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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州怒极反笑,推案长身立起,向宴上将领厉声道:“拿下他,死伤不论!”
将领们都图在新皇帝面前立大功,发声喊,争先恐后冲上前,刀枪剑戟齐往苏倾国袭去。
血红鞭影乍起,偌大个厅堂上登时烛影昏暗,兵器叮当坠地和众人惊叫声混乱一片。围攻苏倾国的将领一个个如断线的纸鹞飞了起来,撞到墙壁、房梁再弹落地面,骨断筋折,翻滚呻吟。
苏倾国更不停手,身形飞快回旋间血鞭暴长九尺,鞭梢挺得笔直,穿过许朝夕漫天剑影,噬向他心口。
许朝夕脚跟用力一点地,向后急跃丈余,落地方发现先前那道鞭影竟是幻觉。
长鞭已经缠上慕容九州的腰,用力回拽。
慕容九州冷笑,反手抓住血鞭往自己这边猛拉。
这皇帝,力气还真不小!苏倾国在心底夸了一句,忽然卸力,整个人顺势飞起,直扑慕容九州。
趁著对方重心不稳的那瞬息,苏倾国故伎重演,从慕容九州“肩井”、“膻中”、“气海”……一路直下,一口气封了男人七八处大穴。
身体跌进苏倾国臂弯,慕容九州眼中却闪过抹阴冷得色。
“咦?”制住了慕容九州,苏倾国才发觉用来点穴的那个手指如被毒蜂蛰了一口,微微刺痛。就著厅上烛焰一看,指腹正缓慢渗出鲜血。
米粒般一点血珠,竟呈诡异的青碧色。
慕容九州终于阴恻恻地一笑:“碧水入血,化骨蚀心,你准备后事吧。”
“你在自己身上下了毒?”
苏倾国这下反应奇快,扯住慕容九州衣襟刷地一撕,露出龙袍底下一件银色夹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无数细如芒尖的细微小刺。
贺兰听雪自苏倾国入内,又惊又喜,此刻见到慕容九州这件银衣,他背脊凉飕飕地,吓出身冷汗。
如果不是苏倾国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如今被毒刺刺中的人也许就是他……
这时大批兵士听到打斗声,由都统率领著赶来,围堵在大门口。远处脚步纷沓,火光摇曳,更多人正朝将军府涌来,
许朝夕乌剑遥指苏倾国,“快放了皇上!”
真麻烦!苏倾国挑了挑剑眉,扣指轻弹。
青碧色的血遽然凝结成珠,以惊人的速度飞向许朝夕。
“铮”一声,宛若龙吟,血珠撞上剑柄,四散溅开,转眼化为血雾融入周围。
许朝夕虎口剧震欲裂,再也拿捏不住,乌剑脱手斜飞,贴著一直缩在厅堂角落里的武阳头盔险险擦过,插入他身后墙壁,直至没柄。
“大侠手下留情。”武阳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忙著扶正头盔,向苏倾国赔笑道:“小将这就叫人去把大侠的仆人带过来,请大侠放人。”
慕容九州目光一寒,“武将军,你──”
一指点上他后颈,意识立陷黑暗。
一辆宽敞的马车载著苏矶苏璇,排开厅外聚集的人群,停在门口。
苏倾国挟著慕容九州,转身一纵飘进车厢。
“大侠,你还没放人啊!”武阳愣了愣,抢在许朝夕身前大呼小叫地追出大厅。没奔出几步,血红长鞭猛地飞起,卷住了武阳,将他凌空拎起,拖入车厢内。
几个最早反应过来的兵士想拦截马车,被血鞭一扫之下,远远飞跌出去。
苏矶挥起马鞭,驾车急冲进隆冬黑夜。
许朝夕一拳打开撞到他面前的兵士,马车已驶出老远。他怒吼一声,飞身骑上拴在廊下的坐骑,纵马追去。
兵士们擎举著火把欲跟去救驾,哗然忙乱间,有个清亮的嗓音冷冷地响起,压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谁敢私自行事,军法论处。”
