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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哦,我不是指那些没意义的疯狂阴谋,我是说我们真正做过的事。”
这位被告的辩护律师说:“安德鲁,够了,你最好保持沉默。”
“只是聊聊天,乔伊。”他仍看着贝尔,“你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尔严肃地说。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说一些涉及种族歧视或讽刺这位警探的南方血统之类的话语,而只这么说:“国家权力、劳工大众、地方政府与联邦的对抗。警探,你该去看看我们的网站。”他笑了出来。“人民期待纳粹,他们得到了托马斯·杰弗逊和乔治·梅森【注】。”贝尔没有回答,这包围住众人的密闭空间里充斥着凝重的沉默。刚说完话的犯人摇摇头,看似羞愧地苦笑了起来。“天啊,真抱歉有时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做出这种布道似的可笑行为。只要有人聚集在我身边,你看看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下就让大家讨厌我了。”
【注】乔治·梅森(GeorgeMason,1725…1792),美国南部种植园主,政治家。
警卫说:“我们走吧。”
“好的,那么”这位犯人说,先向萨克斯点了个头,又对贝尔颔首致意。他沿着长廊慢慢走远,脚上的镣铐轻轻发出碰撞声。他的律师也向检察官点点头——他们两人此时是相互敌对,却又彼此尊重和小心提防的对手——然后离开了安全管制区。
过了一会儿,格雷迪、贝尔和萨克斯也跟着离开。
萨克斯说:“他看起来倒不像怪物。他是因为什么案子被起诉的?”
格雷迪说:“有烟酒枪械管制局的探员到纽约州北部卧底,调查一宗与军火有关的案件,结果查出这可能是由康斯塔布尔策划的阴谋。他手下有一些人打算用九一一报假案,引诱州警到郡里比较偏远的地方。如果赶来的州警是黑人,就绑架他们,脱光他们的衣服,并用私刑处死。哦,对了,甚至有人建议割掉他们的生殖器。”
萨克斯在警界多年,早已不知处理过多少怪诞荒谬之事,但这时还是惊讶得直眨眼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格雷迪点点头。“这只是刚开始,动用私刑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他们打算,如果他们杀掉了足够多黑人州警,而新闻媒体也大肆报导的话,便会引起黑人的抗议和暴动,而这正好给全国白人一个报复并清洗他们的好借口。他们甚至希望拉丁裔和亚裔种族也加入黑人的行列,好让白种人的革命将他们一次驱逐干净。”
“如今这种时代还有这样的事?”
“你很惊讶吧。”
贝尔对路易斯点点头。“现在他交给你保护了,多加小心。”
“没问题。”警探回答。这位彪形大汉保护格雷迪离开拘留所大厅,而萨克斯和贝尔则去登记柜台那里领回武器。当他们走在叹息桥上,朝刑事法庭走去时,萨克斯把有关“魔法师”以及他行凶的经过全告诉了贝尔。
在听完她描述托尼·卡尔沃特惨死的情况后,贝尔不禁皱起眉头。“杀人动机?”
“不详。”
“他有效仿的对象吗?”
“答案同上。”
“疑犯的相貌呢?”贝尔再问。
“这点也不确定。”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们判断这个人是白种男性,中等身材。”
“这么说来,目前还没有目击凶手的人,对吧?”
“事实上,见过他的人还不少。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个深色头发、蓄着胡子的五十多岁男人。第二次,他是个六十几岁的光头清洁工。接下来出现时,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
贝尔看着萨克斯,以为她在开玩笑,等着她先忍不住笑出来。但萨克斯一直表情严肃,他才主动问:“你没开玩笑?”
