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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同时看守所有的地方,”卫先生最后说,“我不知道是谁负责安排的,这里的活动实在太多了。”
“你班上有哪些学生?”第三个警卫问我。他的身材也很魁梧,尤其是腰围几乎和自由钟一样宽。(译注:自由钟为美国1776年7月4日独立宣言日所鸣响的钟)他把棒球帽反戴着,看起来似乎比星期六晚上那批喜欢把帽檐压得很低的警卫来得和气些。
“有凯文杰森、吴杰,还有法蓝哈维。”
那个大个子警卫咯咯笑起来。“你能让哈维在课堂上写作文?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办到的。”
“他写得相当不错,”我说,“他们三个都表现得很好。”
“是吗?你们星期六在哪儿上课?”
“在图书室。”我回答完很快地朝图书室看了一眼,那里并没有人在使用。但我还没开口建议要在那里上课,卫先生就用力地摇头,摇得下巴几乎快甩到肩膀上了。“喔!不行!我可不要在星期三晚上让一群HRO的高危险犯人在那里上课。离警卫室这么远,又有这么多人的头挡着我的视线,绝对不行!”
那个大个子男人又咯咯笑了起来。“我从这里可以看得见图书室的动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看着他们。”
卫先生一开始没有响应,然后他翻翻白眼,举起双手做投降的样子。“好吧!就再多一点混乱又怎么样?”他往头上盖了一条毛巾,眼睛瞪着上空不再多说什么。
那位帮忙的警卫是詹先生,他要我先进图书室去。“我去帮你叫孩子们过来。如果他们捣蛋,就通知我一声。”我向他道谢,但他挥挥手说:“没什么啦!”
过了几分钟,法蓝、阿杰和凯文从拥挤的交谊厅那头过来了。他们获准离开囚房,脸上充满着惊喜。图书室的门一关上,他们就谈起一个刚刚打输了官司的同伴。
“他被判有罪。各位,五项罪名都成立喔!”
“但我刚刚听詹先生说,他没有被送去禁闭室。”
“那是因为他被列在移送郡立监狱的名单上,他们已经直接把他带走了。”
“该死!他现在一定快发疯了。他被判的徒刑耶!”
阿杰坐在桌旁,怒气冲冲地皱着眉头说:“大家都知道不是他开的枪。法庭上也是这么说的啊!”
“这不重要,老兄。他人就在犯罪现场,这才是那些家伙在乎的。”
我以为只要耐心地等候,这些孩子就会停止交谈让我好好上课的。但我错了,他们的话题很快地转到午餐时食物的分发情况。
“杰森!中午的时候你干嘛不多给我一块三明治?”
“没有多余的三明治。”
“放屁!我看到你给了小马两块,那又怎么说?”
“那不是给他的,是给罗德的。他被关禁闭了。”
“是吗?不过——”
“很高兴再次看到你们大家!”我打断他们的谈话,“我们是不是该开始做点事了?”
“ 喔——对不起。好吧!我们开始上课吧!”法蓝的语气带着忏悔,但他仍然看着凯文说:“老兄,你得给我好一点的服务。那些三明治他妈的根本没有料!我一定要至少两块才吃得饱。阿迪反正从来不吃,你就把他的那份留给我好了。”
“你凭什么可以吃两块?”阿杰语气尖锐地问,“我们也是吃相同的垃圾食物,大伙儿都跟你一样饿,还不是只能分到一块!”
他们争执的时候,我发下文具和他们第一次上课时写的文章。我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讲义夹,要他们把作文保存好。等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下来,我提及上次凯文来不及念就下课了,所以希望一开始先听听他的作品。
凯文低头看着自己的文章,开始用铅笔敲打着桌面。“ 我可以改天再念吗?”他问。
“少来了!”法蓝说,“ 我们都念了,老兄。现在你也得念!”
“可是今晚的气氛不对。”凯文说。
“哪里不对了?”
