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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影交错,伴随着乌云滚滚,残花满天。同是紫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皆是快不及眨眼,一时叫人难辨。
“哈,这一切,真是让人莫名熟悉啊。”墨渊般的眼亮如寒星,不似素日青韵温柔,唇角的轻笑明明带着十二分讥讽的叹息,出手却是神哭鬼嚎的不容情。如意香炉直指中宫,身如鬼魅。
“实在可笑不是?”他淡淡反问,已不再刻意否定自己身份。百年前的侥幸,注定百年后你要再杀吾一次是么?羽扇划出优美弧线,顺着香炉来势一点,身形已反纵向无衣师尹身后。
“无奈啊。”无衣师尹手腕一翻,招随意动,转往后方而去,倏忽真气一贯照亮彼此双眼,“吾可不杀你——只要你跟吾回去。”
四目相对,皆是隐隐透着决绝激昂。紫衣翻飞而起,真气擦颊飞过,羽扇顺势倒贯而下,切向无衣师尹腰际,“你为何还是这般愚蠢!”
“哈。”无衣师尹足尖一踏,身子后悬而起,羚羊挂角般凌空打出如意香炉,再攻枫岫主人,“愚蠢的究竟是谁!”
枫岫主人羽扇轻挑,真气划开宏光,枫红杀阵顿起,“那么,多言无益。”
香炉一击不中飞回无衣师尹手中,眼望满天枫杀,墨渊的瞳犹胜冰雪寒冷,“好友啊,你之于吾,总犹如芒刺在背。”
红枫如雨,携杀而落。紫金人影身影瞬动,如游鱼般退避开去。但见那紫白羽扇御风追击,挥拨间攻势排山倒海,卷起漫天尘埃。而如意香炉在那灵巧五指间亦是攻守俱备,力道更是狠绝霸道无比,将那枫红之招尽数搅碎。
历经百年,两人心境与修为皆不可同日而语,再度交手凶险更甚以往。依旧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打法,下手绝不容情,似乎那些曾有过的温存暧昧,爱恨情仇皆只是一场戏,做不得数算不得真。
转眼已过百招,两人交错来往,招式愈快愈疾——此时心里眼里都唯剩下彼此,却无关情爱,只剩生死。
猛然一声撕裂,两条身影再次相交,又一阵铿锵之音,无衣师尹转身时右肩衣领已被割破,隐隐有血渗出。墨渊般的眼中顿时寒芒暴涨,温文尔雅的面具已然撕裂,露出最真实的暴戾无情。
如意香炉招出如雨,雨横风狂,横劈斜削,四面八方逼向枫岫主人。枫岫主人连退三步,手中羽扇转攻为守,接过香炉所有攻势。然如意香炉咄咄逼人,不放一丝喘息机会,紫金人影空中一个翩转,杀招临空再落下。
“唰”地削下一片袖袍,紫衫纷飞,枫岫主人眉间轻蹙,踏风再退。忽的背心一实,竟撞上了一棵树干,退势转瞬凝滞,眼前绝杀之招再临。
冷冽之风吹起他紫发紫衣,那一瞬张开的紫眸亦是冰冷深沉。羽扇一划一勾,挑转开如意香炉,来人一掌紧随其后,枫岫主人亦举掌相对。轰然一响,抵在背心的树干猛然摇晃,落花簌簌抖落,拂了两人一身。
两人却未有丝毫迟疑,双掌甫一相接,如意香炉与紫白羽扇同时暴起华光,挑抹削砍,一边对掌一边飞快对了数招。枫岫主人羽扇再扣向那人手臂,如蛇般咬上,无衣师尹冷哼一声,起脚猛踢枫岫面门。枫岫主人仰身一带,却是连同那人一起拉向后方。
两人身形同时飞起,人在空中招式却是不缓,近身肉搏般拳来腿往。再落地时,却都失了重心,踉跄着齐齐倒地,扑扑滚了数圈。
手撑着半起身,眼光仍旧牢牢锁死彼此,却见对方就在一步开外,也是半跪姿势,衣乱发散,灰头土面。他二人几时见过对方这个狼狈样子?再想想自己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竟是不由得一起微弯了唇角,实在忍不住好笑。
无衣师尹望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微笑,线条分明的唇扬起,淡漠的紫瞳就那样吹散了冷意,竟是心里一绞,莫名痛得厉害。本已运起真气的双手缓了缓,终是无声垂下。
心里的痛带动右肩的伤口,他不由得闷哼一声,一手抚上,却止不住那微热流出的血。抬头,见那人身后残花如雨,天地阴霾,只那袭紫衣真实美丽得不像话,轻易晃伤了眼。
他想,为什么,终究是要相杀……
那双紫瞳,清高淡漠,身在物外,就那样冷冷静静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从最初到现在,始终没什么区别罢?不曾为自己动容过,不曾为自己破碎过……
