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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应该这麽说,只有我俩的时候,能去的地方特别远。我们这乱七八糟的一队山城孩子,总有二三十个人,出去玩的主意七嘴八舌,有人说昨儿半夜西边发了大水,咱们去看坏掉的公路吧?有人说城南出去十多里地有户人家的母牛生了五条腿的小牛,咱们去开开眼界。可心最野的就属我和小坦,我俩只想没尽头地骑著马跑,跑到屁股疼了腿麻了才停,我俩老觉得四面八方太辽阔,勒库绿洲拴不住我们飘游的心。
我和他就连拿套马杆当长枪刀剑来耍,也能一打打到山坡底下,好像一个人就代表了千军万马,两个人就是两国开战,非得在大地上铺开了战阵来对决。朋友们落得只能在坡顶上看著,搞得我俩很像是在做戏给大家看。千军万马打到最後,还是两个国王在一挑一地决斗。不知为甚麽,我老输,明明我就是年纪大又长得高的那个,他却擅长诡计,眼看他一杆子要戳我肚子上了,那发狠的模样和他手上那速度,怎麽都不像在骗人,我忙要挡他,那杆子却拐到我膝弯里一敲,差点把我敲得跪下去,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他总说:「你读过咱们雅族人的书,知道这叫做『兵不厌诈』。我和你两国打架,就是兵,诈你这麽一两下也应该,对吧?」
我俩很少真的打,不过喝醉了就难说。你说勒库孩子怎麽这麽爱打架呢,和和气气不好麽?你不懂,我们是用打的来弄明白自己长大了多少,拳头硬了多少,打在对方骨头上是不是还像上个月一样疼痛,身体复原能力是不是快些了,被揍了是不是隔天就消肿。打完了互相看看,两手拳头关节上还隐隐发疼,可一看对方垮著肩膀,那就是我这拳头胜利的记号,行了,分胜负了,两个孩子大笑著就又搂在一起了,口头上还在肏著对方的妹子。不过咱们这二三十个人,有妹子的其实也不多,小坦没有,我也没有,成天喊著要肏,都不知肏到哪儿去了。
城外高高矮矮地分布著许多小山头,其中一座山头背面是座大湖,据说绕著湖骑马走一匝也得花上十天功夫,我俩就特别爱往湖边溜。多数时候是咱们两个人,有时是一群人。小坦和我夜里喝了酒,特别喜欢骑马翻山到湖边,那时我们也打。黑茫茫的一片,打起来特别过瘾啊,你看不见对方的拳头和腿往哪里招呼,也看不见自己这一下勾手能不能搆著对方,靠的就是听对方的喘气声,和衣服料子窸窸窣窣那声音。有时两个人都打偏了,往前一扑,摔在地上,这才想起刚刚和对方擦身而过,想起俩人这场面多好笑,滚在草丛里笑个没完,喝了酒又特别亢奋,笑得爬不起身,也就算是打完了。
5、第二章(下)
咱和小坦还有别的休战方法,这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个满月夜,我在湖边扑了个空,脚脖子拐了,叫他拉我起来。他摸黑过来拉我,被我猛地拽倒,额头照准他额头就是重重一下。他唉哟一声大叫,跳起来:「我肏,你咋来阴的?」
我撞了他一下,灌满了白酒的脑袋也晕乎晕乎的,「我没骗你,我脚真拐了。你快来拉我。」
「我不要,你又骗人,你脚根本没伤。」
「这次不玩了。」我抓著自己的脚,头痛脚也痛,心里可还是很乐。我赖在地上叫:「你快来啊,我脚疼啊,我要回家上药啊。」
圆月的光辉之下,他慢悠悠地挨近我,背著光的脸庞上,两只眼睛闪呀闪,好像在提防我。他的手拉起了我的,犹疑了一下,才往回拉扯。我慢慢地坐起来,突然间砰地一声,他小子一头就撞在我头上。他哈哈大笑:「就你会耍花招吗,我也会。」话没说完,身子就让我扯了下来。我翻身要压他,他翻身要压我,湖边是个草坡,我们扳著对方的头和肩膀,四条腿缠在一起,两个人像个大车轮一样往湖边滚,停都停不住。
大车轮渐渐滚出了草坡,滚进了紧邻湖水的沙地,小石子嗑得我身体好疼,裸露的手臂都擦伤了,我想他也是一样疼,但是我俩笑得太欢了也就忘记了疼痛。那会儿你要是问我,我都觉得一起滚进湖里也没啥不好!
