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应该是可以吧,我不太睡午休的。」
我轻松的回应,身为一个老师的责任,我自己认为应该要答应学生的请求,加上我本来就对午休有极大的厌恶回忆,也就没有多排斥的答应了。
毕竟我也想问问看班上究竟是怎麽了,那天的争执虽然停下来了,但事情当然不可能这麽简单就结束,我又不是没当过学生每天在家里白日梦描绘校园快乐欢笑生活。
但那个女同学……我实在想不起来名字,反正我到现在也还想不出来要用什麽理由和她谈谈,或许夏行军是个好管道,毕竟看那天吵架的情形,夏行军和她应该蛮熟的。
当然要熟啊,如果真的是朋友,替她出头也是人之常情。
我来这间学校报考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被派来当班导,明明是间不错的私立高中,能考进来我都万分感激了,只求安身立命有个国文老师可以当,谁知道一进去就被派来带升学班。
但被那老董事长微微一笑说声辛苦了,我竟然一个字也不敢吭的连忙点头,人类的劣根性可见一斑,我就这样傻傻的变成了班导,还是升学班。
会不熟悉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仍然在摸索和学生应该要如何相处,我在当老师之前可是有千千百百种热血心愿的,总不能真正面临的时候还退缩吧。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来名字,只好直接问,「那个,你和那个女同学,很熟吗?」
「谁?」夏行军不明所以的道。
「那个被说是同性恋的女同学,我有点忘记她名字了不好意思,老师记性不好。」
「喔,你说白琪惠吧。」夏行军想了想,「不熟喔,老师不知道吗?她和我高一不同班啊。」
冷不防抬眼看见了他毫无疑惑的眼神,我心中的阴暗野兽又开始咆哮了,我想,我当真是遇到了一个奇葩,一个让人打从心底难以喜欢的怪胎。
「那那一天,你怎麽会……」
我回想著当时的场景,其实还真的不太有印象,模糊的记得他们争吵然後──最有印象的还是夏行军当时无礼的质问,彷佛他是监考官我是在下面摇尾乞怜的实习老师似的。
思及此,我就不得不怀疑我的颜面神经是不是失调了,我竟然还能平静的不摆出任何凶恶表情,大概是从小被训练上来的冷淡吧,否则我现在照理来讲应该怒发冲冠凭栏处了。
「这有什麽不对吗?有人莫名其妙被欺负,站出来讲话不对了吗?老师。」
夏行军语气正经的回应,虽然字句不太温柔,但他说得轻声慢慢,我现在真的无法把他和那个在班上拍桌骂人的样子搭起来,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
「不是不对,只不过,我以为你们应该交情熟些才是。」
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的回答根本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本想说如果是熟人就可以藉由他来和那个女孩沟通一下,现在这下子我整个都乱了,「你和白琪惠同学可以随便找一天来和我聊聊吗?不然我一直觉得那天的事情没办法解决的话之後会很麻烦。」
「可是老师……」夏行军拨了拨过长的浏海,露出了难为的表情,「那天可能是我真的太生气了,但我是真的觉得,不需要和我们沟通吧。」
「什麽意思?」我疑惑的看著他。
「老师,这件事情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吧,我和你谈,白琪惠和你谈,难道就能改变什麽吗?还是你希望我去和那些人哈哈笑说都是开玩笑啊谁要捅男人屁眼?」
你是不会当人吗 4
夏行军口气稍微收紧了些,眼神依旧澄明,但多了点怒火,我甚至不理解他的怒火从何而来,「夏同学,你刚刚说了什麽?」
「老师对不起,我对这件事情比较很敏感。」夏行军轻声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一切都太不公平了,凭什麽他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和女人牵手喇舌上下其手,我们只是说说自己的性向也会被那样嘲笑?老师你这麽年轻,应该也知道学生有多麽不知检点,为什麽他们可以而我这个性向的人就不行?」
他一长串的说了一堆话,我有些消化不良,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多少人走动,加上刚刚他的话也没有很大声,我才松了口气,「行军,这是我第一次当班导,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正在学习的人。」
「所以我有很多不清楚的,我只是觉得,班上那样,说实在话,我也无法改变什麽不是吗?」我叹了口气,「你那麽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夏行军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等到打钟了才缓缓开口,「我以为老师是不一样的人,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和夏行军谈话就像是在唤醒我内心阴暗野兽的一种仪式,乌拉拉乌拉拉,他每一个字句都彷佛蕴藏了浓厚的咒语,我一直以为早制伏了的野兽就这样凭空又出现在我的内心,狂乱的嘶吼。
冷静,冷静,他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过往,不需要这样和对方发怒,更何况他说的话也没有什麽不对的。
但实际上,这世界上又有什麽事情是错的呢?
