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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锐咬牙,鼻子发酸,又想,不能哭,姜彻一定不想看到这样。他深深缓了口气,摆出笑脸,敲了敲门。
很快便听到他说:“门没锁!”
程锐走进去,姜彻正在整理床铺,见是他,并不惊讶,问:“放学了?”
“嗯。”
“不太高兴?”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情绪,姜彻看向他,“你同学又找事儿了?”
“没。”程锐把书包放下,走过去拉着床单这头,一人一边,用力一抻,铺好,他俯下身将褶皱一一抚平。
姜彻弯腰不舒服,便站在一边不动了,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程锐说:“我给你做吧?”
姜彻哼了一声:“我是病了,又不是废了。”
程锐看看他脸色,随口道:“魏宁哥说你心情不好。”
姜彻不解:“没啊,我午觉睡了俩小时,脑袋疼,要他别跟我说话。”
程锐笑了,又想到什么,掏出一把瓜子仁放他手里。
姜彻当即了然:“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程锐脱了外套,撸起毛衣袖子要去楼下厨房,问他,“晚上煮面条吧?”
“得下去买肉,家里也没多少菜了。”
程锐站在楼梯口朝下喊:“魏宁哥,我要用你厨房和冰箱!”
姜彻倚在门框上吃瓜子,听见魏宁吆喝道:“随便你,我吃两碗,别做多了!”
程锐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又帮姜彻整理房间,到了八点半,说要回家。姜彻本以为他要住下,脱口问道:“今天不住这儿?”话说出口,只觉咬了舌头。
程锐看他一眼,说:“我们这周末搬家,那边太乱,我妈一个人害怕。”年后城北的住户便加快搬迁步伐,程湘婷因为担心程锐,又要照顾姜彻,便耽搁下来,直到这时才收拾好。
姜彻说好,又送他下楼。
酒吧已经开门,店里放了首老歌,旋律轻轻缓缓的,两三个客人坐在大厅里聊天。魏宁见他们下来,招招手吹了声口哨:“小媳妇收拾好了?”
姜彻一脸尴尬,看看旁人没留意到这边,快步走过来坐下,低声道:“都是人。”
魏宁笑笑,见程锐背着书包,惊讶道:“你要回家?”
“嗯,”程锐说,又看向姜彻,“我走了。”
姜彻表情不太自然:“路上慢点,小心车。”
程锐点头,出了店门。
魏宁凑到姜彻身边,神神叨叨地说:“矮瓜这是心疼你,不舍得跟你挤一张床。”
姜彻瞪他一眼,想伸手敲他,又想到肩膀不便,只好作罢,说:“他才初三!”
魏宁给他倒了杯水,满不在乎地说:“古时候都娶两房姨太太了。”
姜彻不想搭理他,跟着音乐哼了两句。
魏宁又说:“你看矮瓜上上下下,哪里像个孩子样了,早熟得都未老先衰了。”
姜彻心想也是,挺多时候都忘了,程锐还未成年,嘴上道:“明明只是个爱哭的熊孩子。”
“他不是单亲吗,还挺典型,从小缺爱,性格变态。”
姜彻点点头,问:“你见识广,念书又多,他这样的,怎么治?”
魏宁呵呵一笑:“治什么,我不早跟你说了,我就认识那一个,还自杀了,你自己看着办。”
姜彻闷头将白水一口喝干,趴在桌上,忽觉得自己醉了。
“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办法。”魏宁耸肩,举了举杯子,故作深沉地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半晌,姜彻才苦着脸问:“要是时间也治不了,怎么办?”
魏宁又给他倒了杯水,悠然道:“没有人能战胜时间。”
姜彻一喜:“你是说,时间久了,他那种心思就淡了?”
“我是说,时间一久,人就学会认命了。”
“我操,程锐要能学会认命,还能有这么多破事儿?”
