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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秋翻翻白眼,掀开被子下床。她该梳洗一下,好去雷浚那儿准备早餐了。
当她起身时,屁股传来一阵酸疼。“哎哟喂呀……”她哀嚎一声。“这下好了,头痛、屁股痛。”
诗语娇笑出声。“谁要你在超商逞英雄?”
凝秋长叹口气。“好了,昨天被爸妈念了一个晚上,你别也来凑一脚。”
她自衣橱内拿出无袖短衫和短裤换上,而后打开房门走下楼。当她听见客厅里传来交谈声时,她的头更痛了,真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邻居又来串门子了。
她进入浴室梳洗,十五分钟后,才觉得精神振奋了些,她望著镜子内的自己,短发乱翘、眼皮浮肿,眼睛还带著些许的血丝。
“天哪!木乃伊也没我丑。”她朝镜子做个鬼脸。“这样好了,我三天不睡觉、不刷牙、不洗脸、不洗澡,把自己弄得像鬼一样,如果还有人要我,我就嫁给他,不过,可能我才一开口,他就被我臭死了,哈……”
自得娱乐够了后,她开门走出去,心里喃念著:万能的天神啊!请赐予我“隐形”的力量……
“阿秋,起来了,昨晚没看到你。”邻居老张跟她挥挥手打招呼。他今年五十五,穿著白汗衫,青色七分裤,脚下是夹脚凉鞋,前额的发已秃光,啤酒肚凸出。
凝秋扯起僵硬的笑容,哈——看来,天神休息去了,没听到她殷殷切切的呼喊。
“我要出去了。”她的脚步没有停歇,快到大门了、怏到大门了……
“阿秋。”叶德全叫住她。
“啊?”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中午的时候请雷先生到家里来吃饭。”
“为什么?”她面露诧异之色。
“你这个囝仔,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救了你,不用谢谢人家吗?”叶德全语带责备的说。若不是昨天电话、客人一大堆,他早就登门拜访、谢谢人家了。
“可是雷浚不习惯……”
“跟我们吃饭有什么不习惯的?而且,你妈妈也已经去市场买菜了。”
“对啦、对啦!”老张笑呵呵地附和。“就吃一顿饭而已,这是礼貌、礼貌啦!不然,等一下人家会说我们中部人没人情味,对晤?我们又不是那个台北人,台北人是很冷情,对唔?阿全。”
叶德全点点头,一脸赞同。
凝秋翻翻白眼。“你们不要有地方情结好不好?”
“当然嘛是不好,哈哈……”老张笑得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台北人是真的很坏啦……”
“雷浚是台北人。”凝秋反驳道。
“唔是啦!”老张挥了一下手。“伊是咱们这里的人,伊阿嬷卡早住在这里,你忘记了喔!伊这个人嘛是真有孝心,每年都来,难得喔!我刚刚才在跟你爸爸说,人家是—有为青年哩!又救了你,那个……你们就送作堆啦!”
凝秋受不了的一拍额头。“你们不要胡乱配,这种话在我面前说可以,千万不要在人家面前说喔!”她叮咛一声后,便走了出去,再谈下去的话,她就要“花轰”了。
“你们阿秋真的是不错啦!年岁嘛到了,差不多嘛要嫁人了。”老张喝口老人茶。
“每天嘛念,还不是这样。”叶德全摇摇头。“就差去街头巷尾敲锣打鼓报给人家知道。”
“哈……”老张爽朗的大笑。“你不用啦!街头巷尾早就知道了,你们阿秋嘛了不起,昨天按呢一表演,全国都知道她,不错啦!成名了哩!”
叶德全得意的微笑著。“看一下早上的新闻有唔?”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
“啊!给它录下来啦!”老张提议道。
“对、对。”叶德全咧嘴笑。“啊!没录影带。”他颇觉懊恼。
“我那里有。”老张起身。“我来去拿。”
两个老男人兴致高昂地想留下证据,以传后世,而这时的凝秋则是哀叫著翻过围墙,差点又滑一跤。
“天啊……”她揉了揉屁股。“要是再摔一次的话,就真的连水沟都跳不过了。”她嘀咕著走到纱门前停下,拉开纱门后,拿出钥匙打开木门走进客厅。
她一进客厅,就发现矮几上摆著拼好的纽约街景,她大吃一惊,揉了揉双眼,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千片拼图耶!他一晚就拼好了。
“雷浚——”她叫了一声。
浴室的门打开,雷浚自里头走出来,她指著拼图,一脸讶异地说:“你熬夜拼好了?”
