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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慈悲善感,其实本性中都有一分果敢决绝甚至冷酷。因为他们手握的不是财富、权势,而是人命,是失去一次就不可能再复得之物。每一个生死决断,其上所承受皆是千斤之重。
月亮升起,落下。
新生命响亮的啼哭声划破晨曦,这是新的一天。
惊讶与狂喜糅合在了巴图布满血丝的眼中,当他试图再次冲进帐篷时,段雁池没有阻拦。昨晚段雁池回来后巴图便自悲痛中醒悟,他想要进入看望妻子,但却是再也没能进得了。必勒格紧紧跟随在了哥哥的身后,掀开帘子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向段雁池。
不过片刻,沈素和走了出来。
淡淡的金光照在他苍白的面庞上,是一种疲惫的温柔神情。
他仿佛游魂,直愣愣轻飘飘地被风吹到了段雁池的面前。
沈素和抬头看向段雁池,笑容一点点堆积在了唇边,他伸开双臂,像个要拥抱对方的姿势,“是个女孩。”
段雁池微微勾起唇角,道:“我又不是孩子她爹。”
话音落下,沈素和抱住了他。
段雁池的身体有些僵硬,然而话中却还带着调侃,“看来你并不累,力气不小。”
沈素和轻笑了一声,过了会儿又笑了声,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量,道:“多谢你,多亏了你。”
段雁池没有说话。
沈素和渐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闭了双眼,梦呓般道:“我身上很脏……”
他走出帐篷时,前襟处满是未干的血渍。
“那就离我远些。”
沈素和静默了许久,段雁池几乎要以为他站着睡着了,他又慢悠悠开口道:“我累啦……”
第十七章
沈素和的身体里仿佛装着个定时的机关,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触发。他从睁眼到清醒之间没有过度,站起身就往帐篷中钻去。
段雁池始终是阖着眼假寐,他睡眠向来浅,沈素和每次离开与回来他都心中有数。
一刻后,又轻又缓的脚步声向他靠近,段雁池感觉身上一沉,一张薄毯子便盖过了肩头。他半睁开眼,自面具狭长的孔隙瞧去,只见沈素和重新挨坐在他的身旁,似乎是犹豫片刻,然后轻轻地靠近了些,肩膀抵着他的肩膀,一垂脑袋又睡了过去。
段雁池唇角划起个小弧度,他抬起手臂绕过沈素和,将他向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揽,沈素和便晃晃悠悠地枕上了段雁池的肩头。
或许是姿势的改变惊扰到了沈素和,他毫无预警地清醒过来,猛地就要翻身而起。
段雁池也被他的举动怔住,不及细想,手臂一伸就搂住他的腰,将人拽了回来。
他们一人起得太急,一人又阻拦得太急;沈素和整个身体都撞进了段雁池怀中,且不偏不倚地坐在了某样事物上。
段雁池瞧他惊诧中带着茫然的表情回望向自己,瞧那脸蛋秀色可餐,就恨不能狠狠掐上几把。沈素和根本是颗霉星,教人无福消受!段雁池不动声色地将他从腿间推了下去,忍了忍,忍下那句“找死”,改口道:“你干什么?”
沈素和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眨了眨眼,道:“塔娜仍未醒,时间到了,我去看看她。”
“你一刻钟前才去过。”
沈素和愣了愣,抬起眼皮看向半空挂着的太阳,掌心抚上额头,缓缓摇了摇,道:“哎,是我糊涂了。”
转念一想又微笑地看向段雁池,道:“原来你也十分担忧她,还帮我算着时间。”
若非有面具阻隔,沈素和一定能瞧见段雁池眼中的不屑。
沈素和心中感动,所以忍不住地想向对方示好。他将薄毯在段雁池的身上拢紧了些,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露出温柔的表情,道:“你也很累很辛苦,不用替我操心,休息一会罢。”
段雁池很是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不加掩饰地将个男人当成小孩儿的哄,可他自己不晓得,能为这点事就暗地里跟沈素和置气的,不就是个小孩儿的脾气嘛。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出了巴图的大叫声,“沈大夫,沈大夫!!!”
