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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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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画,海浪汹涌,明日高挂,正堂最上挂一牌匾,上写“明镜高悬”四个端正大字。最右,有一席坐一中年男子,穿仪袍、着皂靴,一脸的怒意,眉间还存几分丧子的凄哀,正是户部尚书黄刚,他看自己的眼神似怒虎白睛,恨不能一口将自己咬成粉末。
    县官拍惊堂木,问焉容身世,焉容一一回答,吐字清晰。
    一旁的黄刚侧耳,心中暗想,林清誉的女儿,确实有行凶的动机,
    堂审时,裙香楼的人证是张大嘴,他一身肥胆,又是块头极大,杵在哪里比衙役都威风不少,县官连连给他示意,他却不甚明白,只好亲自下堂,按着下官拜见上官的礼给户部尚书下跪。这样一来,张大嘴的气势也消散了。
    先写半章,我爸催我走了,回来补上。
                  
34除衣施杖
    “拖出去打!免得扰了公堂清净!”黄刚皱着眉头摆手;他倒是想看着这个杀人凶手受尽皮肉之苦,但更想看到她被除去衣衫当街示众、受尽凌侮。
    焉容自是顽抗,昂头冷眼与县官对视:“女子犯奸罪者方可除衣,且不说我有无杀人罪过,但你刑讯逼供;也没的理由除我衣服!”
    县官怒极反笑;一双吊尾三角眼眯成一条缝;训斥道:“也不过是妓|女;竟不知叫多少男人看去身子了,还在乎这个?正好借着这由头惩治嫖风;来人;拖下去!”这等便宜事;不看白不看;再说了,衙门弟兄都等着呢。
    “你、你敢说”他这狗官都是妓院常客,竟还有脸说整治嫖风?当真是笑话!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衙役钳住两臂押到外头,死死按在春凳之上,里里外外围了几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有。男人则是动了淫心,白看美人脱光衣服满足欲|望;女人对她也没有几分怜惜,做婊|子的,还怕这些事?早做什么去了?
    一衙役擎了竹杖过来,阴阳怪气地笑道:“小娘子你也是皮娇肉嫩的,我特地把竹杖浸了厕桶里的尿,打着不疼也不化脓,只是味道不好了些,回去冲冲便罢,你且忍忍吧。”如今拨个溜光,拿几桶水浇浇,很省事的。
    “还等着作甚?除衣施杖,麻利些!”
    焉容心生绝望,耳畔听得那些污言秽语,简直恨不能钻到地里去,如今又有人撕扯她的衣服,叫她颜面何存?她在群像楼里人人都只知道她是花魁醉芙蓉,却没有人知道她真名的,今个全算是抖出来了!爹,您一生坦荡,女儿给您脸上抹黑了!
    焉容来不及哭,只觉时间紧迫,更是竭力反抗,趁着身后那脱衣服的人心猿意马,连连从凳子上滚落下去,在地面打了几道滚将爬了起来,将衣衫紧裹在身,转身以指朝着衙门正堂戳去,凛然骂道:“你这两头狗官手段肮脏,我偏以死明志,化为厉鬼咒你等十世不详!黄刚,真凶逍遥法外,你儿冤情不解将永世不得超生!”
