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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把大家都叫过来。我知道错在哪里了。我们都不知道这弯曲的船尾尖到底有什么用处。这也是我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才可能弄明白的,因为知道这船尾尖秘密的人早在坟墓里躺了几千年了。船尾这特殊的拱形结构并不是为了美观。大家都以为那根缆绳是用来拉紧船尾尖的,但它的作用并非如此。船尾巴竖着就像是一张弓,缆绳就像是弦,不是要把尾巴向下拉,而是要把后半截船身往上拉。那高高的竖琴一样的船尾拥有强劲的弹力,是用来支撑可以自由摆动的后半截船身的,而桅索用来支撑桅顶和船身的其余部分。为了保证这种纸莎草船能在公海的惊涛骇浪里航行而不至于被折断,古埃及的能工巧匠把它分成两截连在一起。前半截靠桅杆和平行的桅索来固定,后半截可以上下摆动,但又能自己恢复原位,就全靠这弹弓和弓弦了。
我们赶紧把弓弦上好,但已经太晚了。经过三个星期,船的后半截已经下垂不少,而且出现了一个结点,必须从上面用柳条箱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才能把它吊起来了。事已至此,缆绳已经帮不了我们了。我们是自作自受,谁让我们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种拱形的船尾是古代造船匠用来修饰船身的,而没有想到这正是他们天才的创造啊!
尤利和诺曼站在船尾的水泡里,瞪着一点点下沉的金『色』尾巴。他们突然齐声唱了起来:
“我们不要黄『色』潜水艇,黄『色』潜水艇,黄『色』潜水艇”
我当然也不想要!我们七个人很快全都站到船尾,齐声唱起尤利唱的歌来。没人把它真当回事。实际上,船身其余部分也没有问题,漂在水上就像香槟酒的木塞似的。于是,尤利和诺曼就动手洗起裤衩来,一边还想着把“潜水艇”的歌词弄得更押韵一些。
我主要担心的问题倒不是怕这纸莎草船最终会随着船尾一起沉下去,而是如何维护我们七个人之间的关系。船舱只有八英尺半宽,十二英尺长,我们躺下就会一点余地都没有了。船甲板上又摆满了坛子和篮子,根本没有『插』足的地方。这就是说,我们一爬出睡袋,要不待在船舱左舷的避风处,要不就得爬上船桥,而那里的面积靠胳膊就能估『摸』出来了。不管白天晚上,大家都近在咫尺。我们就像长着七个脑袋的连体七胞胎似的成天黏在一起,每个人却都说着各自不同的语言。我们不仅有黑人也有白人,有的来自『共产』主义国家,有的来自资本主义国家,我们各自的文化水平和生活水准也相去甚远,甚至分别处于两极。我们中间有两个非洲人,我去其中一位的家乡拉密堡拜访他时,他坐在地上的草垫上,家中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盏煤油灯放在草垫中央。他的护照和飞机票就放在地板的角落里。另一位非洲人住在开罗,有一间豪宅,门口柱子中间还站着东方的仆人,鞠躬将我迎进去,屋子里摆满了法式家具、挂毯、传家的古董宝贝。有一位船员一字不识,却也有一位是大学教授。有人是积极的和平主义者,也有人是海军军官。阿布杜拉最专注于他的袖珍收音机,给我们讲以『色』列和埃及争夺苏伊士运河的消息,虽然他自己也听得不清楚。他的拉密堡『政府』支持以『色』列,反对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请求法国出动伞兵,镇压沙漠地区的阿拉伯人,我们曾在博尔见过他们。阿布杜拉是个狂热的伊斯兰教徒,当然支持阿拉伯人。诺曼是犹太人。乔治是埃及人。他们的同胞们此刻正在苏伊士运河两岸对『射』,而他们却紧挨着躺在同一个柳条舱里,在大西洋上漂着。阿布杜拉还同样热中于讲越南战争。他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尤利和诺曼同为白种人,代表的两个国家却互相仇视,同时又想维持和平,因此就帮助越南的黄种人自相残杀。他想要尤利和诺曼一起解释这件怪事。看来,船上有足够的火『药』引爆一场大战。我们的纸莎草船就好像满载着汽油,虽说是从心理角度而言的汽油,但是在狭窄的船舱里互相摩擦产生的热,也只有无尽的海浪能扑得灭。
