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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字还未落地,便听“霍”的一声,身后营帐的帘子被人大力掀开了,有人快步走了出来,接着便听到万延年那千年不变、百转千回比妖精还要妖上三分的嗓音道:“颜弟!你终于回来了哟……”
下一秒一道身影嚓的一闪,万延年那张惑乱众生的千年妖孽桃花脸便出现在了眼前。颜丹璧先被他那一声尾音无限长的“哟”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又瞧见了他的装扮——散着头发,袖子高高的挽起,衣襟半掩,细腰紧扎,长筒马靴又黑又亮,整个人利落中带着慵懒,七月的晨光照在脸上,真是风情又妖娆。
好花好耀眼,颜丹璧忍不住默念“作孽”二字几遍。
然后方一把拉起万延年的胳膊,低头便往自家营帐的方向扯,嘴里一边小声道:“万兄,快走快走!莫让李麻子瞧见我——”
——旅帅李麻子当然早就瞧见颜丹璧了,此刻已不紧不慢的出了帐子,抱着膀子,顶着一张面瘫似地锅底脸望着颜丹璧的背影,浓眉锁成川字型……
颜丹璧拉万延年回营帐,正好张五猴子他们也吃好了饭,都聚在了营帐里,颜丹璧的一双肿的猪蹄般的脚顿时成了众人询问的重点。
面对大家应接不暇的询问,颜丹璧只含含糊糊的应答着,毕竟,当逃兵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儿,没那兴致谈太多。
问大个儿要来长针(大个儿参军已久,身上诸般家伙俱全),她一屁股坐下便开始挑脚刺,一边不忘扯住万延年叮嘱:“万兄你千万莫走,一会儿李麻子准来提我,你还得替我求情……”
万延年不知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把扇子,刷拉展开,慢慢的摇着,眯着桃花眼道:“颜弟,你说你晚上从生番营里走的?这话你最好别对李麻子说,李麻子最多疑——那生番营啊……”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继续道:“别说是你,就是李麻子自己去,怕是也不能穿行自如。你不晓得蓝喆王治军最严的么?”
蓝喆王就是那个好将俘虏下油锅的生番王爷。
颜丹璧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仔细一琢磨,这话听来竟十分有道理——自己一个最末等的小卒,竟能从插翅难飞的敌兵营里安然归来,这事确实难以让人信服,若被人怀疑是奸细,那后果将比临阵脱逃更严重十倍,没准儿就被自己人下了油锅……
想及此处,颜丹璧不由得又热出了一身的汗,挑刺的针也差点戳到手上去,忙停下手,将自己还遇到了一个溺水的小骑兵,是那人带着自己趁着雨夜逃出来的的经过对众人讲了一遍。
众人听了,均是将信将疑的神色,颜丹璧有点发急,拉着万延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回去打听打听,那人是你们骑兵营里的,高个子,白皮肤,长眼睛,束着头发,眼睫毛又黑又浓的——”
猴子他们一听,顿时哈哈笑起来,说:“颜老弟,你莫不是淋了一夜的雨发烧了罢,咱兵营里可不养这样儿的人,还白皮肤,黑睫毛,除了不是人的老万,就这个天儿,在日头底下站一站就得黑成高粱面儿窝头……”
颜丹璧很泄气,不耐烦的挥手道:“懒得同你们辨,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真的了——那人八成也和我似的,说不好一会儿挨板子我还能和他站一起,到时候你们看着就是了!”
众人闻言俱道:“说的也是,今儿这顿板子怕是躲不掉了,哈哈”竟是一个个的幸灾乐祸。
只除了万延年,万延年捻着扇子柄,倒是一副认真回想的模样。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敲着帐子喊万延年的名字,说骁骑校魏将军寻他议事,叫他快些去。颜丹璧顿时慌起来——万延年要走了,过会儿自己这板子准挨定了。忙站起来揪住他衣襟。
万延年瞧了瞧她的神色,扑哧一笑,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行止,摇着扇子道:“颜弟,这次为兄可不能救你,挨过打的兄弟们肚子里都憋着气呐,你多少也要挨一次不是?”
