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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然而两人却无自觉;段雁池对沈素和有种天经地义的“权利”,似乎只要他愿意,沈素和就得任他搓扁揉圆,沈素和则是十分喜欢与人亲近,对人温柔,他常被病人依赖,所以很是习惯以这种程度的接触让对方安心。
最后那酒囊还是被沈素和要了过来,理由颇为顺耳,怕累着段雁池。
两人白天赶路,晚上便寻个避风的岩石后休息。
沈素和去捡那遍地都是的枯枝杂草,段雁池生火。火生好后,沈素和就拿出冷饼架在火堆旁烤着,段雁池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去附近抓只野兔,在外面处理干净后才带回来,只是他吃他的,沈素和依旧啃烧饼。段雁池从不与他分享,两人一路结伴,沈素和不碰荤腥他是知道的。
入夜后两人便挨坐在一起,有时聊几句,不聊的时候一定是段雁池不想开口。沈素和会讲与弟弟那些有趣开心的事,段雁池似乎还算感兴趣,偶尔应和一句;若是说到沈慕来,段雁池便没了声息,或是轻哼一声结束话题。沈素和其实很想多了解段雁池一些,然而段雁池极少讲自己,时至今日,沈素和也只知道他年少时家中遭遇火灾,亲人亡故,他现在是天蟾坛之主。
沈素和明白每个人都有不能、不愿与他人诉说之事,所以段雁池不说的,他便不去问,或许有一天段雁池愿意敞开心扉,找个人分担心中的担子。
只是有件怪事,沈素和起初费解,他没想到自己睡觉这么不老实,入睡前端端正正地靠着岩石,第二日一睁眼不是枕着段雁池的肩,就是躺在了对方腿上,他简直有些抱歉,可段雁池并不将之当成件事,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段雁池与沈素和如今是个越来越融洽的气氛,灵参却情绪低落了好几日——小花终于还是腐败了,和土壤融为一体。无论沈素和将手伸向瓷罐或是轻拽红线,灵参既不叫也不曾探出身体。沈素和又是担忧又是无奈,他也不愿强拨开土壤察看,便有些愁眉地望向段雁池。
段雁池哪里明白,一根萝卜也会心情不好?要它现身还不简单。
他拿过瓷罐就往火堆上放。
沈素和怔了怔,急忙抢过便连连摇头。
段雁池静静看“他们”一眼,然后取出了包裹在披风里的琵琶。
这是沈素和第一次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听段雁池弹一曲不带腥风的琵琶……那琵琶声优美婉转,清脆叮咚如珠玉落盘,又如女子一声哀叹,琵琶瑟瑟,弹尽心中无限愁,指尖弄弦,拨动人间几多怨,终道是天涯无觅处,昨日成回忆……回首间,长别离。
“叽……”灵参一点点钻了出来,巴在沈素和怀里的瓷罐口,静静地听着琵琶。
沈素和甚至没有注意到它,只是定定地望着段雁池,他心中翻起了巨浪,曾经的过往一幕幕涌入脑海。
段雁池也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微微垂首,唇角轻轻地抿成一线,指下不急不徐地挑起丝弦。
三个“人”却是三种心伤。
随着最后一个颤音落下,灵参忽然大叫了起来,“叽叽叽叽叽叽——”
沈素和回过神,忙安抚地摸着它,它伸出须根紧紧巴住了沈素和的手指,胖身子蹭来蹭去,仿佛是要蹭掉那看不见的眼泪。
“哎……”沈素和轻叹一声,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我想弟弟了……”
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其实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耳边突然响起破空之音,原本烧得火旺的火堆倏忽熄灭。
沈素和诧异地抬起头,从光亮到黑暗变化得太快,视线一时难以适应,眼前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一股温热迎面而来,沈素和本能地往后退去,却是被一只手按在了脑后,唇上压来一片柔软,很软……当沈素和意识到那是什么,是属于谁的后,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十九章
这不是为救人时不得已的逾礼,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
沈素和总是来去匆匆,若他肯安定下来是可以有妻有儿有女的……只是他从不曾想过这样的生活。沈慕来年近不惑也依旧独自一人,沈素和不觉有何不妥,他飘无定所,唯一归处便是终年积雪的昆仑,他以昆仑为家,以四海为家,却哪处都不是家。他脚步不停,追寻的只有一人。途中,他行善积德,医病救人,每一个重获新生的生命于他而言都是希望。
十五年了,沈素和最后的执着留在了与弟弟分开的刹那。如今他爱所有人,然而那爱像雨水,均匀地洒遍大地给予生机。
每个人对他都是同样,没有不同,没有不同……
段雁池的吻并不像他的人那样霸道,是十分的温柔,甚至有些薄情,他的唇轻轻碾过沈素和,几乎是没有留恋地便要远离。
沈素和微微睁眸,黑暗中握住了段雁池的手臂,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为什么?”
“安慰你。”
沈素和加重了手心的力量,“你都是这样安慰别人?”
“你不喜欢?”
星月下的面容渐渐清晰,沈素和眉头紧蹙,一瞬不瞬地看着段雁池,“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我以为你不会生气。”
“你觉得我在生气?”
“难道不是?”段雁池意有所指地望向被对方紧箍住的手臂。
沈素和缓缓舒展眉头,放开了段雁池。他转身背靠岩石,片刻后轻声道:“如果是个玩笑,我会生气。”
段雁池轻笑一声,道:“不是你就会高兴?”
沈素和沉默了会,开口道:“你是认真的,我也会认真考虑。”
段雁池忍住了笑意,轻轻点头,道:“这种事还需要考虑?”
沈素和想了想也觉得这话题颇为诡异,若段雁池是个姑娘,他如此说仿佛没有什么不合适,可对方怎么瞧都是男子,根本不该有考虑的余地。他简直不能平静,他心中将段雁池当作过弟弟,当作过朋友,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考虑好了么?”段雁池靠近了些,在了沈素和的耳畔轻声道:“要不要再试一次?”
沈素和微微偏首,视线从银色的面具一点点移向了那线条分明形状美好的唇上,他几次想收回目光却是沉溺得更深,他心中渐渐生出种绝望,仿佛天要亡他。
“恩?”
又是段雁池那低沉沙哑自鼻腔中溢出的呓语。
沈素和脑中翻书般回到了那日清晨,段雁池的温度近在唇畔,几乎要夺取他所有的呼吸。
他是医仙沈慕来的徒弟,学医十五年了……沈素和悄悄将右手搭在了左腕上,替自己把了脉,他头脑十分清醒,确诊脉象并无异样,只是跳得太快。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当初喂段雁池喝药时并没有旖旎的念头,两人偶尔的亲近他也从未生出过什么遐想……沈素和的视线还牢牢锁在段雁池的唇上,思绪却是越飘越远,他几乎觉得对段雁池产生情/欲的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沈素和。
第一次见到段雁池的情景历历在目,客栈中一身猩红衣衫,面覆银色面具的男子端起了酒碗,浑身散发凌厉的气势。
琵琶声声催命,一日之内三人魂赴黄泉。
火堆旁一夜相伴,小镇中的再重逢。
同路同行,同路非同行。
蚀既之刻,血夜、雨夜。
百里之遥,与天争时。
是何时有了不同?
沈素和想不通,他觉得不该如此。段雁池给予他的是感动,可他现在哪里是个被感动的样子?他简直要着魔……
段雁池是不知道沈素和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就瞧面前的人傻愣愣地发呆。他倾身轻啄了下沈素和的唇,仰靠向岩壁,道:“你可以慢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