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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张易民顽强的生命力,医生感到纳闷,张易民为什么就死不掉呢?
人义在返回桂城的路上反复思考医生的纳闷,快到达佳城时,他突然来了灵感。
第二天早上人义花钱从老胡的那个工友手上要回那两本虚假的结婚证,又匆匆赶到南市。人义拿出假证送到张易民眼前,这时的张易民已是眼花缭乱,他怎么能辨得出真假?看到假结婚证,张易民脸上绽开笑容,接着与世长辞。
张易民被火化后,张晓安和毕秀丽以及石荫人义送他回老家。张易民害怕空难,所以很少乘飞机,在这个最后时刻,他们也尊重他的这个习惯。
四个人正好是一个软卧包厢。张易民被搁在儿子的床头,默默地看着他一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和传代人。
人义与张晓安睡两个上铺,两人除了互相递烟,几乎没有多余的话。人义斜靠在床头看看包房里的一切,触景生情,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与石荫“追捕”张易民的情况。上回没有结果,本次送张易民回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因为这种结果都是大家料想中的。人义没想到认识张易民不到一年时间,却看到了张易民最后的微笑。人义想,有的人在他生命最辉煌的时候离你远去,留给你永远的思念;而有的人当他生命最接近终结时走向你,让你为他送终。仿佛前世你欠着他的。
九十四
从广东回来,张易民的影子好长时间内仍旧在人义的眼前晃动。人义送走了不少人,就是他去世的父亲也没有像张易民这样缠住他,让他甩不掉。人义把自己的这个遭遇说给石荫听,但她不置可否。过了一段时间,人义去到南市,让石荫陪他到第一次见到张易民的那个国际大酒店。在同一间房里石荫陪着人义住了一夜,他们像所有老夫老妻一样心态平和,不含多余的杂念。第二天,人义和石荫在与上次同一时间出现在门外,人义不经意地向对面看过去,对面什么也没有,但在人义的眼中那里有个吃惊的张易民。
在以后的时间里,人义分别按照张易民出现的前后顺序在畅通大门前、张易民声称要自杀的河边、两人开会的小饭店等地进行了祭祀张易民的活动。也许是巧合,也许就是一种心理作用,从此张易民便很少来缠住他。
这天人义收到石荫的一封来信,信中有两份老胡工友制作的结婚证。由于这两份假结婚证的出现,张易民顺利地离开人世,人义不知道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张易民去世时病房里乱成一锅粥,谁也没有去管那个假结婚证,石荫最后是怎么得到的人义不得而知。人义打电话问石荫寄上它干什么?石荫说,那是你的东西,我们用完了现在把它还给你。人义说,哦。
下班后人义回到家。传西的牌友们不是天天来这里没日没夜地打牌了,特别是到了中午和晚上十点以后。整个家显出了应有的清静。见人义下班回来,传西也走过来坐在他不远的地方与他说说话。但是这一天人义的公文包被儿子拿去当玩具,那两份假结婚证就被翻了出来。儿子把它们交到传西手中。人义以狂跳的心等待着一种风波。传西说,假的永远真不了,它在任何时候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人义说,可是它却了结了一个人最大的心愿。接着人义就讲了那个假结婚证的故事。传西听后,说这个故事本来是感人的,但却没有感动我。你们有什么想法?是想弄假成真?人义说,没想过。传西说,现在想最是时候。人义说,我不想想了。假的东西让它永远假下去。人义从传西手中要回那两份假结婚证,说,我要让它们化为灰烬。
人义走进厕所,燃起一把火,不多久,两份假结婚证就彻底消失。
传西却说,心灵上的东西是永远燃不掉的。如果哪天你想好了,我就把位置让给石荫。
传西得到石荫的电话号码后,给石荫打了个电话,她们通了很久的话,可能有两个小时吧。说了些什么,人义不清楚。人义只记得她俩的语气平缓,态度真诚。
周末夜晚,人义从外面应酬回来,意外地发现石荫坐在他家大厅里。她、婷婷、传西以及保姆正在为某个事情开心大笑。人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传西、石荫是第一次相见,但从她们的交谈中你看得出她们是一见如故。
人义在世纪广场小憩,一个少妇走入他的视线。她是蒋雯雨。蒋雯雨走向人义,她说你好吗?人义说,还行。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但想想什么事也没发生。蒋雯雨在他身边坐下。她说,你与郑想势不两立?人义说,不至干吧,应该说我们都是有性格的人,只是他出道要晚一些,根基浅一些,所处的条件差一些。蒋雯雨说,既然你们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你应该多多原谅他。
人义说,最近你与郑想有不少接触?
