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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时性格古怪,平日里藏头露尾,未见得会怎麽说,只好轻描淡写地说:“阁下的意思我已明白了,待我考虑几日,再做回复可好?”
赵某不紧不慢地说:“我在扬州还会再逗留几日,姑娘尽可慢慢考虑。三日之後我的好友会在烟雨楼与我饯行,姑娘若有心,可来一同小酌几杯。”站起来一揖,再不多话,竟自去了,潇洒至极。
墨蝉坐在那里,再好的涵养,这时也不禁有气,不过此时逞意气也没有用,只能回去与杜雨时商量。
杜雨时听了此事,就叫墨蝉把那人的举止言语细细描述一遍,确定这是个从未相识的人。然而怎麽想怎麽都觉得古怪,却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如果要说这人一番做作全是为了引自己出面,那也未免太自以为是。
两年来,无数次地回想起齐逢润,在无人处无事时,恍惚想起他那些浓情密语似乎仍然近在耳边,那些热烈的爱抚触碰似乎仍然留在自己的肌肤上。到如今自己已是二十九岁的年纪,与齐逢润的相处还不到一年时间,可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些激烈的夜晚,那些失控的反应,总是不可压抑地反复重现,让自己羞愧却又无法将之驱离。很难说那一样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些,是肉休的欢误,还是无情的背叛,这两样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为什麽这麽放不开,也许只是因为齐逢润是唯一个曾令自己全副心意热爱的人。而齐逢润呢,看过的太多,经历过的太多,自己在他的生命又能有多少分量呢?肯定是微乎其微。不论怎样都好,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与那个人有什麽关联,他对自己的侮辱或者伤害,都应该快些随风而散;而那个人也应该早已将自己遗忘。想着他会四处寻找自己,而因此终日提心吊胆,躲避隐藏,实在太可笑。
那赵某找的是墨蝉,要做这笔生意的人也是墨蝉,自己作为这笔生意里的一个小角色,只需随分安时,跟着墨蝉的意思走就好。於是杜雨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说:“姑娘若对这笔生意有兴趣,我当然会奉陪。咱们店里出售的东西本来就没有用过任何不妥的配料,小心应对,总不可能让旁人抓住什麽把柄。”
墨蝉的心里其实与他一般,有些不安,却也说不出是什麽地方让自己不安。眼看着杜雨时倒过来温声软语地安慰自己,好生过意不去,却还是敌不过赵某那些言语的诱惑。二人都无话可说,各怀心事,三日之後到了约定的日子,仍是默默无言,相携前往烟雨楼。
那烟雨楼在扬州颇有年头,两人各自都对那里并不陌生。午後错过了吃饭的时辰,楼里人气寥落,走进去,报上赵某的名号,就有夥计带二人上楼进了个隔间。
隔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圆桌,三四张凳子,桌上已摆下两三样清淡小菜,三副杯筷。桌边只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看着窗外正自斟自饮,却并不是前日所见的那个年青斯文的赵某。
软香141
墨蝉一见此人,就知道不好。那个姓赵的神神叨叨,总觉得有古怪,自己却被他一番花言巧语迷惑,总是不肯死心。果然他只是一个幌子,真正在背後等着的,就是这个两次上门的讨债鬼。墨蝉有些发怵,不知道杜雨时到底欠了这个人多少钱,让人家锲而不舍地找了两年多;一方面又觉得对不住杜雨时,那麽精明的一个人,总是把自己藏得很妥贴,不肯轻易露出行踪,要不是自己财迷心窍,根本不会让债主找到。
不过墨蝉耍起赖时脸皮厚得无人能及,一见势头不对,翻着白眼咕哝了一句:“咱们走错了。”转身拉着杜雨时就走。
桌边那人眼疾手快,连忙跳上前来,抓住了杜雨时的胳膊,说:“你们没有走错地方,邀你们两位前来一叙的就是我。”
杜雨时的脸,近在咫尺,墨蝉看得清清楚楚,他显然是从声音认出了那个人,那一点血色倾刻间褪得一干二净,那灰白的嘴唇似在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这个人自然就是齐逢润了。
墨蝉慌乱之中使劲拽着杜雨时的胳膊,奈何抓住他另外一只胳膊的齐逢润力气更大,一时脱身不得,就不禁害怕起来,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什麽纠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了什麽大祸。
就那麽一会儿工夫,杜雨时却似乎冷静下来,嘴角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着墨蝉说:“姑娘要不先去楼下坐坐吧,这一位怕是来找我的。”
