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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别以为自己是王牌就有多了不起,我要杀了你!”拉尔夫被疼痛烧红了眼,那种残忍的本性完全激发了出来,他跪在地上,猛地拔出腰间的配枪对准马尔塞尤,然后飞快地拉开了保险栓。
马尔塞尤连忙低头侧身躲闪,但他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子弹声,再抬头,却看见拉尔夫躺在了地上,额角淌下缕鲜血。许栩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块沾血的石头,脸色苍白如纸。“天呐,我杀人了。。。。。。”她盯着地上的拉尔夫颤抖着说。
而此时,在远处围观的那三名第二中队的飞行员听到打斗的声音便跑进了树丛里,他们看见自己的队长一脸血地倒在地上,顿时急了眼。加上第二中队和马尔塞尤的第一中队之间关系一向不和,新仇旧怨都在这刻爆发出来,那三人拔出身上的飞行员逃生刀,叫嚷着就朝马尔塞尤和许栩扑来。
“快跑”马尔塞尤见此,连忙一把拽住许栩的手,拉着她便朝右方奔去。
天色突然迅速地暗了下来,风刮得越来越猛,空气里充满了带着腥气的干燥,然而地平线上却出现了一线诡异的红光,不停地翻滚涌动,如同黑夜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巨大而可怕的东西挣扎着要从里面爬出来。许栩没命地跑着,风呼呼地从耳边擦过还夹杂着追捕者的叫喊声,她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物体,双脚只知道机械地移动着,唯一能指引方向的就是扼在她腕间的那只手和它的主人。
马尔塞尤和许栩冲到铁丝网前,穿过一道小门,跑到了一处建着许多仓库的空地上,而那三个飞行员也紧跟着追了过来。马尔塞尤拉着许栩拐进了旁边的一条通道里,就着昏暗的天色,能看到通道两旁都是灰色的水泥墙,深绿色的铁门,路边还放着几辆手推车和一些铁铲等工具,而尽头处一片灰蒙蒙地,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两人在通道里发足狂奔,身后的脚步声也越逼越近,许栩的心在狂跳着,毛孔一阵阵地收紧,觉得那些人刀锋上的寒气似乎已经贴在了她的脊背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声,回头看去,发现那三个人竟然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她的后方,然后不约而同地扭头就朝相反方向没命地跑着,速度比追赶他们时还要快上几分。
“沙尘暴!”身边的马尔塞尤突然叫了一声。
许栩惊愕地抬头,透过狭窄的通道,她看见前方的地平线上像海啸般出现了一道几十米高的巨浪,伴随着阵阵雷鸣声朝着他们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巨浪的底部是黑色的,中间呈现出铁灰,而那翻滚的浪头则透出血红与金黄的光,流光溢彩,惊心动魄中带着一种能毁灭一切的美。这些时速超过七十英里的狂风搅起几百万吨滚烫、细小的黄沙,能在瞬间刮起大树,推到墙壁,毁坏房屋,就连牛羊和汽车也能被它掀到半空然后抛落在几里之外。所以,北非沙漠里的贝都因人喜欢将沙尘暴称作“灵魂的洗礼”,因为如果你能在这灾难似的风暴中生存下来的话,你的灵魂经历过死亡的洗涤和磨砺必将无所畏惧,死神都夺不去你的呼吸和勇气,那么你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可问题是,许栩和马尔塞尤都不是贝都因人,也没有那种强大的宗教信仰来支撑所谓的“洗礼”,他们只知道遇上沙尘暴是会死人的,还会死得很惨。所以,马尔塞尤扯住许栩的胳膊将她拉到仓库的屋檐下喊:“快躲起来,不然我们会被活埋的!”
