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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麻烦。”
我问他所谓的找麻烦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些自以为是的白痴,偷了人家的私人财产,还恐吓人家不能要回东西。这是故意耍老大,想骑在别人头上!”
“私人财产?”
“就是我们被允许可以带进这里来的东西,像是鞋子、梳子、肥皂、太阳眼镜之类的东西。”
听到阿杰的话,法蓝笑了出来,一扫先前一副已悔改的样子。“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应该当场就要处理。要让大家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不这样的话,你每天都会被扁得很惨!”
他们说了一堆话,而那个叫凯文的男孩始终看着桌面,一语不发。他有着一张无邪而俊美的脸孔。“ 凯文你呢?你要不要也说说你大概是怎样的人?”
凯文用手心慢慢抚平橘色制服上的褶皱,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谁。大概是一个迷了路,失去方向的人吧!”
此时,面向院子的窗外有某件事物吸引了哈维的注意。咱们的老朋友回来了!”他指着一个男孩,正朝我们这个辖区一跛一跛地走来。男孩身后紧跟着一个警卫。
“那是艾奎。我还以为他被送到郡立监狱了呢!”
“没有啦!他只是被关到禁闭室而已。”
当这个叫艾奎的小犯人走近时,我们看到他的眼圈上有一团乌青。法蓝一看到他这样子,就笑弯了腰说:“你们看!咱们这位兄弟挨揍了呢!哈哈哈!”
“学校里常发生这种事?”我问。
法蓝挥挥手反驳我的意见,“才不是呢!他是在法院的拘留室里弄的。和他同伙的做个暗号,他就动手和敌人干架了。”
“不会吧?他个子这么小,能有什么力气?”
“他矮是矮,不过发起飙来可是很猛的!”法蓝靠到窗前,开始用拳头敲着玻璃。外头那个男孩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法蓝朝他挤了挤眼睛,男孩也腼腆地对他笑了笑。
郝修女才离开不到五分钟,我已无法控制课堂上的秩序。席先生和他的警卫队早就对我一脸鄙视,万一要劳烦他们来解救我,那就太丢人了!于是我请法蓝回到座位上,并询问他禁闭室是什么样子的。
“禁闭室就是——对不起,我忘了先称呼你先生——这样说好了,我们在外面做坏事被逮了,会关进这个管训院;而在这里捣蛋的人,就会被关到禁闭室。”
阿杰向我解释更多的细节。禁闭室真正的名字叫做SHU(Special Handling Unit),也就是“特殊囚犯处理单位”。基本上它是个单独的囚房,里面有一个摄影机,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监督犯人的举动。在那里甚至连做伏地挺身都不准。就像哈维说的,有时候那里是当作处罚用的房间,但它还有其他的用途。
“比方说什么?”
“我们这里的犯人如果案子败诉了,会被判刑很久。院方怕这些人有自杀的倾向,就会把他们从法院直接送到禁闭室中,这样他们才没有机会上吊或什么的。另外有些人不适合和大家关在一起,院方怕出事,也会送他们去单独的禁闭室。”
“像是打小报告或是同性恋的家伙,就会去那里,免得被大家修理。”法蓝憎恶地接腔道。
“不是这样的。”阿杰纠正法蓝,“同性恋是和性犯罪的人关在同一个营区。”
“喔!你说得对。”
等教室恢复安静,我建议男孩们试着写些东西。“先给你们30分钟写作,不用担心拼字、文法或写得整不整齐,只要把你们心里面想的写下来就好。”
男孩们拿起铅笔。
“真的吗?写什么主题都可以?”阿杰面露怀疑地问我。
“以前你们都是被要求写规定的题目,”我回答,“这次是你们的机会,可以好好发挥一下。”
法蓝一边动笔,一边低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可以写一些骂人的话耶!真爽!我这门课一定可以拿到高分!”