墨蝉有一百个不放心,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一步一回头地下楼去了。
墨蝉一离开,杜雨时就胳膊一甩,要甩开齐逢润的手。齐逢润不敢逆了他的意思,立刻松开了手。
这隔间是杜雨时不熟悉的,连桌子凳子是怎麽摆的都不知道,於是像寻常盲人一般将双手向外撑出来,半弯着腰要摸索着找到凳子坐下来。齐逢润从没见过他这种狼狈样子,心里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赶紧又上前要扶他,他却将手一缩,不肯让齐逢润扶。试探着走出几步,脚下就碰到了桌凳,慢慢坐了下来,不似往日那般低垂着头,而是抬起了脸,一双空洞地眼睛对着虚无的半空,脸上的神情却是极冷硬,没有了半分过往的温文。
齐逢润说不清心中是悔恨还是怜惜,喉咙里热气翻腾,不敢开口说话。
杜雨时等了片刻,不听他言语,只好先开口:“齐老板若是没有话要说,小人就先告退了。”
齐逢润被他一噎,急道:“什麽告退不告退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是怎样的?”
杜雨时却无动於衷,说:“我如何不知?齐老板对我这样的微末小卒,向来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齐逢润头一次听他讲出这麽生硬的话来,又是吃惊又是难过,说:“雨时,你在怪我用计骗你出来吗?你想想,如果我直说想见你,你肯乖乖出来与我相见吗?”
杜雨时说:“齐老板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我与你再没有相见的必要。”
软香142
长年累月的无止无境的找寻,集结成了排山倒海一般的疲惫,夹杂着杜雨时的冷言冷语、冷面冷情,从四面八方袭击着齐逢润,时间被困在身旁,难以流淌。那一刻,齐逢润似乎什麽都想不起来,只觉得窒息喘不过气,冰寒不能动弹。面前的这个人明明熟悉得就像自己的一部分,却又同时那麽陌生。
记忆中的那个人,总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就像山间静静流淌的泉水,欺负他时他不会发怒反击,宠爱他时他不会喜形於色;高兴的时候只肯露出一个淡若无痕的微笑,生气伤心时不会大悲大恸顶多低着头一语不发;跟他说话他也不是不答,轻言慢语轻描淡写,却灵活有趣。齐逢润很难形容自己对他的喜爱,只知道在自己眼中,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毕竟是个男人,只不过家世不及自己家殷实,天生又有缺陷,所以自己才能拿住他的活路,逼得他任自己为所欲为。这手段诚然并不光彩,可是如果自己不这麽做,他又怎麽可能心甘情愿跟自己有那种关系。一旦孙先生提出与他家中止生意,他一声不响毫不留恋转身就走。虽然不愿深想,可是一切早已明白,他的心里对自己恐怕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勉强地留在自己身边而已。虽然明白,却还是不能够死心,一颗心越发像油煎般的翻腾不休。
齐逢润好不容易才使情绪稍稍平复一些,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握着杜雨时的手,却被杜雨时毫不留情地拨开了。齐逢润再也忍不住,埋怨道:“雨时你不要这样,听我好好说行吗?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难受得不得了。”
杜雨时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的一声,说:“有话请说,不要再跟我动手动脚。我自问也从来没做过什麽让你难受的事。”
齐逢润哪里有什麽事情要说,无非是想让杜雨时跟自己回去。可杜雨时此时的强硬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一时措手不及,犹豫片刻,转口说道:“赵淮是我的朋友,之前跟你们所说的倒不是完全要骗你们,是真有其事。只是估摸着你必不肯见我,我才请他代为出面而已。我家在遂阳的生意近一两年越来越是萧条,四里商贾辈出,哪个都不是易与的,眼看着就难以维系,我只好想办法再去中都多开几间新铺子。你与墨蝉制的胭脂香粉自然是极好的,想来能助我在中都打出一些名头,以我家那些人的本事,肯定比你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经营得容易。”
杜雨时仍是绷着一张脸,问:“便是此事?”
齐逢润说:“就是此事。”
杜雨时说:“齐老板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讲,我就要告辞了。从今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