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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泛旧的能剧,乱糟糟地在他的大脑中回旋反复,找不到出路——
大唐风格府邸的外廊上,他与晴明相对而坐,浅斟慢饮着杯中美酒。一袭白色狩衣的男子眉眼上挑,有如狐狸般的面容带出狡黠戏谑的笑容。在饮酒的空当,对方总是不时地蹦出一些调侃的话语,看着他的脸一瞬间涨红而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声。而他,只是撅了嘴气恼地看着对方,半是讨饶半是无奈地低喊阴阳师的名字:“晴明!”至于那人,这时候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博雅真是一个好人啊。”然后,是更为肆无忌惮的笑声,他甚至都能清楚地记得晴明笑起来那弯弯的眉眼,真真是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他吹笛,笛声悠扬动听,跨越穹宇。晴明的身躯微微斜侧一些,闭目凝神倾听。天地静默,唯有叶二时而清朗时而激越的声音穿透天地,余音袅袅。直到一曲终了,他回眸看向阴阳师,对方会回他一个浅淡的笑容,夸赞一句:“博雅的笛声真是美妙绝伦。”他会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任凭自己的眉梢眼角轻而易举地挂上欢喜。然后,他会故作镇定地接过阴阳师含笑递过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有时候还会因为喝得太猛而呛到,这时候那人就会肆意嘲笑起他的笨拙。他会回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带点嗔怪,心底不知为何却总是流动着暖意。
随着季节的变迁,他偶尔会与晴明谈论一些东西,比如说那天的见闻。这种时候,可恶的阴阳师就会将话题朝“咒”上面引,听得他的脑袋涨大了一圈又一圈。他曾一度怀疑那人是故意的,不然为何在他都说了不许谈论之后还将话题不知不觉往“咒”上绕?当然偶尔,他也会谈论一些即兴的看法。而这些看法,往往能获得对方惊异的目光与毫不加掩饰的称赞。若是他正巧回头,就能对上阴阳师满含赞叹的目光,——那人总是这样随性而动。看着阴阳师上扬的唇瓣,他也随之笑出来。然后,爽朗的笑声就会回荡满整个荒凉的庭院。
每次除妖的时候,阴阳师都会习惯性地捎带上博雅。“走吧。”“走。”往往这样,事情就定了下来。他随着晴明奔波在平安京的各个角落,看着永远一袭白色狩衣的男子笑谈间就毁灭一个个妖物。有一度,他甚至颇为着迷对方喃喃的念咒声,以及那些纤长手指翻腾间结出的金色符印。他会惊叹阴阳师竟能有如此强大的能量,然后换回对方半真半假的各种调侃与戏谑,直到那人将他至于颇为不自然的境地,那优雅的红唇便会吐出一连串的笑声。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形影不离起来。等到察觉到整个平安京都在盛传他们的事情时,他赫然发现彼此不拘小节已然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会不坐牛车不打招呼就兴冲冲地冲到阴阳师的府邸蹭酒喝,偶尔喝到兴起忘了时间他还会留宿在晴明家。每次对方都是挑了茶褐色的眸子吩咐蜜虫为自己准备床铺,而他,在最初的呆愣之后竟再也没有过半分不自然,总是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好”。每到这种时候,他们就会就着或者黯淡或者清明的月光,对着略显杂乱的庭院喝酒到很晚。
。。。
这些画面泛着旧色,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沉浮,每触及一次,就温暖到几欲令他落泪。那些酸涩的情感,他无法控制,如同午夜荒芜的风,反复肆虐着。然而每次,就在他快要被这些回忆逼得淌下泪水的时候,另一幅更为鲜活的画面就会跃入他的记忆,赤‘裸裸地向他展示之前发生的一切——
外廊边缘,贺茂保宪将晴明拥在怀里。他听到来自男人的疯狂思恋与浓烈爱慕,他看到男人将阴阳师死死禁锢,不给晴明半分反抗的余地。而晴明。。。那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反抗,只是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安静地看着抱紧他的贺茂保宪。皎洁的月光下,他们的身躯完美贴合在一起,他们的视线热烈胶着,然后。。。他们的唇齿顺其自然纠缠在一起。长久地、缠绵地、激烈地。。。
殿上人再次痛苦地将双眼紧紧阖上,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青筋狰狞地暴露其上。他试图将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都驱逐出境,却再次无望地宣告失败。为了掩藏那些奇怪的情感,整整一天他都没有踏足晴明的府邸,却依旧无法摆脱那鲜活的一幕。
从昨天到今天。。。他终于有些近乎绝望了。
也许是靠近午夜,博雅感觉到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一瞬间,有种缺氧的晕眩感。下一秒,女子乍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一些恍惚,成了他的救赎:“您愿意和我说一说吗?”
