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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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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他穿过的‘破鞋’,不过现在这只‘破鞋’为他所承认。他给了名分。弃如敝履,把这个名分像破鞋一样丢到我脸上,伴随着无尽的羞辱一起丢了过来。

第74章 凤凰刺青

太皇太后掖平的池水显然又被南宫绝蓄意搅乱了,我尚好,忍着屈辱,北皇漓与趺苏脸色却异常难看,殿内气氛正一触即发,只闻有宫人莲步迈入的脚步声,“太皇太后,平阳郡主进宫来了。”

“平阳啊,”太皇太后惊喜之下怔怔然,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晓得齿间念着平阳。

“皇祖母大过节的待在寝宫里头,叫我好找。”平阳熟悉的声音传进暖春殿,殿内众人都往她望去,我亦是一年不见她,目光情不自禁望了过去。只见话音刚落,平阳款款自宫女早早打起的湘妃细帘走进。平阳一身牡丹色宫装,依是昔年的大气端庄,今年十八年华的她,亦如开到最芳菲时候的牡丹花。服侍平阳进来暖春殿的是春,春已换过舞衣,一身桃花红衣饰,合了她的名字,也很衬她的气质,随侍在牡丹色宫装的平阳身畔,主仆相宜,各尽妩媚。显然知道我在殿内,春和平阳的目光不着痕迹落在我身上,方过去了太皇太后身边。向太皇太后福了一福,平阳婉声道:“给皇祖母请安。”

“好,好,”太皇太后瞅着平阳看了半晌,笑吟吟道:“去抚台一年了,知道回来了!”疼惜地扶起平阳,关问道:“身子好全了吗?”平阳携佑儿去抚台,找的是身体不适的幌子,去那里养病。

平阳拿娇般福身道:“多谢皇祖母怜惜,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宫人为平阳斟茶,平阳是熟稔惯了的,自己取了茶壶,先给太皇太后添了茶水,又给自己斟满,“抚台人杰地灵,是个好住处,若不是记挂着皇祖母,我还不忙着回来呢。本想着今儿早早进宫侍候皇祖母用早膳的,来的路上遇见金善公主好他钵可汗,聊着聊着便耽搁了。”平阳说这话时望向趺苏。趺苏自幼长在突厥,平阳与他是没什么交集和交情的,甚至于连趺苏相貌都不甚熟悉,趺苏登基时平阳已带佑儿离京,去了抚台,此刻面见趺苏,想来也是凭籍着趺苏身上明黄龙袍断定其身份的。坦荡荡打量了一番趺苏,许是因为已知我与趺苏昔年关系,目光里嵌进了意味深长。也不与趺苏请安,倒是环顾殿内时,瞧见北皇漓,笑盈盈见礼道:“二皇兄近来可好?”北皇漓懒懒道:“没你独自在外清闲自在。”

趺苏目光深沉地凝在平阳身上,虽是平阳无礼,然同姓北皇,自家妹子,这场合堂兄长的他又发作不得。

我心下感念,平阳骄傲却不骄纵,向来最是识大体,此番怠慢趺苏,显然是因为我了。

平阳掩绢子笑,“我可比不得二皇兄,坐在家里,都有可汗岳父求上门要招你为东床驸马。”此话一出,太皇太后南宫绝趺苏与我俱是诧异看向北皇漓,倒是北皇漓神色不变,显然他钵可汗招他为驸马的意思他知道了,我想起金善数落他钵可汗那句‘遇到个青年才俊就忍不住向人家提亲’的话,眼中不觉带了笑意,本是神色不变的北皇漓下意识地看我,捕捉到我眼中笑意倒是坐立不安了,望着平阳懊恼道:“子虚乌有的事,你胡乱说什么!”

“子虚乌有么?”平阳觑着北皇漓:“二皇兄,你脸怎么红啦?”

北皇漓又待撇清,太皇太后道:“这是好事呀!”太皇太后看了看趺苏,虽是不喜趺苏,然北皇漓至今尚未娶妻着实令她担忧,况听闻北皇漓与我之事,更见撮合起来,“金善我也见过了,很好的一姑娘。”喜极之下,又不称‘哀家’了。

趺苏冷不丁地道:“前些日子金善不是还经常往沈径溪的书院跑吗?”

沈径溪……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心中一痛,犹记得三哥在世时,京城四公子乃三哥至交好友。四公子之首,素有‘未央客’之称的沈径溪更是三哥的八拜之交。好武不好文的三哥,偏偏极是敬重沈径溪之流的儒雅文人,慕其丰姿傲骨。三哥离世后,这一年来,我也见过沈径溪两三次,端的是文人的丰采,清贫清高一如往日,好像联合四公子开了家书院,在书院任教讲学。

我望向北皇漓,北皇漓亦是望着我,满眼盛着痛惜。明明已知言‘子虚乌有’掩饰不了事实,却还极力掩饰。却原来,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题不提到沈径溪,免得我忆起三哥又要伤怀。无时无刻,他不在为我考虑。

太皇太后惑然问道:“沈径溪是朝中几品?”

