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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整得齐备。”
“都是阿撒耶备下的。”
“可有备酒?”
“有……”
“拿来。”
阿筌迟疑着没动。
高容挑眉:“可是昨天把你打伤了,行动不便?”
“不是不是。”
“拿得动酒?”
“嗯。”
“咋还不动?嫌爷没打够?”
阿筌点个火折进堂屋,心里七上八下。阿容少爷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不放心马场,他又体恤下人不忍心大过节的使唤人来招呼,所以亲自来查看,那自己置办得应该齐整,他可满意?如果是关心自己的伤——这个念头在第一眼看到高容时冒了下,后来它自己缩回去了,待听到高容最后那句话它已完全消失没有踪影——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了。这大过节的,一人一马咋整得又渴又饿?马还好打发,这少爷挑食不说,还要吃酒,别是有什么烦心事来这里借酒浇愁?得想些法子防着点才好。
阿筌正比较哪把酒壶的容量小,高容跟进来。
“阿撒老倌有好货啊,什么酒?”
“他自家泡的白花木瓜酒。”
“香,就拿这罐。”
这,这,这罐……
抱着酒罐回到外面,高容迫不及待倒了一碗,细细抿一口,直叹:“好酒,甘香回甜。你不尝尝?“
阿筌忙把腊肉花生摆到他面前,又谋着要不然去煮碗面条,肚子里填满了面条,就装不下酒。
“阿筌,你不吃酒也不吃东西,冲壳子啊。”
冲壳子——不晓得你烦心什么,我冲哪头?“阿容少爷可要听我弹弦子?”
“好啊!”
“既然用弦子下酒,那我弹一个调,你就吃一口酒。”
高容恍然大悟:“怕我吃多了?大过节的你还啰嗦这个!”看来发酒疯的预谋被识破了,可酒都开封了,不吃下去不好收场,好吧,只装个微醉吧。微熏不必大舌头,能清楚说出道歉的话,叫他听明白。
哎,这么美的酒却不能尽兴吃,可惜了!
阿筌轻轻拨弄三弦,柔声问:“昨天你们走得急,阿俪少爷可受了伤?”
“根本没打起来。阿铭被他逼得没法,就练了一遍木家剑法给他看,还指出他没使到位的两处身法。”
阿筌大惊:“阿铭哥挣面子也不能这样挣啊!”
高容斜眼看他,又抿一口酒:“或许,阿铭跟我有一样的心思。”
“但,但土司……”
阿铭一亮真功夫,木俪肯定舍不得离开金沧了,或许还要想些法子来纠缠。与木家联手是高容的心愿,但土司不愿啊!如此阳奉阴违,土司必然不愉,对高容和阿铭都不利。
高容一仰脖子干下酒:“事已至此,我担着。是我不准阿铭谦让,是我年少心性争强好胜。”
这样闹开固然爽利,但以后若换个人来管校场,阿铭日子也不会好过。“阿铭哥怎会让你独自担着!”
“本来就是我激木俪去比试的,你可以作证。”
阿筌苦笑,我什么身份啊,哪个会来听我作证?见高容又倒酒,他忙扑过去:“少倒点,少倒点。”
高容也不争,放下酒罐问道:“你可晓得木俪咋打算?”
“他咋说?”
“想跟我要几名试剑工走。”
“阿俪少爷眼利,瞒不过他。”
“你要是试剑工多好,把你给他我放心。”
阿铭看着火把沉吟许久,缓缓开口:“不如把阿铭哥给他。”
高容惊讶地放下酒碗:“什么意思?”
“土司老爷肯定舍不得阿铭哥,可木家又只要他,土司老爷不好推脱,或许就答应让阿俪少爷留下。阿俪少爷来了,自然要带帮人来服侍,反正阿铭哥带一群娃娃是带,带两群娃娃也是带。”
高容晓得他意思了,联手是个美好愿望,咋联却是个问题。把么些人放自己眼皮底下带,确实省心许多。
高容揽过阿筌又拍又笑:“阿筌,爷走眼了,没看出你竟是个能人。我何其有幸能遇上你!”
阿筌一下脸如火烧,因为高容的赞赏,更因为那近在耳边的灼热呼吸,一呼一吸间酒香更烈,熏得他心跳加速思绪混沌。
“憨娃娃,我待木俪特别,还有个原因。你可晓得?”
阿筌无法思考,木然摇头。左肩上手掌的温度和右耳边带着酒香的热气,强烈地撕扯着他的自制。只要一倾身就能陷进那个怀抱,只要一侧脸就能对上那双唇。而我,不能!
