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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之色,那样的表情,实在是不可多见。
见她进来,舒妙烟轻轻抬起眼帘,淡淡地点了下头,“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活动了下被酒意麻痹得失去了知觉的身体,慢慢盘膝坐正,开始运功。
也许是动作略微大了一点,正好扯到右臂上的伤口,鲜红的血色立马从淡黄色的衣服上慢慢渗了出来,那伤口并不大,看上去却也悚目。
“主子,你胳臂受伤了!”千安心下一惊,连忙从怀里摸出药瓶,急步上前帮她敷药。
“不用!”舒妙烟拧起眉头,朝他使了个眼色,“等下再处理。”
乔安眉见此情形,暗暗朝千安递了个眼色,便抱胸站到一旁,安静等待。
“这样到底是伤身体——”沉默了一会,她颇不赞同地哼了一声。
舒妙烟居然是在运功逼酒!凭她的功力想要不醉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此大费周折只说明一个问题,她根本是在折磨自己!
能让她这样不爱惜身体,到目前为止,还确实只有沈玠能做到。
那个男子
“安眉,我要你帮我做点事情。”调息了一个周天,舒妙烟的眼神由迷蒙变得清明,那种几乎能划破人肌肤的精锐视线,闪得乔安眉心头一颤。
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了。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舒妙烟抬起头,语意深长。
乔安眉心思一动,反应了过来。她单膝跪下地,声音低沉却坚定,“主子放心,属下绝不会让主子失望!”
舒妙烟点点头,指指胳臂上的伤口,看向千安,“备水,沐浴,处理伤口。”
千安眸光微黯,转身出门。
“安眉。”话音落地,乔安眉已经一个纵身大步走到她面前,贴近距离抱拳低首,恭声道,“如果主子信不过我,我自当一死了断。”
舒妙烟微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沉吟了一会,她低声问,“现在有多少是上面的人?”
乔安眉额角一紧,暗声回禀,“安亲军里至少有三成。”
“三成”舒妙烟冷冷一笑,“那么说来,我们还有七成人马。你马上传我命令,暗中调遣六大副将进京商议要事!”
“主子——”乔安眉难抑心头巨震,惊骇地看着她。
舒妙烟风轻云淡地扬了扬眉,“你亲自去传令,这条消息只能让这六个人知道!”
“是!”乔安眉郑重地点头,“属下告辞!”
“千安,进来罢。”乔安眉一走,舒妙烟就朝门口唤了一声,“我知道你在。”
千安皱着眉头进房,也不吭声,只是满腹心思地看着她。
舒妙烟走到旁边的榻上坐定,阖眸微微一笑,“说说看,你为何能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千安一惊,摁住如擂的心跳,用力的咬了咬唇,“主子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错,我就是欣赏你这份七窍玲珑的心思,”舒妙烟深深看他一眼,“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比千柳要更明白几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容你到今天。”
千安身子一颤,顿时眼眶就红了,“主子既然明白奴婢的心思,就应该相信奴婢。”
舒妙烟抬眸瞥他一眼,轻笑,“每次你自称奴婢,那就是生气了。我说的可对?”
千安低头不语,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袖,一向淡定的脸庞此时隐隐有些无措。
“真是”舒妙烟的表情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苍白,隐隐有一丝倦色滑过,“从你第一天被派到我身边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我本不是个仁慈的人,但终究还是在你一再的以命相护之下放弃了杀念。”
“你也看到了,我注定是个感情失败的人。所以,对你的感情我怕是此生都无法回应,今天,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她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是沉寂清寒的淡漠,像是一切都无足为道,这样的表情让千安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继而有些沉痛地闭上了眼。
原来,她是知道的,什么都知道。
沉默了许久,千安幽幽地叹了口气,恭顺地低下了头,“我愿为主子守候一生,不离不弃。”
“不委屈?”
“不。”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反而有些释然,“比起之前选择的路,现如今所得,已让我死而无憾。”
舒妙烟静静凝视着他良久,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
沈玠一觉醒来已是午膳时分。
当光裸的肩头触及到微凉的空气,他的心头猛跳了一下。
昨夜,依稀记得那个旖旎的梦境,难道是真的
低头掀开被子,视线触到自己几乎未着寸缕的身体,他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四下扫视一圈,立时又迅速地滑进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身上并没有什么异状,守宫砂还在。可牙齿却疼得厉害,连下颌都疼得麻木,像是吃了什么生硬的东西,连吸气都觉得痛苦。
舒妙烟她昨晚肯定来过了。
他是知道自己的酒品的,当年他小时候曾醉过一次,也是这辈子的头一次醉酒,为的正是舒妙烟。
当年,他离开骊书院之后,曾悄悄回去看过她。
当时她正在练剑,并没有见到他,可是他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樱雪,那个少年躲在一旁,正深情地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手里,还悄悄地把玩着他送给她的耳坠。
练完剑,樱雪将手里的耳坠收好,就拿着汗巾递到她面前,不知道她和樱雪说了什么,两人的神情很是古怪。
隔了一会,樱雪还是笑了,虽然面纱下看不清容颜,那眼里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娇憨。
那一幕,令他不可遏制地愤怒了!才不过短短数日,她居然就将他送的东西送给别人!哪怕是以为他死了,也不至于如此迅速就和别人打得火热!
那天回府之后,他醉得不醒人事,第二天一早才在沈绯的怀里醒来。触目就是沈绯心疼又无奈的脸,还有她无辜地被他咬得遍体麟伤的伤口
自那以后,他没敢再喝酒,为他那无法见人的酒品。
这件事也只有沈绯和虞米知道,现如今,居然丢脸丢到她面前了。
却不知她有没有被他咬伤
羞怯、惊疑、窘迫,种种情绪之下,沈玠越想越头疼,最终还是飞快地穿衣洗漱,直接奔向对面舒妙烟的院子。
“公子请留步。”千柳一成不变的声音拦在面前。他手里端着几盘冒着热气的点心,眼光温温地扫过沈玠的脸庞。
“公子请用膳。”
“先搁下吧,我要去看看将军。”沈玠顾不得和他多说,打算绕过他走下台阶。
“将军有事不在,公子先歇着吧。”千柳的步子却比他更快,语气较之以前多了一点淡漠,“昨夜公子想必也累了,有事等主子回来再说吧。”
“我昨夜”沈玠无措地顿住步子,轻声道,“她怎么样了?”
“主子福大命大,死不了。”千柳的语气显然很不客气。
沈玠心中一抽,低声轻喃,“原来我还是伤着她了。”昨夜空白的记忆在千柳饱含意味的神情下依然荒芜,可不知为何,竟是记起了舒妙烟临走时那漠然心伤的一眼。
千柳淡淡睨他一眼,不再多言。被伤的何止是身体?他这一会,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先不知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没料到他竟会是骊书院中那个小竹笋,那样的过去——他怎么忍心这样待她?
“参见将军!”一阵隐约的话语声自墙的另一端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听得沈玠心头一颤,忍不住朝墙边靠近了几步。
“小雪在不在?”
“樱雪公子刚才还在,这会不知道去哪了。”小厮恭敬的禀告声。
“等他回来告诉他,我找他有事。”轻微的脚步慢慢走近,沈玠紧张地后退了半步,随即不假思索地奔向了院门。
这一次,千柳没有再拦他。
急切的步伐在走到门边时堪堪地刹住,沈玠紧紧地抓着冰凉的石柱,只觉得手心的寒意正顺着肌肤一丝丝渗进了血液,直至通体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