说罢,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便去了。
万延年刚走,小卒长便来提颜丹璧——
临阵脱逃、屡教屡犯,按律,罪已当诛,李麻子忍无可忍,又怕连累到自己,因此此次再不愿包庇。当众宣布革去颜丹璧半年薪水,杖责三十军棍,还要人在辕门处示众一日。说,念在她是自己寻回来的,这次且饶了死罪,留待日后立功,如不能立功,再杀不迟。
果然是刚正威严的不念同乡之情。
且同时又将颜丹璧所在伍的小伍长,所在行的小什长叫了来,分别给予二十军棍的处罚,责其驭下不严。小卒长则罚俸一月。
先打的是伍长和行长,二十军棍虎虎生风的打下去之后,两个小长官捂着屁股,含着眼泪被人架了下去。
颜丹璧看着这情景,腿先软了半截,还没挨打便泪汪汪的望着黑脸李麻子,最后,李麻子叹了口气,落到自己屁股上的棍子果然便轻了许多,颜丹璧知道,这都是这个身子的爹娘积下的恩德——李麻子与颜丹璧家是前后巷,李麻子从小儿爹妈死得早,左邻右舍的没少接济他,颜丹璧的娘更是常常给他塞烙饼的……
不过三十棍子到底不少,即使减了分量打下来也够人消受的,打完之后,颜丹璧立即胖了许多,拖着开花的屁股,倒是真真正正的当了一回兵……
下午,挨完了棍的诸人在辕门处并排示众,小伍长和小行长互相抱怨,继而齐齐抱怨颜丹璧——颜丹璧则耷拉着脑袋,面色苍白,一声不吭的趴在辕门内的木桩上气若游丝。
凭着仅存的一点力气,在心里慢慢的骂冷酷无情的李麻子和不仗义的万延年,继而又后悔来从军,觉得还不如做压寨夫人强,待要甩手不干了吧,似乎又不划算——自己从军以来净吃苦了,土豪劣绅的财宝影儿还没见着,不能就这么罢了。
不然回去找潜力书生相公的资金还是没着落,好相公找不到,仅凭自己这个弱身子板儿,富贵安闲的生活何其远也。
想着这些,颜丹璧晒着暖洋洋的夕阳,趴在辕门处的拴马桩上竟忧郁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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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时分,漫天的云霞铺满了西天,一望无边的营房具被染上了绯红色,温煦的傍晚的风开始徐徐吹来。高大的辕门下,颜丹璧捧着屁股,靠着拴马桩香梦沉酣,口水蹭了一前襟。
远远的,忽然传来威严的喝道声,继而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辘辘的车轮声渐行渐近,马蹄扬起的尘烟呛到了颜丹璧,她咳嗽了一声,皱了皱鼻子继续睡下去。车轮驶过身旁,似乎停了停,有个男子的声音沉沉的说了句什么,继而马蹄声重又响起,车轮碌碌,渐行渐远了……
伙夫的美好日子
颜丹璧在辕门处示众到第二日早上,方被架回帐篷养棒疮。
她在辕门处酣睡的这一夜里,大营内外发生了些大不不小的新闻。
先是她所在营,从小伍长到旅帅,均被罚了俸禄,据说是陈将军亲口吩咐的。具体原因不知。另一件事是,陈将军还曾经派人连夜出城,貌似是去责罚各处的募兵处官员办事不力,内中就有颜丹璧家乡所在地——裕西州。
据说陈将军昨儿晚上的脸色特别臭,用老五的话说,就是整个一个火神脸。陈将军火神脸的时候平日也挺多,颜丹璧没觉得有什么。
她目今所最苦恼的就是棍子挨在屁股上,棒疮药一个人涂还真不方便。猴子他们都来看热闹——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底里是个雌的,却还好意思来围观她的棒疮!
面对众人的取笑,颜丹璧摊在竹席上,内心抑郁。
不过她没能抑郁多久,第三日清早,小什长便来通知,叫她下午去伙夫行里当差。说上次与生番交战时伙夫行里死了两名士卒,陈将军叫挑几个人拨过去顶缺,她如今这模样也不能训练,正好和老五(她所在伍的小伍长,挨了二十军棍的)一起去。
颜丹璧听了倒没有什么不满意,伙夫行这活虽然繁重,好在打仗时不用冲在前头,和老五两个打了打包裹,便喜滋滋的告别了猴子他们,去换营房。
伙夫行的营帐位于大营的东南角,背靠青山,面朝绿水,正是一个美好的所在。颜丹璧背着小包裹跟着一个小头目穿过大半个营盘向新地盘进发,中途经过万延年的营房,还忙中偷闲的托人替自己留了个话。
到了伙夫行入了编,分好了家伙,又打听得大将军宸小王爷在上一战中受了伤,箭疮复发,因此大军这几日只是闭门不战,养精蓄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