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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吓得赶紧按住她,“小夫人,使不得啊,胎儿还未完全干净,您待着别动啊!”
“放开我,让我出去看看!”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有气无力,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外面的打斗很激烈,皎月一个人挡不住,萧璟棠也残了双腿,根本应付不来的。
她已经连累他后半生极有可能都无法行走了,若是再让他为了保护自己再付出什么,她都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再活下去。
还有皎月,她还期待着能看到将来更好的天都,她也不能出事。
“小夫人,你这样是会造成血崩的啊!”大夫用力按住她,边迅速从身上摸出迷香,拧开瓶盖,放到她鼻子前让她嗅。
风挽裳一个猝不及防,一个轻轻的呼吸后,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双眼缓缓阖上,缓缓地,彻底陷入黑暗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料理妥当,到处都是血腥味。
屋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很虚弱,虚弱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抬手,抚上小腹,明明没有显怀,可是再抚上去,只觉得很明显地空了,没了,真的彻底失去了,一条生命就这样从她的身子里离开了。
又是泪流不止,祭奠着她刚刚死去的孩子。
想起自己昏倒前所听到的声音,再看向门口,那张花蓝色的门帘上飞溅着触目惊心的血渍。
风吹来,微微拂动门帘,带来死亡的气息。
外面,静如死灰,她心里头发慌,“皎月……”
声音太过虚弱,外头的让根本听不见。
她强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很艰难,很艰难地下榻,穿上鞋子都要费好大,好大的劲,然后,一路扶着桌子,扶着一切所能扶的东西往外走去。
好不容易,她终于走到门口,停了好一会儿,看着溅着血的门帘,好久,好久,才鼓起勇气去掀开。
然而,还没等她掀开,一只血手已经从下面伸了进来,她吓得赶紧靠在一边的门墙上,小腹,还在痛。
“挽挽……”
是萧璟棠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垂死挣扎。
她赶紧伸手去掀开门帘,眼前的画面让她呆住,仿佛看到了一辈子的恶梦。
血,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尸首,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她还记得这些人,昨日还在院子里其乐融融的,还那么好心地劝她想开些,还给她送鲜鱼汤喝,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竟都已经……
“挽挽,缉异司的人来过了。”萧璟棠说。
她僵硬地低头看去,就见他的脸上都是血渍,双腿也满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就趴在地上,趴在门口,从地上的血迹来看,好像一直在这里用性命阻止敌人进屋,所以,他的双腿……是被踩踏的吗?
然后,她在另一边看到了皎月!
皎月就倒在那堆渔网上,一动不动,风吹起她的发,好凄凉。
“皎月!”她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用尽所有力气迈出门槛,踉跄地扑过去,抬手,颤抖地不敢碰她,“皎月,皎月……”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皎月都没反应,她惊慌地摇她,“皎月,你应应我……应应我啊,皎月……”
最后,悲痛欲绝地趴在她身上,“皎月,你应应我可好?连你也丢下我了吗?我不准,我不准啊!”
风,一阵阵地吹来,吹来一阵阵的血腥味,她怎么也喊不醒皎月,怎么也喊不醒。
皎月是被人直接锁喉而死的,就连她的手指甲里都是敌人的衣物碎屑,似乎直到断气了都还想着保护她。
“皎月,你这么忠心做什么!你心里留有一点点仇恨多好,也许,那一丝丝仇恨会让你不那么拼命的。”
这一刻,她真的希望皎月恨的,如果仇恨能让她没那么忠心的话,她真的宁愿她恨。
“挽挽,对不起……”在那边的萧璟棠痛苦地捶地,恨自己无能。
“不,不是你对不起,是我,是我对不起皎月,是我对不起这里死的所有人。”风挽裳看着死了一地的渔民,看着死了都不瞑目的皎月,再一次颤抖地伸出手去为她合上眼睛,“皎月,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你……”
皎月,昨夜才跟她说她的身世,才跟她说想要看到更好的明日。
而今,她却死了,她的明日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风挽裳再也承受不住,仰天,崩溃地大喊大叫,“啊!!”
