间人可以从一数到三。稍微停顿了一下,它又刻意把头沉入水里,过了两倍那么长的时间,它又抬起头再一次喷水,再一次呼吸,喷水,呼吸,喷水,而与此同时它一直和军舰并行,巨大宽阔的水平尾巴做着轻微的拨水动作。它在灰色透明的水里游着,离开军舰的距离连饼干都能扔到的那么远。它水上和水下部分的身体都能看得清楚。他们趴在栏杆上静静地出神看着它。

“这是头八十琵琶桶重的老雄鲸,”航行官在斯蒂芬的胳膊肘旁边说,“也可能有九十琵琶桶重。我们把这种鱼叫做校长,不过它们通常孤孤单单。”

“它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斯蒂芬低声说。

“它确实不但心。大概它是聋子。我知道好几头老鲸鱼,都是聋子,连两只眼睛都瞎了,可它们看来都过得不错。不过也许它是喜欢有伴,那些孤单的鲸鱼,看来它们有时候确实喜欢有伴。就像海豚那样。它马上就会下潜了,它已经喷够了水……”一声非常惊人的滑膛枪声打断了他的话。斯蒂芬沿着栏杆投去一瞥,看见海军陆战队军官头上还戴着睡帽,手里拿着冒烟的枪,脸上露出大傻瓜的笑容。鲸鱼把头扎入翻滚的海水,它巨大的脊背耸起来,尾巴露出了海面,它在水面上停留了片刻,就消失在水底下了。

斯蒂芬正希望自己不会露出极端愤怒的表情,在跳板上他就看见了船匠的妻子兰姆太太。在这种时间,或者在任何时间,她出现在这儿都很不寻常。(。电子书)她一直在等着宁静被打破,现在她匆匆向他跑来。“噢大夫,你能不能马上来一下?荷纳太太病得很厉害。”

荷纳太太确实病得很厉害,她在小床上痛得弯着身子,她的脸色发黄,满脸是汗,她的头发粘在脸颊上,而且她因为极度疼痛正屏着呼吸。军械官心神烦乱地站在角落里。中士的妻子跪在床前说:“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好了,好了。”今天早晨斯蒂芬根本没想到过荷纳太太,但他一踏进舱内,就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她亲口告诉了他一样:她做了流产,而且兰姆太太知道这件事。其他人却都不知内情。在一阵阵痉挛性巨痛的间歇,荷纳太太唯一关心的就是把他们都赶出房间去。

“我必须有亮光和空气,两盆热水,几条毛巾。”他用权威的口吻说。“兰姆太太留下来帮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其他人了。”

快速地做完了检查、处理了紧要情况之后,他又赶紧跑到下面去,去药柜里找药。在路上,在很深的下层,他碰见了他的助手。因为没地方可逃,希金斯站在一边让他先过,但斯蒂芬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扇格子板下面,于是一些亮光落在了希金斯的脸上。斯蒂芬说:“希金斯先生,希金斯先生,要是我救不活她,为了这件事你会被绞死。你这个胆大邪恶、败事有余、害人性命的无知蠢货。”希金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应变的胆量和手段,可他在斯蒂芬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爬行类动物般被压制住的凶猛,于是他只是垂下头,不作任何回答。

伤病室是军舰上极少几处可以说话而不怕被别人听见的地方。稍后,在空荡荡的伤病室里,斯蒂芬接待了军械官,军械官问他麻烦出在什么地方——自己妻子到底生了什么病?

“是种妇科病,”斯蒂芬说,“而且这种病也并非少见,但恐怕这次她病得很严重。我们最大的希望是她年轻人的康复力——荷纳太太有多大年纪?”

“十九。”

“可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她也许会熬过高烧,也许熬不过去。”

“不是因为我吧?”军械官低声问道,“不是因为我的那什么吧?”

“不是的。”斯蒂芬说。“和你毫无关系。”他看着军械官黝黑、野蛮的脸,“这脸上有依恋么,”他想,“有任何温情么?还是只有骄傲,只有对财产的关心?”他没法完全确定。但第二天早晨,在他告诉军械官他妻子根本没有好转的时候,他感觉到这个人的主要情感,在初始的震惊和沮丧消退之后,肯定只是愤怒——是对世界的愤怒,也是对她的愤怒,因为她生病而愤怒。这并没有让他惊奇:在陆地上行医的生涯中,他见过很多很多丈夫,甚至还见过一些情夫,见过他们因为女人的疾病而愤怒,见过他们毫无耐心、充满责备,相当没有怜悯心,而且因为人们期望他们怜悯而愤怒。

天亮得很慢,雨水越过海面从东北方向飘来。在光线渐渐增强,西南方向大雨的面纱撩开的时候,嘹望兵叫道:“甲板上的。右舷船头方向有帆船。”‘w…r…w…h…u。c…o…m‘

坐在大舱里的杰克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叫喊的声音。他把端起的第一杯咖啡猛地放在桌上,洒掉了一半,接着他跑上了甲板。“桅顶的,”他叫道,“在哪儿?”

“现在没法看清,阁下。”桅顶的说。“我看它可能在右舷船头偏一个罗经点的方向,距离很近,左舷抢风航行。”

“穿上它,阁下。”基里克手里拿着一件带帽子的麦哲伦外套,匆忙地跟在他身后,恼怒地叫道,“穿上它。我特地给你做的,为了什么呢?整个晚上都在苦干,一针又一针,一剪又一剪。”最后这几句话是不满地嘟嚷着说的。

“谢谢你,基里克。”杰克把帽子拉下来盖住头,心不在焉地说。然后他又大声清楚地说,“大家去升帆。所有上桅帆和迎风面的补助帆。”

别的都不需要做了。听了杰克的话,“惊奇”号的桅楼员们飞快地朝桅顶爬去,两侧的支桅索上黑压压地都是人。掌帆长的哨子尖利地响了几声之后,风帆就闪了出来——非常迅速地,它们落了下来、帆脚索系好了,又拉了上来,帆篷也调整好了,风帆也张开了。随着“惊奇”号的船头浪很快地升起,它朝前方猛然地跳去。这时候,嘹望兵又叫喊起来了:“船还在那儿呢,可它转向下风了;它现在正朝南面行驶呢。”

“布莱克尼先生,”杰克对一个候补生说,“带上望远镜,跳到前桅杆横桁上去,把你看到的告诉我。”布莱克尼虽然浑身湿透,但激动得脸色通红。

不久,喊叫声从上面传了下来:是的,它是转向下风了。布莱克尼先生可以看见它的尾波,它正在顺风行驶呢。

在后甲板上,杰克和很多人拥挤在背风栏杆旁边,从这儿他们都可以看见它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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