这个人呵,坚持决绝到一定程度,内敛理智得简直不似凡人。他总是被他的冷静惹恼,却又那样恋慕着他的冷静。这个人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与挫败,很少带来其他的什么。
但自己偏偏就是那样地爱着他,念念兹兹,朝朝暮暮。
于是,他忽然就笑了。
爱?能有多爱?爱得过江山?爱得过天下?他无衣师尹自始自终都是个自私小人,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不放手。
但若得不到呢?若捧着念着爱着恨着都得不到呢?那他会亲手毁去罢——看着那样的美丽毁灭在自己手里,哪怕痛得断肠铭心——他果然还是自私啊,宁可杀了这个人,也不许别人拥有。
望着师尹那时而炽烈时而冰冷的目光,那样深邃平静的黑如此轻而易举的破碎开来,只为自己。爱也好恨也好,一时间再掩饰不下去,心底里埋葬最深的情感纷涌而出,纠缠着,叫嚣着,让自己无处可逃。枫岫主人握扇的手猛地攥紧,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被针刺住了,密密麻麻的痛。
那种悲伤的笑,怎会属于这个意气风发的男子?然他终还是流露了这样的神情,笑得好像自暴自弃般,狠绝无情,对谁狠绝,对谁无情?
与生俱来的理智就这样出现了裂痕,微小却致命。淡漠的紫瞳微敛,有一件事,早就想做却一直未做,如今却趁火打劫般动摇了他的冷静。
他忽然伸手勾住师尹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下去。
纷乱的黑眸一瞬紧缩,一瞬放空。他却只是紧紧闭着眼,那一刻心中竟是胆怯。唇齿相抵,舌尖不由分说地撬开那人齿缝,绝望浓烈地滑进去,被那人反过来更为激烈的纠缠住。
耳边只闻自己的心跳如雷,无衣师尹震惊得张大眼,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被那个人拥吻住。一反素日清冷平淡,此时的吻却带着浓浓的决断侵略。心底里的痛顿时转化成酥麻的微醺,沦陷在那样霸道的温柔里,心乱如麻,打成死结再无解。
那人的眼睫近在眼前,柔软细密,紧紧闭合着。不知为何,心底忽的一痛,铺天盖地,呼吸变得更乱更急,无衣师尹不敢多看,急急闭上眼睛。
“师尹……”唇角溢出一声低唤,被唤之人微微一震,唇舌再次覆盖上来,死死纠缠。
那样美好,那样缠绵,那样——醉生梦死。
“唔——”寒光一霎,浮生若梦。
他茫然睁眼,见那人已退离开去,羽扇半掩住面,紫瞳淡漠冰冷。
他不免有些怀疑,方才那个深深吻上自己的人,真的是他吗?
小腹处的痛过于真实,让他觉得方才种种不过都是自己黄粱一梦。他默默看向那人手中带血的短刃,墨渊的眼渐渐冻起冰霜,唇角却是上扬,投射出凄凉的阴影,“百年之后,你倒是狡猾了不少。”
那人笑笑,不置可否,“是你变笨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调,实在是暧昧温柔不是?他看向那双从未动摇过的冷静紫瞳,忽的笑了,“不错。”
脸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指腹轻抚上小腹血口,语调似喃喃,“一刀直入丹田,果然当初不该告知你吾之命门……”
这一刀,虽不致命,但也足够他回去躺上许久,也足够阻碍他很多正要展开的计划了。
这场跨越百年之战,终究还是他输了。
其实,自最开始的相遇,白衣神司溯水而来,他微笑转身时动荡的心神,便早已注定了今日的失败。
但
五指忽的勾曲如爪,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向那人胸口。两人距离太近,这一招突如其来避无可避,只闻扑哧一声,修长五指已深入血肉,直探心脏。
血,缓缓至枫岫口中溢出,眉间几不可察地轻蹙,却是一声不吭。
愣了愣,似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得手。然那指间包裹住的跳动却清晰传来,强劲而生机勃勃。他想,若此时自己五指一握,天地间便再无枫岫主人的存在,那根背上的芒刺,那个永远的威胁,便这样烟消云散。
得不到的,终要毁灭。他不喜忤逆自己的人,从来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