贺兰听雪手握龙形玉觖,缓步踏出大厅。火光明灭,照得他俊雅容颜也忽明忽暗,淡粉色的唇角,噙著缕藏不住的得意微笑。
深山寂静,被交错急遽的车轮马蹄声碾碎。
车厢内,亮起一点火折子的微光。武阳除下头盔,朝坐在他对面的苏倾国笑眯眯地道:“苏师叔,两年不见,您老人家武功又精进一大截。”
“那当然。”苏倾国半点也不谦虚,瞪著武阳,“要不是你把府宗的位子输给我,害我这两年为杂事分心,我心法还能练得更快些。哼,你倒舒服,躲到剑门关享福来了。”
“是,是,苏师叔您的大恩大德,小侄没齿难忘。话又说回来,师叔您神功盖世,即使小侄当初尽全力,也不是您的对手。这个府宗嘛,始终还是要苏师叔您来当的。玄天府在师叔您手里,这两年也更发扬光大,都是师叔您的功劳啊!”武阳面不红耳不热地拍著马屁,听得旁边正在帮苏倾国梳头发的苏璇暗自翻个白眼。
没错,这个娃娃脸男人无央,便是老府宗当年指定的继任者,却在两年前的比武中输给了苏倾国,之后再无音讯。原来竟成了名扬天下的大将军。
她和苏矶,白天看清这武阳将军面目后,就知道小命保住了。
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苏倾国究竟犯了什么事,得罪了慕容九州,害她跟苏矶殃及池鱼。
“对了,苏师叔,我听皇上说您行刺他,不是真的吧?”武阳指了指苏倾国怀里昏迷未醒的人,也跟苏璇一样疑惑。
他这贪吃懒散的小师叔,什么时候惹上慕容九州了?
“我又不想当皇帝,干嘛行刺他?”
苏倾国给了武阳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手底不停把慕容九州那件喂了毒的银衣脱下,丢出车厢。虽然那点毒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害人的东西,还是早点扔掉为妙。
“我只不过跟他做了下男人跟男人也能做的事情,他何必那么生气?”苏倾国向两人大吐苦水。“开始是痛,可后来我就很舒服,他也应该很舒服的,为什么还要叫人杀我?难道是那些春宫图画错了?……”
“府宗!”“师叔!”
苏璇和武阳一齐叫了起来,两人表情都像突然吞下好几个生鸡蛋。
武阳抱著线希望,颤巍巍问:“苏师叔,您没有开玩笑吧?真的做了?”
苏倾国点头。
“那,苏师叔,咳咳,您真的进,呃,进去他身体里面了?”武阳还是不死心。
苏倾国再次用力点头:“不进去,怎么做?”
武阳深深长长地吸了一大口气,伸手一拍苏倾国肩膀,非常严肃认真地道:“苏师叔,您老人家赶快带他回玄天府去吧!看住他,一辈子都不要放他下山。”
“为什么?”
“因为您老人家干了件比行刺皇帝还厉害的事情。相信我,他要是溜走了,绝对会发兵踏平玄天崖,寸草不留。”
“真的?”苏倾国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概很严重,也露出脸严肃表情。
武阳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
27
苏倾国哦了一声,想再问清楚点,车后蹄声急骤,由远及近,在深夜分外清晰响亮。
武阳探头回望,借著月光看清了追兵面目,低声道:“是许朝夕追来了。我去拦住他。苏师叔,你给我来下狠的,免得姓许的起疑心。”
“好!”一脚随声当胸踹到。
车厢后壁顿时破了个大窟窿,武阳被踢得整个人凌空抛起,飞出数丈远才掉地。
他哼哼唧唧地爬起身,一摸嘴边血迹,对著绝尘而去的马车苦笑──
他这小师叔,就是实心眼,还真出脚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