魏宁白他一眼,随意道:“你应该骄傲,那叫我命由我不由天,有这种人生态度的,都是人才。”
魏宁不知道,不肯认命的人才在出了酒吧门后,没出息地患得患失了一路。时而心存侥幸地想姜彻是不是原谅了他,时而又陷入沮丧:也许只是习惯了吧。但能成为习惯也不错,程锐转念想,一直在姜彻身边晃悠的话,说不定他也会习惯,一旦哪天失去了就惊慌失措。
正如少年自己。
爱情是什么,他并不了解,也不确定是否触摸到,而那份一旦失去就惶然无依的痛苦,却是毋容置疑的。
他将自行车停在院里,蹲在笼子边逗房东家的兔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前段时间房东还送了程湘婷一只——少年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家伙,心情放松下来。至少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姜彻还愿意原谅,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莫大好事了。
何况还有魏宁,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说不定真的是统一战线的。
食指探进笼子里摸摸兔子的鼻尖,程锐想:事情会越来越好吧?道路曲折,前途光明。
这时,身后忽有人道:“锐锐也喜欢兔子?”
程锐一愣,回过头去,眼前是似曾相识的男人,三十来岁,相貌和衣着都相当普通,衬衣领子软塌塌的,皮鞋虽然干净,也是多年前流行的款式。程锐起身,打量他一番,还未说话,听到楼上母亲的声音:“正秋,你等一下!”
程锐和男人一起仰头看过去。
程湘婷手里本举着一只纸袋,看见程锐时脸色一白,匆忙放下,惊道:“锐锐,你怎么——”
程锐看看男人,又看向她,平静地说:“今天回来住。”
那男人一愣,问:“锐锐平时不回来住吗?”
程锐看他一眼,漠然道:“不是。”说罢便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楼,不想程湘婷迎面赶下来,对他笑笑,便小跑至男人身边,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柔声道:“前两天进货,见有件大衣质量很好,就买来给你。”
男人接过,连说谢谢,又看向已经空荡荡的楼梯,苦笑道:“一直没跟孩子说。要不要我上去?”
“没事,”程湘婷笑着摇头,“锐锐要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会很开心的。”
“真的没事?”
“嗯,你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
男人说好,见她从屋里出来,穿得单薄,便催她快回去。两人又稍说了两句话,程湘婷握握他的手,要他放心,回身上楼。看她进去,男人才离开。
客厅里堆满了打包好的箱子,空气里飘散着灰尘,令人鼻腔很不舒服。程锐不在,程湘婷看看他卧室紧闭的房门,犹豫片刻,上前敲了敲,轻声说:“锐锐,在忙吗?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程锐很快便开了门。
迎上他表情平静的脸,程湘婷拿不准他是否生气,身高上的差距也给她带来些微的压迫感,她笑笑,尴尬道:“那个……你徐叔叔,是我们店旁边那家文具店的老板,你见过吧?”
程锐想了想,说:“记不清了。”
程湘婷并不意外,继续解释说:“我们不是要搬家吗?他来帮忙,之前你一直在医院,他过来你也见不到,我想着,想着以后慢慢跟你说。”
程锐问:“你们会结婚吗?”
“唉?”他问得直接,程湘婷双目圆瞪,一时失了主意。
“看起来不是坏人,”程锐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问,“他对你好吗?”
程湘婷愣了片刻,才试探道:“锐锐,妈妈要是,要是跟你徐叔叔在一起了,你会难过吗?”
她担心程锐会无法接受突然多出来的大人,却不知他并没有想过这些。家里走了谁,来了谁,他常不在家,都不大关心。程锐本想说随便,临到嘴边又心思一转,反问:“要是我难过的话,你会不结婚吗?”
程湘婷一时默然,随即叹了声气:“我们家的事,你徐叔叔知道不多,你又很少去店里,他跟你不熟,但他真的很关心你。我本来想,你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慢慢了解的……锐锐,妈妈心里,你总是最重要的,比谁都重要,你是妈妈活下去的——”
程锐打断了她:“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不结婚,是不是?”
程湘婷怔怔看着他,眼圈忽的红了,片刻后,她笑笑,抬手摸摸他的脸,低声说:“锐锐不同意,我明天就跟你徐叔叔说,要他别过来了。”她本想等搬家时让程锐见见徐正秋,再由自己旁敲侧击地探探程锐口风,慢慢来,哪想到程锐当即反对,不免心灰意懒,脸色刷白,又只能强颜欢笑。
倒是程锐愣住,嗫嚅道:“你不喜欢他?说不结就不结?”
程湘婷叹气道:“妈本来想,一辈子就跟你相依为命,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