三弦不知何时已滑落脚边,阿筌两手徒劳地抓了抓,想找个支撑好拴住自己不要投怀送抱。他茫然地抓过煮花生,剥出花生仁顺手送到高容嘴边。本是做惯的动作,心境不同了,感受也不一样,指尖才触到那唇,整条手臂就化成了水,勉强把花生仁顶进唇去,他急忙缩回手,两手互掐许久才找回有骨有肉的感觉。
高容有些疑惑:“手疼?我瞧瞧可是昨天打伤了。”他也不换个坐姿,直接从后面探过手来,把阿筌圈怀里肩上腰上一阵乱捏。
阿筌哧哧吸气,努力控制着不要颤抖。
高容看他没大碍,就着搂抱的姿势扑在他肩上拖醉腔:“昨天,我也不晓得咋就……硬是难为你了。我其实没打过人,服侍我的人和府里家丁我都没对他们动过手,不晓得为何对你就——以后我再打你,你就打回来可好?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打我,我练过功夫的,你不要惜力,更不要受着不反抗,我,我……不要记恨我,可好?”
阿筌长吸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慢慢吐出字:“阿容你说什么憨话,现在我当你是老庚,老庚打就打了闹就闹了,不兴记仇。而且,你昨天可是没吃饱?连青印子都没给我留个。”
被抱得久了,阿筌感觉渐渐适应了,身体对高容的触摸不再那么敏感,只是越发贪恋拥抱,舍不得挣开,给自己找理由:他喝多了,就任他靠一会儿。
火把噼啪燃着,系果子的红线被烧到,有些果子掉到地上,有些则掉进火把里,于是火焰里就带出一股甜香。
火把再往下燃一层,就可以烧手索了。阿筌扯扯自己的手索,染料不够好,七彩手索已败成混色鲜艳不再。高容的却还紫是紫蓝是蓝。阿容少爷应该要回去烧手索,那在这里就呆不了多久。
喝多了这样睡着要受凉,阿筌拍拍高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扣着腰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主人还有意识。
“阿容,你待阿俪少爷特别好,是为什么?”
“为阿莲。”
“阿莲小姐?”
“他是阿莲的夫婿,我们提防他三分,日后他提防阿莲七分。阿莲从小没受过委屈,不能让她到了夫家,还因后家的恩怨受委屈。”
硬是周到。这少爷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转的什么啊,人家说我心思多,我心思哪有阿容少爷一半多?难怪他时常借酒浇愁。
阿筌苦笑:“我看阿俪少爷不是那种人。”
“你又晓得他。”
“处人要处心,木家如何待阿莲小姐,关键看阿莲小姐的心,你别平白揽那么多责任。”
“你又不是她阿哥。”
高容嘟囔着想去拿酒,阿筌忙按住他的手。
“这些事我见得多了,新媳妇刚进门,夫家人还计较着她的后家,一两年后生个娃娃,只有他们才是一家人了。”
高容听他说得老气横秋,笑道:“但姑娘毕竟是自家的姑娘。阿蓝姐也说,娃娃越大她越挂念阿嫫,这里始终是她的家。你离家久,该晓得想家的滋味。”
这个真没感觉。“我六岁就离家学艺,一两年才回去一次,住不上几天。在剑邑还待得久些,不过那是师傅的家。”若说属于我自己的家,是桑园里那个小院,你给我置办的家。
高容没想到一个“家”竟勾出阿筌的寥落,忙扯开话题:“等你成亲时,我送你个大宅院。”
“成亲?”
“要三方一照壁还是四合五天井?四合五天井吧,娃娃多养几个也够住。”高容说得高兴,却见阿筌神色暗淡,猛醒悟自己又触了他的禁忌。这憨娃娃心仪他师妹呢,说成亲不是勾他伤心事么?“阿筌,等过两年我们年纪大点,我做主给你说媳妇,找个大户人家,家里有马帮有商铺,你只管专心铸你的剑,不用担心生计。”
实在是瞧不上流云师傅的人品,连带也不喜他姑娘。就不要你和巧妹成一家!
阿筌很想笑着应下,嘴角却僵硬得扯不出笑容。他推开高容踉跄站起:“腿都坐麻了。我去添马料。”
阿筌花了双份的时间才返回,心里已无欲无念。见高容扑在桌上睡着了,他才惊觉自己竟把个醉酒的人放在这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