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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雁拍拍他的面颊轻喊数声,见他已昏睡不醒,于是把他抱到床榻上,探手入他怀中摸出那只装着“大千宝镜”的小锦盒,打开看了看,然后揣入自己怀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后花园,她仰望夜空轻吟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吟声甫落,窗外突然冒起三颗人头,同时低声问道:“沈姑娘得手了么?”
这三人是两个老者一个青年,二老者乃是降龙圣手麾下“八大剑客”中的左手剑客欧阳弼和流星剑客洪风标,青年面貌颇为英俊,一身黄缎劲装,背插宝剑,只是双目眼神不正,看起来有点邪气!
黄衣青年首先抬脚跳入房,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油炸八块,一面咀嚼一面望着床上的上官慕龙,笑道:“这小子好没口福,菜都没吃上一点呢!”
左手剑客欧阳弼和流星剑客洪风标相继入房,前者走到床前,伸手在上官慕龙身上搜索了一遍,找不到要的东西,便转望沈冰雁笑问道:“沈姑娘,那面「大千宝镜」已在你身上了?”
沈冰雁点首道:“不错,已在我身上!”
黄衫青年伸手笑道:“给我收藏吧!”
沈冰雁凝眸轻注,微笑道:“给你收藏?你凭什么资格要收藏大千宝镜?”
黄衫青年碰了一鼻子灰,神色颇窘,不觉耸耸肩,自我解嘲地笑道:“我是少主人,难道不行么?”」
沈冰雁冷笑道:“你是少主人不错,可是我呢?”
黄衫青年肩头又是一耸,垂盾摊手道:“沈姑娘不愿意拿出来就算了,何必说话伤和气?”
沈冰雁寒睑冷声道:“也不知是谁先伤和气,我且问你,圣手原只教你们三人暗中帮助我,并未教你们擅自行动,昨天你为何要化装上官慕龙,先赶到伏牛山去问那个“浊世樵隐」索取宝镜?”
黄衫青年讪笑道:“我以为那样可以把宝镜轻易骗到手,省得沈姑娘老跟着这个子穷泡,却没想到那老家伙辣得很!」
沈冰雁冷然道:“可是你没有想到,你那样做等于没把我放在眼里!”
黄社青年面色一凛,拱手长揖道:“区区确未想到这一点,得罪之处,谨此致歉!”
沈冰雁目露卑夷,冷“哼”一声,转向左手剑客及流星剑客二老道:“两位倘使认为「大千宝镜」放在我这里不妥当,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左手剑客欧阳弼手指昏睡床上的上官慕龙说道:“圣手曾面谕在下三人,只要「大千宝镜」抢到手,即可结果这小子的性命,不知沈姑娘知否此事?”
沈冰雁点首道:“知道,但我不想杀死他!”
黄衫青年翻腕撤出长剑,轻笑道:“沈姑娘不敢动手,让区区来好了!”
他向床榻跨上一步,举剑虚空一抡,一点寒星直奔上官慕龙的咽喉点去!
沈冰雁左腕猛扬,即时拂开他的剑势,怒叱道:“你敢!”
黄衫青年连忙收剑后退,故作失惊之态道:“啊啊,有何不对么?”
沈冰雁玉脸微赤,顾左右道:“我不要他死,圣手若怪罪下来,由我担当便了!”
黄衫青年不由冷笑道:“哦,沈姑娘莫非假戏真做——爱上上官慕龙这小子了?”
沈冰雁恼羞成怒,玉掌陡扬,向他脸上打去,娇叱道:“是又怎样?”
黄衫青年不料她会动手,一时闪避不及,左颊“啪!”的挨了一掌,登时现出五条指痕,但他并不因此而勃然发怒,只举手抚了抚面颊,苦笑道:“沈姑娘好大的火气——罢了,区区吃过这只鸡腿就走吧!”
一面说一面走近桌边,拿起盘中一只鸡腿,转身举起欲咬,突地左手暴出,一反手扣住沈雁冰右腕脉门。
沈冰雁花客遽变,欲待挣扎,浑身业已疲麻无力,一时惊怒交迸,瞪目尖叱道:“尹化龙你敢放肆?”
尹化龙面露惧色,“嘿嘿”冷笑道:“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区区只好向令师伪称你被上官慕龙打死了!”
说罢,右手伸入她怀中摸出装着“大千宝镜”的小锦盒,纳入自己怀里,然后转对身边的流星剑客洪风标笑道:“洪剑客,请先下手把那小子宰了!”
敢情这个“尹化龙”身份颇高,流星剑客洪风标不敢违拗,点头答应一声,拔出宝剑便向上官慕龙走过去。
沈冰雁又惊又急,拼命挣扎着,尖声道:“洪风标,你不怕死就动手好了!”