她说,是的,他讲了发生在你们之间的故事。
她笑笑又说,佟月要跟郑想离婚,最后让我和他复婚。
人义说,这是好事。
说着话时,人义在人群中看到了佟月的影子。人义没有叫她,致使她淹没在人群中。人义想帮佟月,心想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好了。他要让蒋雯雨明白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解散一桩婚姻,同时又在修建另一桩婚姻。人义问蒋雯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说心里很乱,像一根麻绳,虽然拽住了它的两头,但还是担忧乱成一团的中间部分有难解的死结。
与蒋雯雨分别后,人义打佟月的手机。佟月说,我现在就在家里,我买了刚刚空运过来的海鲜,你来吃吧。人义说,你为什么要离开郑想,成全蒋雯雨和他?佟月说,请你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人义开车到佟月家楼下。他看到了郑想那辆乳白色小车,郑想和佟月的家已经闪出美丽的灯光。人义停好车,用手机与佟月联系。电话是郑想接到的,人义说,我在你们家楼下,我该不该上去?请你给我拿一个主意。郑想说,主意佟月早帮你拿好了,你上来吧。这里有你喜欢喝的酒有你喜欢吃的海鲜。
人义就上楼了。
九十五
一股诱人的海鲜味飘荡在郑想和佟月的家。郑想和佟月都站在半开着的门前,恭候人义的到达。郑想与人义握了手,分别坐下来。人义说,叫我来不是谋财害命吧?郑想说,不是,我不会在自己家里把别人杀害。在吃海鲜和喝好酒前我们不谈那件事。
又一碟海鲜端上了桌。佟月特意从她原来工作的饭店里请来一位退休的厨师,所以说这餐饭就是星级水平了。他们三人倒满一杯酒干掉后,佟月说,郑想,我们离婚吧,求求你了。郑想说,听你的口气,你要一脚把我踢开。人义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从佟月口气分析,佟月已厌恶了这桩婚姻,有一种坚决离开的意思。
郑想说,近来佟月对我越来越好了,我的想法是结婚了就不要再离。
佟月说,所有饲养员都会精心照料他们手下的牲畜,等到时机成熟对牲畜不是杀掉就是出卖。
人义说,哈,哈,哈,一点也不好笑。你对郑想再好,也不能培养他对你的感情,最终也就伤害不了他。
佟月要求了半天,人义也顺着她的意思暗示了郑想半天,郑想的态度还是原来那般暧昧。人义说如果我是法官,我一定现在就判你们离婚,不得申诉,坚决执行。
过了两天人义赶到南市与石荫进行了一次冷静的深入的交谈。他们坐在一个公园里,他们头上绿叶茂盛,周围鲜花簇拥。当石荫极目远方,轻轻吐出我们分手吧时,人义表示同意。后来他们来到一家小茶庄听着抒情的轻音乐封存他们的爱。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肯定他们的爱。
分别时双方泪如雨下,理智使他们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做出最痛苦而最美丽的挥手道别。
回到桂城,人义觉得有必要与萌子作一次深谈。这么想时,萌子就打响了他的电话。
萌子在世纪广场的花坛边上等他。她今天化了很漂亮的浓妆,在人义印象中萌子从来不化浓妆,甚至很少化妆。她像所有参加拍拖的女孩子一样口里吃着零食,脸上露出甜蜜和羞涩。她说,人义,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嫩叶吗?它现在已经长大。人义说是的,虽然它多次受到我的伤害,但毕竟还是长大了。她说,长大了,我们就不应该忽视。
人义把目光投向移动的人群,不语。
郑想与佟月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但他与蒋雯雨的复婚手续却卡了壳。法院办事的那个妇女不赞成郑想这种做法,那边刚一离,这边马上就要结,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