笑容瞬间僵硬在了沈素和的唇边,他立刻起身几大步走了进去。
段雁池掀开薄毯站在了帐篷外,他并不进入,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片刻功夫,里面响起了一片哭声,有男有女,哭声很大,是从身体深处发出的嚎啕。
段雁池负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转身背对帐篷,望向这片天高云淡的草原。不一会,耳边多出了一个脚步声,段雁池心知那是沈素和。
“叫哥哥。”
段雁池一怔,心跳停了一拍。他不急不徐地转身……沈素和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双臂间平抱着团被褥子裹得严实的小东西,他一步步走到段雁池的身边,颠了颠怀里的事物,献宝般小心翼翼地凑在对方眼前,小声道:“你看。”
褥子里的小婴儿正在熟睡,只露出张小脸,不算白,眼睛嘴巴鼻子都皱在一起,像个小猴子。段雁池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他觉得这小孩真丑。沈素和却觉得她好看极了,他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哄着,然后看一眼段雁池,又看向小婴孩,道:“这是雁池哥哥。”
段雁池和沈素和的年纪都是可以当爹的人了,段雁池轻哼一声,道:“你可真好意思。”
沈素和笑了笑,抬眼望向段雁池,道:“塔娜醒了只是还很虚弱,孩子也给她看过了。现在巴图正在向塔娜忏悔请求她的原谅,我将那仁抱出来是想给你看看,也想给他们一家人时间平静心情。”
“那仁?”
“这个名字你喜欢么?”
段雁池简直没了脾气,想沈素和真把自己当成人家的爹了,他凉凉地调侃道:“你生的你决定。”
“是我们——”沈素和在段雁池周身忽然冰冷下的空气中乖乖闭上了嘴巴。他抱着小那仁绕着段雁池走了几圈,最后还是靠了过去,颇有些讨好道:“你想不想抱抱?”
段雁池转身道:“我不会。”
沈素和又绕到他面前,道:“其实不难,只要用前臂托住她的头,另一只手臂托抱腰或——”
话未说完沈素和便被段雁池环住了腰,他似笑非笑道:“这种抱法更简单。”
沈素和有些无奈,待他再要开口,小那仁却是抢先一步“哇哇”大哭了起来,在这响亮的哭声中,沈素和感觉到了手心传来的阵阵潮意。小那仁十分讲义气,将人生第一泡“金水”送给了她的恩人,沈大夫。
沈段二人在此地又滞留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时告别了巴图一家。
沈素和的衣裳实在是不能再看了,段雁池也并不比他好许多。巴图满怀感恩之情,十分慷慨地送出了两件节日时穿的新衣。然而巴图身材很是高壮,即使是段雁池穿他的尺寸都显得肥大,更何况沈素和;可弟弟必勒格还是少年的身形,对沈素和而言又窄短了些。不得已,巴图将妻子塔娜的送给了沈素和。所幸他们部落的衣裳男女区别并不大,皆是窄袖对襟收腰的过膝棉长衫,只在颜色上不同,男子多为蓝色、土褐色;女子为大红、桃粉色。
沈素和常年青衫,清雅朴素,虽是有心感激巴图好意,然而那粉色的衣裳一穿在身上,便觉得不自在。心想还是需在前方城镇略做停留买件衣裳,否则如此前去寒山,成何体统。
段雁池一身蓝色装扮倒是英挺极了,那服饰原本就很修身,他身材又是极好。之前的猩红戾气太重,蓝色却是十分地适合他,甚至与那银色面具相得益彰,是个冷酷又神秘得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男子。
必勒格知道自己错怪了沈段二人,巴图道弟弟的初衷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所以并不开口责骂他,只说草原男儿该有草原男儿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