“我们得躲进仓库里。”许栩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急忙拉着身边的那扇铁门说,但铁门上了锁,仍他俩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沙尘暴的前锋已经逼近,浓密的沙尘铺天盖地,遮住了最后一丝光线,也像潮水般将他俩瞬间吞没。许栩被强风刮得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无数的沙子像铁屑般扑打在脸上,刺痛无比,同时也堵住了口鼻让她难以呼吸,更不要说睁开双眼。危急中,她听到耳边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一股强大又坚定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身体往前一冲,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仓库里面。
马尔塞尤扔掉手中的铁铲,用力地关上铁门,拉下门栓,将那恐怖的风沙彻底地阻隔在门扇之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弯下腰重重地喘着气,之前和拉尔夫的打斗,然后逃亡,包括在猛烈的风沙中拼着狠劲用铁铲撬开门锁都让他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现在他终于感到疲惫和一丝虚脱。“啪”地一下轻响,光线重新回到视野,他抬起头,看到许栩站在他面前,担忧地看着自己。
“原来仓库里是有电源的,我找到了电灯开关,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累。来,坐下,喘口气再说吧。”马尔塞尤摇了摇头,往后靠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瘫坐在冰冷又肮脏的水泥地上,深深地呼吸着,一言不发,任由死里逃生后的余悸和疲倦在肢体中流淌,蔓延。屋外那似乎能撕裂一切的风声和沙石的击打声冲击着耳膜,就连地板和墙壁也在微微振动,不断漏落细小的沙尘,头顶的电灯忽明忽暗,哆嗦着发出黯淡的光芒,恍如末日。
仓库里的空气又冷又浑浊,刺耳的风声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着反而凸显出一种异样的安静,仿佛连他们的呼吸声也被放大了数倍,寂静中,马尔塞尤突然听到耳边轻轻地飘来一句。
“我杀人了……”
他别过脸,看见许栩正仰着头抱着膝盖靠在一个木箱上,被汗打湿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显得那张脸更小更苍白。她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似乎正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楚,干燥的嘴唇上挂了丝血迹,就像那些被人捏在指间肆意揉碎的花瓣,渗出鲜艳汁液,连带那种无声的又痛不可支的呻吟。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在地面投下一道单薄的影子,那么地娇小,纤细又无助,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依偎在他的身边。
马尔塞尤觉得心脏突然重重地收缩了一下,胸膛里有股麻痹的痛感,仿佛她的痛楚透过冰冷的空气传递了给他,也折磨着他。他受不了看着她这副模样。他站起来,挨着她的肩膀坐下来急切地说道:“你是在正当防卫,当时他要杀了我,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别无选择。而且拉尔夫只是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了。”
“可是,万一他死了呢?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手上,他的死亡会伴随着我的一生,就像永远都不能磨灭的烙印一样,会牢牢地占据我的记忆,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会在每次我想开心大笑的时候提醒我—我是个杀人凶手!”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涌出,沿着下颌一滴滴地滑下,白得透明的脸让人有种仿佛随时会碎裂崩溃的错觉。
马尔塞尤也杀过人那些被他击落的战机飞行员,他明白第一次杀人时的痛苦和恐惧,虽然以后再杀人心会渐渐变得迟钝,麻木,甚至习以为常,但第一次的感觉永远都不会被淡忘。不过他无法把这种心路历程和经验与她分享,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只知道她每流一颗眼泪,他的身体深处就像被火烙一下似地,会抽搐,卷缩,比高空飞行时的缺氧昏眩更难受。忽然间,他觉得如果可以抹去她眼泪的话,他愿意去尝试任何事情。
他按住她的双肩,半强迫地扭过她的身体,以便让她好好地听清楚自己所说的每个字:“听着,那家伙要□你,就算死了也是活该。你并没做错任何事情,良心更不用受到任何谴责,因为你不用石头去砸他的话,那么死的就是我俩。不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这根本毫无意义。”
她闭着眼睛不愿看他,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隔绝在视线之外,用黑暗将自己掩藏,才能抵御那种难以直面的煎熬和害怕。渐渐地,她的颤抖似乎平复了一点,眼泪也没流得那么凶,但双眼还是固执地闭着。
“睁开眼,看着我。”他看出了她的逃避,但他必须得逼迫她去正视现实,而不是一味地沦陷在那些莫须有的自责里,任由它们将自己击垮吞噬。
她咬着牙关摇了摇头。
“睁开眼。”他命令到。
她挣扎了一下,扭过了脸,眼角又滑下一颗眼泪。
马尔塞尤突然觉得有点恼火,他不明白她为何要那么固执,非要折磨自己才能善罢甘休。该死的!怎么才能让她睁开双眼,不再哭泣?马尔塞尤的脑子里在苦苦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