他偏头望向桌面。“拼好了,可是没熬夜。”他走近她身边,发现她的眼皮肿肿的。
她吃惊的张大嘴。没熬夜?这也太神了吧!
“你哭过?”他微蹙眉头,低头仔细的审视她的眼。
“我?”她一脸纳闷,随即恍然大悟。“不是,只是没睡好,外加一点偏头痛,看起来很糟吗?”
“没精神。”他抬手覆上她的眼皮。
凝秋笑出声。“雷浚,你这样我看不见东西。”她拉下他的手,发现他怎么老爱盖住她的脸。
“你如果很累的话,就不用特地跑来,我自己能打理。”他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很多遍了。”她边说边往厨房走。“本来今天想多睡一会儿,可是后来想到,晚一点的话可能会有邻居到家里来聊天,就想说还是起来好了,来你这儿避难。”
“避难?”他打开冰箱,拿出冷冻库里的吐司。
“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凝秋拿出蛋、火腿跟高丽菜。“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回到家后被念了多久吗?”
他摇头。
“一个多小时。”她叹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我爸不知道还要念多久。”
“昏迷?”他皱紧眉,拿起两片吐司放入烤箱。
“睡著了。”她解释,顺手剥下几片高丽菜叶将之切碎。“最奇怪的事就在这里了,等我上楼后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了,你说气不气人?”她打开瓦斯,倒了些油进锅子。
“为什么睡不著?”他将她剥剩的高丽菜放回冰箱。
“不知道……”她叹口气。“好多事在脑子里绕来绕去的,烦死人了。”她将火腿片放入锅里。
“为了你的前任男友?”他将蛋打进碗里,以筷子搅拌,他一向吃荷包蛋,而她喜欢吃高丽菜蛋。
“一部分。”她打了一颗蛋进锅里。“有时候,我真搞不懂男人在想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挑了一下眉,将碎高丽菜放入碗里一起搅拌。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她望向他。
“要跟你复合,你昨天说了。”
“没错。”她拿著锅铲朝他挥了一下。
“你说你拒绝他了。”他又说。
“那当然。”她又挥了下,一脸的激动。
“我来好了。”他接过铲子,捞起火腿,替蛋翻个面。
“雷浚……”她叹口气,额头前倾地轻抵著他的手臂,疲累的闭上双眼。“感情怎么这么烦人啊?我的头好痛……”
他转头看著她,抬手想碰触她的脸,却发现手里拿著锅铲。他先关掉瓦斯,放下铲子,抬起手抚上她的太阳穴。
“这里痛吗?”他的拇指略微按揉过她的额际。
“嗯……”
他往上移,按压住她头顶的百会穴。
“噢——”她猛地睁开眼,肩膀瑟缩了一下。“会痛。”她拍一下他的胸膛,示意他轻一点。
“忍耐一下。”他的左手移向她颈后的风池穴。
她再次痛得缩了一下肩,对著他的胸膛龇牙咧嘴,一会儿后才觉得好些。她闭上眼,微笑地说:“没想到你还会穴道按摩。”
“我只会这个。”他回答。“妈妈常头疼。”
她叹息一声。“真舒服,你应该去当按摩师的,包准生意兴隆。”他的手宽大修长,力道拿捏得又好,感觉非常舒服。
他没说话,听到她又继续道:“我就说你是我的贵人。”她闭上眼,放松地感觉疼痛渐渐减轻。
半晌,她抬起头,笑容灿烂。“好了,我好多了,我们吃早餐吧!”她愉快地吹起口哨,俐落地捞起锅里的荷包蛋。
“对了,我老爸中午要请你吃饭,说你救了我一命,要好好的跟你道个谢。”她打开瓦斯,将高丽菜蛋放入锅内。“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帮你推掉。”
他打开冰箱,拿出奶油与鲜奶。“没关系。”
“真的吗?”她转头看他。
“我不喜欢社交,但也不是完全的讨厌。”他将鲜奶倒入杯中后,立刻放回冰箱。
她了解地点点头。“这是长大后适应的一部分吗?”
他颔首。“人与人的互动是融入社会的要件。”
她看著他,认真地说:“雷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