“这是事实,罗兰。”
“我的枪法虽好,”贝尔摇摇头,拍拍挂在右侧腰上的自动手枪说:“但总要有个目标才行。”
那就要靠祈祷了。阿米莉亚·萨克斯心想。
第十二章
第二个命案现场的证物已经送到了,梅尔·库珀立即把这些证物塑料袋和玻璃瓶排放在莱姆客厅中间的工作台上。
塞林托也已从总局回来,他刚刚就“魔法师”一案开了一个严肃的会议。局长和市长都想知道这件案子的细节和侦办进度,但塞林托却讲不出什么个细节,也提不出任何进展。
莱姆已接到背景调查报告,奇幻马戏团那两位乌克兰魔术师都没有前科。而在帐篷前站岗的两名警员也四处检查过,回报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或可疑活动。
不一会儿,萨克斯走进房间,旁边跟着举止稳重的罗兰·贝尔。当塞林托接获上级指示要他多增加一位警探加入专案小组时,莱姆便立刻提议找贝尔——他的阅历和经验都很丰富,而且又是枪法一流的神枪手,万一到时与嫌疑犯发生激战,他可以做萨克斯强力的后援。
贝尔一一与房里的人打过招呼,但先前没有人对他提过卡拉。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而卡拉则回答:“我和他一样,”她用头指了指莱姆,“也算是顾问。”
“很高兴认识你。”贝尔说,同时惊讶得直眨着眼睛,看着卡拉漫不经心地同时玩着三枚硬币,在手指关节间来回翻动。
萨克斯开始与库珀一起研究证物。莱姆问:“这名死者是谁?”
“死者托尼·卡尔沃特,三十二岁,未婚。呃以他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没有伴侣’。”
“与那位音乐学校学生有什么关系吗?”
“目前还不知道,”塞林托回答,“贝迪和索尔正在清查这一点。”
“他的职业是什么?”库珀问。
“百老汇的化妆造型师。”
而第一位被害人是音乐学校的学生,莱姆心想。一个是单身女性,一个是男同性恋,他们的住处和工作领域都差得很远。造成他们遇害的共同点是什么呢?他问:“有没有性用品?”
由于第一个命案现场并无性侵害的迹象,因此莱姆对萨克斯所说的一点儿也不惊讶:“不,除非他带着记忆回家、上床而且沉溺于此。”她走到写字板前,把尸体的数码照片贴了上去。
莱姆驾着轮椅驶近写字板,仔细研究这几张恐怖的照片。
“真是令人恶心的变态。”塞林托骂道,提供了一个毫无建设性的结论。
“使用的武器是什么?”罗兰·贝尔问。
“看来像是横截锯。”库珀检查过几张伤口特写照片后说。
不管是在北卡罗来纳州或纽约,贝尔都已见过不少类似这样的屠杀场景,但他还是摇摇头:“哦,这真是恐怖。”
在莱姆专心研究照片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有某种不规则的嘶嘶声从附近传来。他掉转头,看见卡拉就站在他身后,那声音正是她在惊骇之下的呼吸声。她怔怔地看着卡尔沃特的尸体照片,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着头上的短发,因受到惊吓而睁大的眼睛充满了泪水。她无法止住下颌的颤抖,匆匆转身离开写字板。
“你没事吧”萨克斯说。
卡拉摆摆手,双眼紧闭,呼吸异常急促。
莱姆一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便明白她正遭受极大的痛苦已经快到极限。对他来说,这种恐怖是他在刑事案鉴定生涯中所必须承受的,但却不属于卡拉的世界。当然,她在舞台上看似也会遭遇一些危难和惊险,不过那都只是幻觉。要一般市民主动来面对这种令人血淋淋的景象,可以说是要求太高;而这对警方来说也是件可耻的事,因为他们迫切需要她的协助,才使她面对这样的痛苦。然而,莱姆在见到她脸上的惊骇表情后,便知道他们不能再逼她往下深入了。他甚至猜想,或许她马上就要呕吐了。
萨克斯想上前扶住她,但被莱姆摇头制止了。他无声传达出的信息是:他知道他们或许会失去这个女孩,他们必须让她退出。
但是,这次他判断错了。
卡拉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潜水员在离开船艇下水之前所做的那样,然后又转身看向写字板,眼中射出坚毅的目光。她已控制住自己,下定决心再度面对这几张血腥的照片。
在一番仔细观察后,她才点了点头。“P。T。赛尔比特。”她边说,边擦拭了一下眼睛。
“这是人名吗?”萨克斯问。
卡拉点点头。“巴尔扎克先生曾表演过这个人的几种戏法。他是一九〇〇至一九一〇年间的魔术师,曾做过类似的演出。这个戏法名称叫‘活锯女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