我在这个早上体会到30分钟实在过得很慢。我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三个少年犯费力地写着作文。有时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的样子:阿杰写的时候身体坐得直直的,而法蓝和凯文则是整个趴在桌子上,脸几乎要碰到作文簿了。他们两个拿笔拿得很紧,写了错字也涂改得很用力。只过了10分钟,法蓝就“啪”一声丢掉笔,大声地叹气并宣布道:“我写好了!现在要做什么?”
“你要不要再写些别的?时间还有很多。”
“我的脑袋好累,不想再写了。我可以去喝杯水吗?”
“当然可以。”
他把手交握在背后,走到外头交谊厅的另一端。他经过饮水机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晃到警卫室那边。我很惊讶地看到他开始和警卫们聊起天来。他指了指我,然后那里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
法蓝回到图书室坐下后,开始用笔尖敲着桌面。我不想喝止他,但也不希望正在专心写作的凯文和阿杰受到干扰。我唤起法蓝的注意,用手指指他的稿纸,再指指我自己,然后打手势询问是否可以看他的作文。
“你要看吗?”法蓝大声地询问。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轻声说。
“可以啊!你看吧!”他说。还是没有降低他的音量。
他手撑着下巴,把作文推给我。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他笔拿得虽然很笨拙,笔迹却是我看过最漂亮的。他写的每个字母都很工整,一笔一画像是写美术字般非常精巧。他写的内容是给我的一封信。
亲爱的索曼先生:
我写这几行话是想告诉你,我很感激你能来这里,帮助我们敞开自我,用文字表达内心的情感。我现在才知道我真的有这种天赋,而且我相信你会帮我继续发展我的能力。我只想说谢谢你,先生。
法蓝哈维敬上
我抬眼看他,而他只是耸了耸肩。我把他的铅笔拿过来,在信的下方写着:
亲爱的法蓝:
非常感谢你写的信。我很感激你愿意尝试来上这门课,也期待拜读你写的任何作品。既然我们还有十分钟才下课,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我希望你用一段话描述你自己,让我知道你除了是个少年犯之外,还有哪些我所不知道的一面?
真诚的
马克索曼
法蓝看了我写的话,向我举起两只大拇指,就又趴在桌上开始写了。
30分钟一到,阿杰和凯文放下了笔。“再给我一分钟!”法蓝边说边奋笔疾书。我们就等了他一会儿。他写完后倒在椅背上,用力地甩手并朝手心吹气。“我拿笔拿得痛死了!要当作家真不容易!”
这时我注意到凯文在看着我的背后。“我想警卫要找你。”他对我说。
我转身朝警卫室看看。席先生指着墙上的时钟,然后五根手指大大地张开。他是在提醒我离下课还有5分钟。
我想最后的挑战时刻到了。我能否像杜安一样,说服这些孩子大声地朗读自己的作文呢?我预料他们会很不情愿,所以事先准备好了一篇讲稿,想告诉他们在课堂上彼此沟通,分享意见的重要性等等。我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刚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大家朗诵作文。谁愿意第一个念?”
“什么?朗诵?”法蓝抱怨,“你之前没说要我们朗诵的。”
“这个嘛,”我开始要说我的大道理,“要你们朗诵的理由有很多——”
“我是无所谓啦!”法蓝打断我的话,“如果你要我们念的话,我愿意第一个来。”他靠着椅背,皱着眉拿起稿纸说:“好,我要开始了。因为时间很匆促,只有写一点点,所以——”
“你就念吧!”阿杰说。
“别催我,我准备好了就会念。我的作文题目是‘压力’,我选这个题目是因为……嗯,内容就是关于这么回事的。”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在椅上动了动,然后开始朗读。
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感到有压力。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爆炸了,就好像用一枚零点四五口径的子弹,高速打中一个西红柿后,只剩下一堆烂泥!我不否认,自己在这个管训院的17号房里哭过很多次。而且我不觉得一个男人哭有什么不对。有时候我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对我说:“自杀吧!”我曾经试过一次割腕,但是感谢老天,我没有伤得很重。那阵子因为我犯的案子败诉,害我整天胡思乱想。但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被判两个终身不得假释的无期徒刑,还能怎么想呢?我以前一想到我的判决,就感到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