我俩同时碰到了结冰一样的湖水,一起打了几个哆嗦。他伸手哗啦一声按进湖里的沙床,终於把我俩拼成的大车轮停住了。我累了,左手松开了他身体,垂到湖水里,右手还死死地抱著他後腰。他压在我身上,也是累得爬不起身。
他说:「兵不厌诈是我教你的,我被你诈了一次,一定要诈回来才对。」
我说:「我脚他妈的真拐伤了呀!」
他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想撞还你一下。」
我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笑个没完。他的肚皮在我肚皮上震动个不停,我肚皮让他一震,就惹得我继续发笑,好像有甚麽大笑的病菌通过肚皮传染了。我的肚皮对他大概也有同样作用,於是我俩疯疯癫癫地看著对方笑。直到俩人的肚皮都酸得跟甚麽一样,终於慢慢停止了震动,只剩下起伏不停的喘息。
夏天时人人赤著上身,我见过他肚子上好几块绷紧的肌肉,比我的还明显,打架时我特别爱往那儿搥,反正他肚皮硬,又打不死他。这时他和我都笑得累了,我俩的肚皮就变得软绵绵的,可又还没喘完气,就这麽紧贴著一上一下,像两头在月光下依偎著休息的幼小牲口。
他忽然愣住了。我心里咚咚地跳了几下。他盯著我,我心跳得更厉害了,说:「咱这心脏不知怎麽回事,忽然作怪。」
他说:「是不是刚在山那边和大夥抽烟斗抽出来的?我刚学会抽烟那会儿,也是抽了就心跳。」
我想了想:「我今儿抽得多麽?我忘了。」
他说:「你除了烟斗,还抽了楞子带来的纸卷烟,烟草这玩意跟酒是不是一样的?混合了是不是特别带劲?」
我也想不出理由,就说:「嗯,我想是这样的没错吧?」
他点了一下头,手臂从湖水里伸出来,甩了几甩,整个人没力地趴在我身上了。我说:「你咋啦?」
他说:「不知道。我心里也跳了。我也抽了两口楞子家里的纸卷烟,你传给我的,肯定是那东西有问题。」
两颗心靠得近,回音就变大了,我听著俩人合在一起的心跳声,问:「可那是楞子他爸的卷烟啊,我就没见楞子他爸出甚麽问题。」
「楞子他爸心跳了又不会跟你说,要不就是,年纪大的人抽了没事吧?学校教过一个词,叫做免疫,楞子他爸一定是对卷烟免疫了。」小坦很肯定地回答。他凑在我脸旁边讲话,我的耳根子热热的,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跳两下,弄到後来,我休息得越久就越喘。奇怪的是,小坦也是一样。大笑会传染,心跳和喘气也会传染,学校里的科学都不教这些的。
他抬起脸,往湖水那儿侧过去,忽然说:「喂,你看。」用肩膀推了一下我肩膀。
我转过头,和他同时面朝湖水,湖面上不知甚麽时候全洒满了月光,水波晃著晃著,银色月光像是雾一样飘了起来,又轻轻地落回湖面。
我说:「真美。」
「是呀真美。这地儿真好。」小坦支起半个身子,痴痴地瞧著湖水,「咱们以後常来吧,好不好?月圆的时候更加要来。」
「咱想今晚睡这儿算了。」
小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咱们没带毯子也没带火种。」
「我说著玩的。下次来这儿扎营吧?」
他很开心地说:「那就是明天吧。」
我两腿还缠在他腿上,我俩不约而同地挪了挪腿。我的心还在跳,跳得让我著慌,他结实的大腿压著我,我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会发生甚麽怪事。我不知道究竟是甚麽事,只知道该回家了。因此我说:「搀我上坡去。我得在我妈醒来以前把跌打药给上好,上床去装睡。你知道我妈这人忒狠,我半夜出城骑马她就最不高兴,我怕我脚没拐成残废,倒给她打得残废。」
他扶我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那里翘起来了。平常我早上醒来,它会硬一会儿,看见大胸脯姑娘走路时胸前跳啊跳的,它也会硬,想起那些男孩女孩在草坡後面办事的画面,一天大概翘个三四回,但是这晚上我只专心抽烟喝酒打架,啥都没想起也没看见呀,我人都累得站不起来了,鸡巴倒这麽精神?楞子家里的卷烟真他妈厉害!
我被小坦搀扶著走,问他:「你也一样麽?」
他莫名其妙地问:「啥事情一样?」
「。。。这事情。」我指指下半身。
他看了我那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