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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被判两个终身不得假释的无期徒刑,还能怎么想呢?我以前一想到我的判决,就感到压力很大。有时候甚至连房门都不想出来,就只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泪流满面地想着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总是闭上眼睛在心中告诉上帝,我实在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让我死了吧!我真的很痛苦,从没想过自己必须受到这种折磨。
我永远记得我的父母曾说过,帮派的兄弟们只会让我越陷越深,等到我出了事,才能体会到谁才是真正支持我的人。我早该听他们的话的。自从我被逮捕以来,那些兄弟们从来没有寄信或其他东西给我。只有我的父母一直在我身边,我感激上帝让我至今仍拥有他们。唉!我就是要吃了苦头,才会学到教训吧!
法蓝把作文放在桌上,看着我说:“你就是要我们这么写吗?”
“你完全达到我的要求!干得好,法蓝!”
他露出怀疑的表情。“可是我的作文里面有很多错误呢?”
“不要担心犯错,最重要的是你愿意坦诚地写出心情。我希望看到你们写出诚恳又言之有物的文章,而你办到了。”
法蓝的表情,就好像《绿野仙踪》的故事中,稻草人从巫师手上领取凭证时的喜悦。他骄傲地站起来,故作客气地咳了一声说:“谁要下一个念?我可不想他妈的独撑表演喔!”
“我要念。”阿杰说,“我是凭想象写的。我以前没事常回想一些风景很美,或是我以前去过的地方。但这篇作文写的是最近一直出现在我脑中的景象,跟以前想的都不一样。”
我独自站着,望向这片海洋。我感到风吹过我的脸,也听到海水拍击沙滩的声音。除了这些以外,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开始发抖,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我站在那里,只感到寒冷和孤独。我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没有人陪伴着我,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阿杰念完后,没有人来得及发表意见,席先生就已经敲着窗户,手指着走廊的方向。男孩们立刻站了起来。
“ 等一下,”我对他们说,“ 我问问看席先生,是否可以多给我们五分钟,听凯文读他的作文。”
“最好别问,”凯文说,“ 我可以下次再念。”
席先生已把门打开。
“你确定吗?”
凯文把手交握在背后,问我说:“你还会回来上课吗?”
“我星期三晚上会来。从今以后,我们一个礼拜会上两次课。”
“听起来很不错,”凯文说,“我到时候会念的。”
男孩们安静地离开房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们的作文、铅笔和簿子都留在桌上。我把东西收好后走进交谊厅,警卫葛先生已经帮我打开大门。
“谢谢你,课上得很顺利。”我说。
“祝你愉快,先生。”葛先生说,并没有正眼看着我。
我走到外头,迎面是刺眼的阳光。我听到大门在我身后关上,然后看到了郝修女,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树阴下。
“情况怎么样?”她问。
“结束得太早了。”
“我早就跟你说吧!三个男生都写了吗?”
“是啊!但是没时间让凯文念他的作文,刚好轮到他就下课了。我觉得很难过。”
“别担心,这些孩子已经习惯等待。凯文会有机会念的。其他两个呢?他们写得如何?”
我把两篇文章递给她看。她边读边摇头,仿佛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能想象一个17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孤独和迷惑感吗?他们大部分的人沮丧程度很严重,已经到了想自杀的地步。但是他们不能看医生,也没有得到任何咨询和协助。阿杰的作文是这里非常真实的写照。他们是被抛弃的一群孩子。将来你若是有机会上法庭看看他们的审讯过程,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她把我带到外面领钥匙的门房,我用来宾证换回了驾照。我们在金属探测器旁话别时,郝修女说:“我无法形容你来这么一次,对这些孩子的意义有多大。即使你不能固定来上课,我保证他们也会一直记得你的。今天会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少数怀有美好回忆的一天。”
我向她道别,坐进车里,感到很久以来不曾有过的疲倦。我仍在遗憾没能听到凯文的作品,于是拿出他的稿子,在车上读了起来:
我记得在三年级的时候,我的老师带我到博物馆参观。我知道这似乎没什么可写的,但对那段日子的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那时的我只有九岁,正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非常需要一个人在我身旁,给我一个可以依靠哭泣的肩膀。我之所以这么消沉,是因为我的父母在三个礼拜前因为车祸而丧生了。
他们去世后,我无法调适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吃东西,不想出去玩,也不想参加任何活动,只是一直悲伤着。我很难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但去过一趟博物馆后,一切似乎开始有了转机。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天的事情,仿佛是不久前才发生的。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星期六下午。老师到我家里和我的祖母谈了一会儿,然后我们一起去科博馆。我们参观了馆内的每一样展览品:有恐龙化石、地震屋和很多其他的东西。参观完博物馆后,我们走进附近卖纪念品的商店。那里头真正吸引我的只有一样东西:弹簧跳跳球。老师看我这么入迷,就买了一个送给我。她拥抱着我说这是她唯一能为我做的。之后我们到处逛逛,老师还买了一些硬邦邦的冰淇淋,我们是第一次吃这种怪怪的东西,可是都觉得很好吃。后来我们到马路对面一家便宜的汉堡店吃晚餐。我们坐着聊博物馆和其他的事情。吃完后我们回到老师的车上,结束充满乐趣的一天。我住得离博物馆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家了。老师又抱了我一下,确定我安全进入屋内后才离开。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那天的经历,直到渐渐入睡。这就是我在博物馆的一天。我知道这一天在别人眼中没什么特别的,但我非常珍惜这一天的回忆。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有人愿意抽出时间陪伴我,帮助我度过父母双亡之后的悲痛日子。
天使和魔鬼的冲突
接下来的星期三,我在领钥匙的门房与杜安碰头。我们一起走过院子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通往M/N辖区的楼梯口。我敲敲K/L辖区的门,一个女警卫把门打开一条缝,空隙的大小仅足够我们隔着门交谈。
“有什么事吗?”
“我是写作课的老师。”
“写作课?我想是在楼上吧!”
“从上星期六开始,这里也有写作课了。”
她一脸怀疑的样子,但仍然把门全部打开。这次我看到交谊厅内有许多少年犯,一群群地坐在一起,每一组都有个成年人陪着。这些成人大都是拉丁裔的,手上全都拿着本《圣经》。
“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没关系,星期三这里总是很热闹的,今晚来访的是教会的义工。”
她把我带到警卫室,向一位卫先生自我介绍。他是个瘦弱、蓄着山羊胡的黑人,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卫先生听我说明来这里的原因后,不像席先生一样对我不理不睬,反而是像对一个5岁小孩般和我说话。
“你在这里开写作课真好,”卫先生说,“不过我们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也看到了,这里到了星期三晚上简直是一团乱。有一大堆活动,一群人来来去去,但只有我们三个警卫在值班。我们很难一直注意谁在干嘛,谁又跟谁坐在一起,这样实在不太好。”他摇摇头,加强语气说:“活动实在太多了。”
我礼貌地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要制造麻烦的,“我希望一星期能上两次课,而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星期六早上和星期三晚上是最好的时段。如果你说星期三不行,那你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时间吗?”
卫先生和我说话时,眼睛一直注意交谊厅内的情况,“谢谢您,先生,您真客气。但恐怕只有这两个时段容许义工的活动。”
我暗自思索,如果换做是杜安,他会怎么做?杜安的影像浮现在我脑中,而他只是站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于是我也这样以沉默响应卫先生的话,却意外地让他屈服了。
“我们不能同时看守所有的地方,”卫先生最后说,“我不知道是谁负责安排的,这里的活动实在太多了。”
“你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