“聊天儿太多了。”
“杰森说话总是喜欢加一个儿字。”阿杰说,“像吃午餐的时候他就说要吃饭儿了,点名时他说要点人头儿了,关灯以后就是睡觉儿时间了。”
“没错。”法蓝指指凯文的文章说,“现在就是你朗诵儿的时候了!是老师规定的,你可别和老师唱反调喔!”
凯文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拿起他的作文。我想起凯文写的内容,感到胃开始紧缩,不知道催促他念作文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然而他没有什么困难地念完了,然后把作文放进他的新讲义夹,又开始用笔在桌面上敲着。
“噢!”法蓝有点泄气地说,“很遗憾听到你的经历。”
凯文耸耸肩。“现在反正也不能挽回什么了。”
法蓝立刻振奋起来。“没错!就像我说的,为了过去发生的事而哭泣是没有用的!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我根本不在乎自己坐牢。我可以忘记我人在这里的事实,一样过得开开心心。但每当我一想到过去乌烟瘴气的生活,我就会很难受,感觉好像有把刀插入我的心脏,然后用力扭绞着。那种痛苦,就像被疯狂的恰奇攻击一样。”
“谁是恰奇?”凯文问。
“你真没知识!就是电影里面那个很邪恶会杀人的鬼娃啊!”
“那我们干嘛要写这些作文?”阿杰咬牙说道,“挖掘过去这些回忆只会让我们更痛苦而已,写这些文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向这些孩子承认,我也不确定把个人痛苦的经验写出来到底好不好?我只能说,凯文的人生中经历过这样悲痛的一段时光,令他格外珍惜老师给他的帮助。藉由写作,他把收到礼物的心情传递给我们。凯文这个充满温情的故事,能令我们作为读者的深深感动。
听了我的话,法蓝的神情一亮。“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感觉!等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你说的话。”他拿起铅笔,从簿子上撕白纸。有一阵子我以为他不等我要求就要开始写了,但他随即又瘫回椅背上。
“他妈的!这里一点隐私都没有!”法蓝抱怨道,“厕所没有装门,警卫连我们上大号都要监视!上厕所本来就是要放松的时候,但在这里连做个鬼脸都不行。我们上厕所时得像这样坐着——”他示范坐姿,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面无表情但屏住呼吸拼命地用力,直到脸涨成了青紫色。凯文和阿杰在一旁快笑疯了,我真担心警卫听到他们的笑声,会要我们提早下课。
“真是受不了!”法蓝恢复呼吸后,喃喃地发着牢骚,“连上厕所时都得戴上这副冷冰冰的面具。这里就是这样,大家都必须戴着面具生活。”
“你刚刚说的也许是个写作的好题材。”我提出建议。
“谁会想读一篇有关上厕所的文章啊?”法蓝争辩说。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指你们必须一直戴着面具这件事,给你的感受如何?对你有什么影响?是不是让你觉得有些迷惑,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谁?”
男孩们看起来都在思索我提出的问题。此时图书室的门开了,之前帮我开门的女警卫探头问道:“保健时间到了,有人需要去领药吗?”
男孩们回答说不需要。
女警卫靠着门,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你们都写些什么啊?”
“我们想办法从一些不好的人生经验中,找出正面的意义。”法蓝正经八百地回答,并把作文举起来给她看,好像在证明他没有说谎。
“很好,”女警说,“写作是很重要的。”
“我们刚刚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法蓝边说边把纸张下角乱涂的帮派绰号给擦掉。
阿杰眼睛盯着桌面。“我们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实在没有好事可想。那我们该写些什么?”
女警卫先回头向警卫室招招手,表示图书室里没有人需要领药。然后她转向阿杰说:“那你就写那些负面的东西吧!如果你能写得出来,也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可以减轻压力的。”
“就算这样,我们的人生也已经毁了。现实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同意你的话,”女警把门关上时说,“我认为现实是人创造出来的。”
她离开后,法蓝向我解释保健时间是怎么回事。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护士,带心理治疗的药来这里。想吃的人就在那儿排队等候领指着外面一群背靠着墙壁,在警卫室外排成一列的男孩。他们一个个轮流进去,几秒钟后就出来了。
“什么样的药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