任何一次远征,如果人们不得不近距离地相处好几个星期,那么,潜在的最大危险就是一种可称之为“远征热病”的精神状态。人们如果产生了这种心理状态,甚至最随和的人也会变得急躁易怒,大发雷霆,完全不可救『药』。因为,他对人的理解能力会退化,最后只看见同伴的过失,对同伴的好处则视而不见。因而,带队的首要任务,就是要随时警惕这种威胁。早在出航之前,我们这伙人就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一点。
因此,出航第三天,我听到『性』格随和的卡洛突然用意大利语向乔治咆哮着,说他也许能当一个柔道冠军,但他实在又脏又『乱』,得有个保姆跟着才行,我也就一点也不惊奇了。乔治马上反唇相讥。不过,两人猛烈地吵了几句后,就各自闭嘴了,又只剩下纸莎草吱吱嘎嘎的声音了。第二天,这两人又吵了起来。最后,卡洛跑去拽紧一根桅索,而乔治生气地扔下他的钓鱼竿,示威似地上床睡觉去了。卡洛在船桥上告诉我,那位花花公子乔治实在让他心烦。卡洛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了,要扛沉重的米袋。他没受过什么教育,全凭自己的双手取得成功。可是这开罗来的富家公子哥儿,就是被宠坏的『毛』小子,什么也不干,只会『乱』丢东西,还指望别人替他收拾。我答应跟乔治谈一下,并且,我和卡洛都一致同意:乔治还不大懂得在远航中齐心协力的团队精神;对他来说,这无非是一场新的游戏,一场耐力和体力的考验而已。不过,我也告诉卡洛,他也得理解乔治,他一直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把东西随处『乱』丢,想都不会去想,因为他家的仆人或是他的妻子、母亲都会帮他收拾好的。卡洛在生活这所大学堂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可乔治没学过,我们得教给他。
不一会儿,乔治也到船桥上来找我。他闷闷不乐,因为自己回话时对卡洛粗鲁了,但是他说这么做是因为卡洛老干预他的私事。我向他解释说,这船上现在根本没有地方干“私事”,除非你在自己的箱子里干,谁也没有义务要替别人收拾东西,谁也都没有权利『乱』丢东西。我们船上人人平等,没有人要帮别人收拾,必须自己动手。乔治认真听着。
过了不久,乔治的钓具、录音机和脏衣服全都从甲板和舱顶拿走了。卡洛和乔治居然一起拽起了一根缆绳。
又一次争吵,是在船上一切就绪,我们开始轮值帮厨时发生的。卡洛自愿每天做饭,这种慷慨大方的姿态赢得了很高的威望和大家的欢迎。我们其余人则轮流做勤务,一天清洗一次厨房、瓦罐和平底锅。轮班的名单就用粉笔写在船桥的黑板上,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阿布杜拉不识字,他也没有意识到已有两人在他之前已经轮流过了。所以,圣地亚哥指着脏罐子和刷子给他看时,阿布杜拉头疼起来,一下倒在床上,发起牢『骚』来:
“我明白了。你是白人,圣地亚哥,而我是黑人。所以你要我当佣人来伺候你们大家。”
圣地亚哥是个和平使徒,阿布杜拉的这句话比用尖刀刺他还要让他难过。他也愤怒了。
“阿布杜拉,你居然对我说这种话!”他愤怒地叫道,“而我却为了黑人的平等奋斗了六年。这次出航对我而言最大的意义就在于─”
阿布杜拉没听完就用睡袋蒙住了自己的头。当他再次探出头来时,恰好瞥见我拿着一堆脏罐子,摇摇晃晃走到船尾。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只是和你调换一天。”我解释道。
第二天,就见阿布杜拉高兴地站在船尾,哼唱节奏感很强的非洲歌曲,手里刷着平锅。
过了一天,又有一件事惊动了我们。乔治私底下来找我,想要此后一个人承担刷洗厨房的工作。这是一件乏味的工作,却还要轮换,而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这就是乔治,不错,正是乔治,以后就一直负责厨房的杂务,而“太阳”号上的厨房从此也干净到了极点,大家也不用为洗锅的事情费心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诺曼和卡洛对于尤利和乔治总有些对立情绪,觉得尤利和乔治非要别人下命令才知道干活,而他们自己从早到晚除了自己的职责还到处找活儿干。他们对阿布杜拉缺乏积极主动『性』倒还能理解,但这两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