我缓了缓气,看著夏行军,那双眼清澈得像是能洗净一切世间污秽,然而我却一点儿也不敢奢望自己是被净化的那一个,於是转开视线,「我只是想说,同性恋真的没有错,错的是这个还无法理解的社会,但比起我那个年代,你现在已经算是很幸福了的。」
看了看手表,也快接近上课时间了,我拍拍夏行军的肩膀,「去上课了。」
夏行军却紧紧盯著我瞧,我不明所以,忽然有一种发麻的感觉,大概是不怎麽习惯被人这样审视吧,我疑惑的晃了晃头,他却良久没有回应。
一直等到上课钟声响了他才站起来,表情纠结的像是刚刚吃到黄连一样,我和他一起走向教室,他依然沉默的如山谷──拜托就连山谷都会有回音他可是连回音都没有。
踏上了楼梯时,夏行军才开口,而说的那一句话又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老师。」夏行军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收回我刚刚的话好了,你真的是,太让我好奇了。」
然後他挺著胸膛踏入教室,又一次不知为何的,我心中那阴冷灰暗的野兽,咆哮,那声音几乎像是要穿透我的胸腔一样,震耳欲聋。
× × ×
事实证明只要当你起了一个坏念头,接踵而来的就只会是坏事,而且命中率高得吓死人。
起初还是只有讪笑,就像是一般学生的态度一样,我一直以为到了高中大家的同理心会比较浓厚,但很显然同理心也压不过发自内心的鄙夷。
或许大家只是觉得有趣──当然,多数人都是觉得有趣,比如什麽某班男生长得美如天仙,结果全部的高年级都跑去旁观,大家都觉得没什麽,但实际上那种行为就像是在观赏动物,学校又不是动物园,如果学校是动物园,那人家是美女你们可能就是狒狒。
然後边看边笑啊,有些人会赞美,有些人就会说好恶心一定是GAY。到底这世界什麽时候有了法则说长得漂亮的男生就一定是同性恋,长得帅的女人就一定想上女人?
好,我是老师,我要克制自己对这群学生的不悦,毕竟他们是学生,就理所当然有犯错的资格,教育部给了老师这麽多薪水,就是为了让老师无止尽的原谅学生。
「安静安静,不要吵了。」
我轻声斥责台下嘲笑不止的同学,我真搞不懂一件事情日也闹夜也吵隔天也弄後天还发作有多麽有趣,每天吃荷包蛋总有天你会想换葱蛋,不过这些学生似乎总是能够乐此不疲。
我也希望我能对一件事情乐此不疲,这种时候我特别会羡慕起学生来,似乎总是给一点点小乐子他们就能欢天喜地……虽然给一点点小苦头他们也呼天喊地就是了。
「有鉴於亲爱的教育部发函要我们老师注意校园的性别安全,既然是国文课,那乾脆就来写作文吧,反正你们感想这麽多。」
我用玩笑似的口吻说著,实际上我是真的觉得他们感想很多,不然笑笑笑,我真的不知道有多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