然后,她看到有什么正缓缓从体内流出,她低头一看,看着那些暗红染红了衣裳,她笑了,疯癫般地笑。
“挽挽!”萧璟棠大惊,朝她爬过去。
可是,她已经倒下了,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挽挽……挽挽,你撑着点!”萧璟棠越是着急爬向她,越是爬不过去。
这时,一阵人马赶来,就像及时雨般地出现。
“少爷!”
是萧府的总管孙一凡。
他从马上下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更不敢相信他家少爷会那般狼狈地在地上爬行。
“快!救她!”萧璟棠指着已经昏倒在地的风挽裳,几乎是用吼的。
孙一凡赶紧让身后的人上前救人,自个上去扶起主子,“少爷,您的腿……”
“别废话!赶快让人救她!”萧璟棠完全不顾自己已经彻底没救了的双腿,只一心记挂着风挽裳,本能地想跟上去,却忘了自己的腿无法行走了,在跌倒以前,孙一凡及时伸手扶住他,再让一人过来,一同搀他过去。
马车迅速驶离渔村,留下一部分人善后。
原本平静安逸的渔村,一下子尸骸遍地,永远的,安静了。
※
渔村的那场悲伤,即使过了一个月风挽裳也忘不掉,不,应该说,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再一次醒来是在萧府,在她曾经住了八年的屋子里醒来。
醒来,已经是十日后,之后,她被逼着一直在屋里养身子。
因为大夫说,她小产后又悲伤过度,导致险些发生血崩,身子一定得好好调养,否则将来不止身子遭罪,可能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萧璟棠的双腿彻底残了,此生都再也无法行走,若非对他的那一份愧疚,若非他的苦苦哀求,她不会留下来养身子。
醒来后的那些夜里,每一次闭上双眼,都是皎月死不瞑目的画面,都是满地尸骸的画面,就像一个恶梦一样,永远也醒不来。
听说,当时是萧璟棠拼死挡在门口,钟子骞才放弃杀她的,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而大夫也被杀死了。
而今,她能活着,是萧璟棠一双腿,以及很多条生命换来的,包括皎月!
她身上背着很多条生命,就算不想活,也得为他们活着!
萧璟棠因为还挂着驸马之衔,回到天都后,钟子骞也不敢再对他怎么样了,既然在渔村已经放过她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她再有任何威胁。
“挽裳,少爷又不喝药了,你能跟我过去看看吗?”孙一凡匆匆来找她。
站在窗前看着外边蝴蝶飞舞出神的风挽裳,淡淡回过身去,本想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同他前往。
这一个月,变的还有萧璟棠的性子,变得颓废,脾气很差,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沉稳。
而她,从住进萧府的那一日起,就已是谣言四起。
来到萧璟棠住的地方萧府的主楼,原本喜爱敞亮的他,此刻,屋子的门窗全都用黑布遮住,不让一丝光渗入。
黑暗的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地上到处都被摔得一片狼藉,也没有点灯,稍一不小心就可以叫人跌倒。
她很熟悉地找到了烛台,上前把烛火点亮,毕竟也是来往八年的地方,再如何陌生也还是会记得。
“谁让你们点……挽挽?”烛光亮起,照亮屋子,也照出那张脸,坐在地上喝酒的萧璟棠看到是她,连忙收敛态度,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风挽裳看着一地的酒坛子,再看向他不修边幅的脸,上次,他去看她的时候,是她醒来后不配合调理身子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很振作。
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还没等她走近,萧璟棠忽然大声喝止,连忙将手里的酒坛子挪开老远,也把周边的那些都能挪多远就挪多远,对她说,“你一沾酒就昏,我不想再看到你昏了,再也不想。”
血从她身子里缓缓流淌出来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有多慌。
风挽裳看在眼里,却也没流露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说,“你上
次来见我的时候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