“他没有品。”趺苏道:“就是一个教书先生。”

“哎唷!”太皇太后眉毛皱成一团。

平阳打趣道:“二皇兄这下可有情敌了。沈径溪我也是熟悉的,今年才二十五岁,人长的儒雅俊逸不说,人品也极是端正。”平阳掩口笑道:“就是迂腐了点。”

沈径溪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称职的文人,不仅有着文人的通病,更夸张的将那通病扩大化了。正如当年三哥三嫂结识,三哥因救三嫂碰到了三嫂衣袖,沈径溪便苦口婆心规劝三嫂嫁于三哥。规劝还好,规劝的言辞却令天下女子恨不得群起而诛之……寒门女子做不得三哥正妻,快快回家收掇妆奁去汝阳王府为妾;三嫂勃然大怒,沈径溪愕然大惊,不敢置信女人竟敢与男人这般趾高气扬高声说话,声称世风日下……那般性子的人,自然也没少与平阳起争执。有一次跑马跑的热了,平阳脱了靴子,撩起裙子,露出一双纤足,一双精致小腿,站溪水边浣足,沈径溪见了,怒发冲冠,暴目喝叱,出口就是孔夫子,直听的向来沉稳大度的平阳暴跳如雷,回荣亲王府就上火溃疡了,几日后再见沈径溪,他见了平阳玉足,更是长了针眼。平阳每每被他叱喝,摸准了他的脾气,倒也不气,每每刻意显露轻佻,常常引逗的沈径溪面红脖子粗,平阳以此为乐,私下说及沈径溪时,更是少不得掩口笑谑。如果不是充分见证了沈径溪对每个‘言行不检点’的女子都是这般风声鹤唳的态度,准以为他与平阳是冤家一对,格外青睐平阳。

因我宗亲府授课,又德行端正声名远扬,沈径溪倒是对我没有微辞。每每随在三哥身畔踏青游春,因我过分美丽,他遵循孔孟之道,是从不会瞧我一眼的。汝阳王府事发,我声名狼藉后,许是因为与三哥的结义情分,沈径溪倒是从没谴责过我。然这一年里遇上的那么两三次,他见了我,无不是如遇鬼神,掉头就走,唯恐避之不及。

南宫绝十来年长在汝阳王府,沈径溪的迂腐他自是有幸目睹过,吃笑道:“哪里是迂腐了一点。”

太皇太后以己度人道:“金善贵为突厥公主,委身一个没官品的男子,他钵可汗能同意吗?”

“王叔就是不同意。”趺苏淡淡抬目,望了北皇漓。

殿内众人皆都沉吟。在这片刻的寂静里,从北皇漓身上收回目光,我奢侈地偷闲去望趺苏。天知道我刚才怎样强迫自己才说出的那番绝情绝义的话,痛了他,何尝又不是痛的自己。不过钝痛呃麻木了。而今连望望他都成奢侈,都要趁他人不注意时偷偷摸摸的。却不想才去望趺苏,趺苏的目光亦是往我望来,不偏不倚地碰触了上。

深沉地望过我,趺苏起了身,看了眼太皇太后,作辞道:“朕先告退了。”

趺苏离去暖春殿,从我身边经过,衣袍甚至拂过我身体。虽与他的相处仅只长风山庄那段日子,但默契早生,岂不知他是先行离去,在外侯我。还在思量去与不去,南宫绝已起身道:“臣今日在慈宁宫讨饶的也久了,和皇上一起走。”南宫绝看了看我,我只得和他一道与太皇太后作揖告退。眼中余光映着趺苏明显一滞的身影。南宫绝从容淡笑。平言倒是不在意趺苏和南宫绝,一径望着我,对我缓而慎重的点了点头,与她交情深厚,交流已然不需语言,知她会再代我照护佑儿,无后顾之忧,我松心不少。这番恩情这一辈子也还不完,亦不流露什么感激了,一切感在心底,她明白。

出来慈宁宫,趺苏一路的铁沉稍淡,脸色有着雨过天晴的明朗;南宫绝亦然,气度是向来的儒雅淡泊。

“臣相每每都能带给朕意外。”趺苏道。

“皇上也总是让臣措手不及。”南宫绝道。

今日一连串事件下来,此时方独自说上话。他二人侧头相顾,目光交汇,我离得他们三步之远,犹觉得呼吸滞重。正吐纳困难时,有内侍匆匆行来,俯地长跪:“皇上,太后娘娘薨天了!”

趺苏一个踉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颤抖着唇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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