流星剑客洪风标充耳不闻,走到榻前停步,宝剑举起猛落,对准上官慕龙的脖子砍下。
“啪!”
“蓬!”
“啊哟!”
三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见流星剑客洪风标宝剑脱手飞出,小腹挨了一脚,抱着肚子“登登登”倒退五六步,脸色苍白如纸。
上官慕龙翻身坐起,目注沈冰雁冷笑道:“沈姑娘,这也是我不了解你的另一点,你既狡诈于前,又何必怜悯于后呢?”
沈冰雁做梦也没想到上官慕龙并未被自己的药酒迷倒,这时一见他突然醒转,不禁又惊奇又羞愧,垂首掉泪不语。
只因变起仓猝,尹化龙和左手剑客欧阳弼发呆了一下之后,方才霍然而惊,尹化龙慌忙松开沈冰雁的手腕,顺势将她推开数步,同时右手撤出宝剑,猛然向上官慕龙直刺过去。就在这时,那扇原被沈冰雁推开的窗户蓦然冒起另一颗白发苍苍的老人头,来者正是浊世樵隐韩尚贤,他肩上荷着一柄长斧头,一脸冷漠之色,朝房中缓缓说道:“喟,夜未三更,人未熟睡,你们要打架,何不到外面来?”
左手剑客欧阳弼面色一变,迅即抓起桌上酒壶抖手打出,一面沉喝道:“老洪,你由房门退出!”
流星剑客洪风际小腹挨了上官慕龙一脚,受伤不轻,已无力动手,闻言急将房门打开,踉跄跑了出去。
尹化龙及左手剑客欧阳弼则乘浊世樵隐韩尚贤纵开闪避酒壶之际,双双穿窗飞出,就在花园里和浊世樵隐打了起来。
上官慕龙刚才佯装被药酒迷昏,一直闭目躺在床上,虽然各人所讲的话都句句听在耳中,却未看见「大千宝镜”已被尹化龙取去,以为还在沈冰雁身上,当下走到她面前,左手抓住她右臂膀,右手左右开弓,“劈劈拍拍”的打了她十几下耳光,怒骂道:“小贱人,还不把大千宝镜拿出来!”
沈冰雁被打得双颊红紫,嘴角流血,竟一点也没有抵抗,只哭哭啼啼道:“宝镜已被尹化龙取去,你快去抢回来吧!”
上官慕龙喝问道:“尹化龙是降龙老贼的何人?”
沈冰雁哭道:“他是降龙圣手的徒弟!”
上官慕龙忿然将她推倒地上,纵身窜出窗外,只见浊世樵隐韩尚贤正舞着一柄长斧把左手剑客欧阳弼迫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只不见那尹化龙的踪迹,心中大惊,急问道:“韩老前辈,那穿黄衫的尹化龙哪里去了?”
浊世樵隐边打边答道:“大概溜掉了,你快找找看!”
上宜慕龙跳上一株柳树,纵目四瞩,整个花园里已无尹化龙的影子,再跳上一栋屋顶极目远眺,目力所及,亦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十分着急,连忙又向浊世樵隐大声问道:“韩老前辈,您有没有看见他往哪一方向跑去?”
浊世樵隐一柄长斧舞如狂风暴雨,一面宏声道:“没有,那小子武功并不比这小老儿强,你找他何益?”
上官慕龙顿足道:“不,他把大千宝镜抢了呀!”
浊世樵隐啊一声,手中长斧不觉一顿,左手剑客欧阳弼捉住机会,陡然一声暴喝,长剑猛挥而出,直往他双脚扫去。
他以“左手剑”而出名,剑招本极怪异,此时奋力攻出一剑,其势更是诡辣绝伦,浊世樵隐破解不及,只得仰身纵退数尺,等到他稳住脚步,长斧再度攻出时,欧阳弼已急流勇退,身如一缕轻烟窜出四丈开外了。
油世樵隐挥斧急起直追,大喝道:“鼠辈,哪里走!”
两人一逃一追,势若流星赶月,眨眼越出花园外面,消失于黑暗中。
上官慕龙本欲随之追出,急然想到也许可由沈冰雁嘴里获悉尹化龙的去向,于是飞身落地,左足一点,折身穿窜入房。
哪知视线瞥处,房中已失去沈冰雁的人影,只在那洁白的灰壁上发现她留下的两行血字慕龙哥哥:“小妹决心去抢回大千宝镜,十日之内如不能完璧归赵,小妹只有一死以谢罪!”
字体潦草,一见即知是匆匆写就的。
上官慕龙顿时陷入一种迷茫中,内心交织着愤怒,焦急和感伤,不觉南哺自语道:“沈冰雁啊,我万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