    眼见得一群人上来拉拢,周遭百姓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焉容徒生一腔硬气,更是使出浑身的气力朝着衙门前那尊瑞兽撞去,她这几年日子过得极其艰辛,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活不下去,好歹死了也能成全名声,再不必苟且偷生了!更何况,自行了断定是比受尽折磨含恨而终好了不止百倍。
    那石狮子在她瞳孔里渐渐放大,青面獠牙阴狠至极,根本不是威凛震慑而是暴戾凶残,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焉容身子从石头上滑落下去,两眼圆睁,然后看着有鲜血如柱般淌下来。
    呵,若有来世,托生成木头石头或者畜生,也不要再做女人了。
    
    夜来有风,天际一抹纤细如银钩的娥眉月,像是垂钓刑犯的吊钩,焉容手扶着有些发晕的头,发出不知是今夜第几回叹息。好死不死的,偏没死成。
    或许应当庆幸早晨没用饭,致使自己浑身无力,于是没撞到那个赴死的分寸上,焉容揉了揉脑袋,疼得皱眉。额头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估摸着若是没有好药调息是得留个不怎么养眼的伤疤了。
    她撞得半昏半醒之时,周遭的喧闹声已经散得稀稀落落,倒并不是人声消散,而是自个儿听得不清晰,隐约记得有位身披灰色僧衣的中年女子行至她面前,从袖子里取出药为她敷在头上,暂时止住血。
    焉容犯了迷糊,手指紧紧攥了那人的衣角,喃喃道:“竟不知自己这副污秽身子还能上得了西天,还有大师来迎纳我。”
    “施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可不能轻生。”那女子面色虽肃穆,目光却透着祥和,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面熟。
    又是一番唏嘘,不知是疼还是叹息,焉容依旧不肯松手,问她:“大师在何处修行,若有一日得了自由身,一定追随你左右。”
    “贫尼法号慧音,知自庵主持,施主一心向善定得我佛保佑,只是尘缘未尽、六根难净,好自为之罢。”慧音大师起身远走,一身灰袍不染尘垢。
    焉容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原是慧音大师,又是顶有名的律师,即专门研究、解释、读诵律之人。母亲姚氏信佛,焉容未出阁之时曾陪同她上山听过慧音大师设坛讲经,禅意悠远,闻者静心,食肉无味。
    得了贵人相救,焉容好歹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勇气,经这么一遭闹腾也免去一顿刑罚,这头撞得还真值当。只是牢还得坐,她想起昨夜陈牢头说过的话,若是回来了,还得遭牢狱里头的罪,看着月亮越升越高,焉容心也越提越紧。
    外头又传来锁链咝咝啦啦的响动,焉容接着微弱的油灯看过去,是皂隶押着刚审完的大柱回牢。她强撑着一口气走到牢房前头,对着外面招手:“牢子大哥,既然这人叫我姐,能否容许我们住一块说会话。”
    昨日那位官媒婆也在,今天又得了焉容的好处,是一条系红玛瑙的链子,其实早早晚晚都是她的,只不过主动奉上来可视为态度好,还是替她说句话算了。“索性送进来一道关着吧,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大碍。”
    那皂隶听了觉得有理,便叫官媒婆开了牢门,将大柱塞了进去,便拖拉着铁链走了。
    这会子没什么人打搅,焉容僵直着背,目光冷飕飕地盯着大柱看,眼里满是恨意:“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也要执意诬陷我?”
    她的气息不稳,说句话都要喘息几分,大柱心虚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还不如受伤的焉容响亮。“那也没有办法,她从小养在我家照顾我,小时候我当她是姐,今后是我媳妇,我也不能叫她死了。”
    焉容憋屈得想哭,责问他:“你就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眼睁睁看着我一个无辜的人去死?”她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伤处,拔高自己的嗓音,“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死了,你能不能安生过下辈子?”
    少年默不作声,只觉自己心被人捏在掌中,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打五岁便进了我家当童养媳,我娘死得早,我爹又好酒时常打我,是她袒护着我替我挨棍子,我要是叫她死了我就是没有良心!”
    “凶手到底是谁?”焉容冷声责问,手指颤抖着指他额头,“若是你二人一道干的好事,你怎么不去死?你说你怎么不去死?!”
    “你别说了!”少年眼眶充血,通红似一头发怒的牛,“你就当你活该吧,你死了,我年年给你烧纸,把你的牌位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我求你了!”他转过身对着焉容狠狠磕头,额骨磕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焉容终于流下眼泪,她不能说停,哪怕再不忍心看他磕头也不会伸手去阻止,因为,死的会是她自己!人人都贪生怕死,哪怕罪责在自己身上,只要看到能够找人顶罪,私心总是向着自己的。可是她必须活得有担当,必须正直清明,这是父亲给她从小灌输的思想,所以若是她犯了死罪她一定招认,若要想要强加在她身上,门儿都没有!
    这牢里,一人哭,一人跪,气氛压抑得叫人窒息。焉容再也不愿听他不停地喊“求你!”,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将脸别过去。
    外头的月亮真是把钩子,将人的喉管都要提起来了,稀薄的气儿被封在肺叶里,与外界硬生生断成两截。上了八月,渐要入秋,蝉们没有几天活头了,都卯足了劲嘶吼,断断续续,似狱中苦命人受刑后的哀嚎。
    又听“咣啷”一声,牢房门被粗暴地推了一把,陈牢头并几个牢子们今天的酒已经喝完了,可还念着昨日的女人,跑在外头跟官媒婆纠缠:“都说呢,这个女人没什么福气,不然怎的又被扭回来了?”
    官媒婆斜拉着眼看他:“不是说户部尚书旁听么?案子还没结,再不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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