听到这话,博雅却沉默了。女子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知道他会说出口,因为他的话语。。。他听上去想要倾诉。“晴明找到喜欢的人了。”像是在组织措辞一般,良久殿上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并试图用委婉的话语表达自己的困惑,“这是一件好事。他总是觉得很孤独,又不太合群。。。啊,我的意思是,他有资格获得幸福。。。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一天的到来。作为好朋友,我应该为他高兴。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他又顿了一顿,反复斟酌,终于还是诚实地说出了心中的话。他想,他必须要被释惑,不然他迟早会被这问题折磨死:“酸酸的一种感觉。心里总觉得对方把晴明抢走了。。。啊,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朋友总比不上心上人。。。明明知道这些,心里还是堵得慌。。。”
“博雅大人。”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后续近乎是喃喃自语的话,听上去有种颇为凝重的感觉,“不是朋友。”
“什么——?”殿上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牛车,试图想要弄清女子话中的意思。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午夜的风,在这一刻变得越发激烈起来。在这盛大的清冷之中,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最后的最后,竟重若锤鼓。于是,他顿悟——
答案,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
☆、鬼界之行
第一天,往东南方行三里,再往北走半里地。
第二天,往东北方行三里,再往南走半里地。
第三天,往西南方行三里,再往北走半里地。
第四天,往西北方行三里,再往南走半里地。
第五天,往西行二里,再往北走一里半地。
第六天,往东行二里,再往南走一里半地。
第七天,直行,直到大路的尽头。
如此七天,严格遵循,不言不语,便能从天地裂缝处成功抵达鬼界。
传说中的鬼界混沌一片,淡紫、浅紫、暗紫、深紫、紫黑。。。大片大片的紫以不同的暗度铺陈开来,布满了整片天地。这里没有明亮的光线,天地之间有一轮巨大的血色太阳静静地悬挂,向大地挥洒一些血色的光线。这是一片沉寂的土地,除了偶尔卷起的几阵寒风带起漫天的荒凉,铺天盖地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视野的尽头,有一座山峰。在山峰与血日的交界处,赫然屹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衔接天与地,背后是紫与红的分际线。远远看去,巨大的血色太阳似乎栖息在城堡高耸入云霄的屋尖上,折射出鬼魅而又猩躁的血光。那些光芒将城堡尽数笼进其中,更衬得堡体妖艳异常,却又似乎隐隐透出一股肃穆庄重来。
——晴明去了那里?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站在一个身穿水干、足登鹿皮靴子的男人。——朝臣源博雅。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那座城堡,左手习惯性地去摸挂在腰际的长刀。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黑色瞳孔中流露出惴惴不安。再次朝四周看了看,直到确定这空旷的原野上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个人,这才叹息一声。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却又坚定无比地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距离上一次见到晴明,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自从那次。。。之后,他便再没见过对方。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不是他不想见阴阳师,而是。。。他不敢。
崛川河畔,望月君的话似乎还历历在目——
“博雅大人,不是朋友。”
“博雅大人,其实您自己也察觉到了,不是吗?”
“博雅大人,所以,请您坦诚一点、再坦诚一些吧。。。”
她分明知道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