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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对秦阿根也颇有兴趣,便不顾忌泄露商业秘密,就把生意的简单经过给他讲述一遍,请他老人家给出出主意。
秦阿根对他们说的生意本身并不感兴趣,仿佛自有来意,他一边啜着茶水,一边语气平静地说:“我来海南已经有些日子了,谈几点感受供你们参考:第一忌‘贪’,赚了一笔还想赚更多,发了小财还要发大财;第二忌‘信’,只要是动听的话,不论谁说的话都信;第三忌‘猜’,遇事只往好处想不往坏处想,一厢情愿。若犯了其中一忌,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
祁连山反复琢磨秦阿根的话,觉得这老上海的话里有话,就直言不讳地问道:“那您说说看,我们这笔生意里有哪一忌最值得注意?”秦阿根连看都不看他,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故意盯着宋沂蒙又说:“一只普通的麻雀,从前说它吃了地里的庄稼,要把它斩尽杀绝;现在又说麻雀稀少了,成了宝贝就该保护,你能简单地说它是好还是不好?变,什么事情都在变,此一时彼一时也,懂吗?记住,没有人要故意害你,除非你故意被害!”
祁连山不是特别爱动脑子的人,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云山雾罩的。秦阿根也不管他听懂没听懂,说完了就轻轻松松地站起身来,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似的,随即向二人告辞,临走又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这话是特意说给宋沂蒙听的。宋沂蒙百思不得其解,他送秦阿根离开公司,回来就正儿八经地对祁连山说:“这秦阿根是懂得一点佛学的,我觉得这佛学实际上就是一种哲学。他所说的三忌什么的,其实很正确,小时候我爸就跟我讲过同样的道理。这老上海说了一堆,我也听出来了,总之,他这是劝我们不做这笔生意。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呀!会不会是受人之托?”
祁连山根本没有把老上海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胸有成竹地从抽屉里取出来一张报纸,交给宋沂蒙,宋沂蒙一看,这是当地有影响的报纸《海风》,上面头版头条用套红大字写着:海南省房地产掀起新高潮,建设大特区良好时机。这一行通红的大字像锤头一样,敲打着他的心。这份报纸上还有篇报道,说孟氏集团在海府路的那块地成了最热门的项目,目前有多家公司准备争购。
两人见报上也这么说,越发觉得机会难得。他们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把这个项目弄到手。他们认准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几经交涉,孟氏集团终于同意签订合同。宋沂蒙心里既舒服又紧张,舒服的是这笔生意终于成了,紧张的是马上要见到洪玲雅。他侥幸地以为,洪玲雅已经把当年的宋沂蒙忘了,即使见了面也不会认出他来,人家是大老板,怎么会想起他,一个戈壁滩上的普通军人?但是宋沂蒙的担心多余了,签字那天,双方在金融大厦宴会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洪玲雅总经理没有来,只授权给一个副总经理。
合同签订的第二天,富隆和大琼公司支付了全部款项三千五百万元。从此,祁连山和宋沂蒙成了海府路最大房地产项目的拥有者。接着,祁连山马上派人去约江西客商,双方定于第二天晚上签订项目转让协议,江西客商满口应承,合同一签订,立即支付款项六千万元。看来一切顺利。
可是,等到第二天晚上,江西老表却没有如期出席签约会,其他宾客们都吃喝完了,那江西老表也没露面,宴席只好不欢而散。祁连山和宋沂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地乱转,他们把所有能动员的力量都动员了起来,到处去寻找他,可始终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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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一个陷阱里,可一切都为时太晚!他们只好约定,谁也不许把这砸锅的事告诉胡炜,他们还想抓紧时间去寻找新的客户,以迅速化解眼前的危机。可情况完全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容易,他们忙活了好一阵子,几乎没有一个人来跟他们谈判,过去大家都说这个项目如何如何好,假若你们不要的话,那我们都要,说这种话的人多去了。这样的好项目谁不抢着要?可真的要转让给他们了,要动真的了,这些人一下子都躲得远远的。
祁连山和宋沂蒙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俩把价钱降低到成本线上,说只要不赔本就卖,可还是没有反应。后来,他们咬着牙,把价钱又降下一半,说就算赔大本也卖。
这消息传了出去,当真招来了一个海南本地的房地产商人,这人说对这个价钱没有异议,只是要求先把项目转让给他,然后再付款。半年一次,分三年付清。原来是个根本没有钱,企图耍空手道的家伙。祁连山又气又急,毫不客气地把这个骗子轰跑:“就你会耍!就你会耍!早知今日,当初老子就耍了,何必让你耍!”
祁连山和宋沂蒙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等待,幻想有一个机会突然降临到他们头上,可这样的机会没有等到。
大的形势发生了变化,中央开始加大了对过热的固定资产投资的调控,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海南炒买炒卖房地产之风得到遏制,有关方面还规定,长期占用土地不建设,政府要收回。这时,海南出现了一大批烂尾楼,祁连山和宋沂蒙的那个项目,连烂尾楼也不是,实际上就是在一块地皮上打了个地基而已,如果要把项目搞完,还要再投资几个亿,叫他们上哪儿找这么一大笔钱?
富隆和大琼公司破产了,一夜之间,他们又变成了穷光蛋!
这时候,他们想起了秦阿根,他们才意识到这老上海那天的话是对的。老上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合同签订的前夕来,而且阳不阳、阴不阴地说了一番话,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老上海说的那三个忌,真是语重心长!可惜他们正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一句也没听进去,三个忌他们全都犯了。他们贪图赚大钱,轻易相信别人,对真心帮助他们的人反而多加猜忌,直到落得个赔本赚吆喝的下场,他们后悔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37
正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宋沂蒙接到一个电话。话筒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西北女子动人的爽直。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快二十年了,这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响亮。
“知道我是谁了吧!一会儿有时间吗?我们是否可以见一次面呢?在棕榈海滩大厦十八层酒吧,好,就现在,我等你!”一连串的问号,让宋沂蒙透不过气来。戈壁滩荒漠中的那一次奇遇,让他曾经热烈地爱过红手绢儿,那次短暂的爱惊心动魄,他甚至可以看见红手绢儿燃烧着的心。可是,当时他身不由己,来自外界的因素使那刚刚萌发的爱情夭折。事情虽已过去多年,宋沂蒙还是时时会想起沙漠中的湖泊,想起那只小船,想起美丽、执著的红手绢儿。
他不能否认,至今在他心底一隅,还有着红手绢儿的位置。
棕榈海滩大厦十八层酒吧,四周是完全透明的墙壁,墙外就是深邃的夜空。满天空都是星星,望去密密麻麻、却是有序地排列着。它们相互辉映、彼此竞争,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变化无穷。
客人们坐在大厅里,就望见了辽阔无边,到处都点缀了光明的天空,做无穷无尽的遐想,尽情地去猜,尽情地去联想,尽情地去构造,尽情地点评。人们试图在高高的夜空里找到自我,寻找一万年以后的苍穹。
这海南的夜空,与大陆好像不是同一夜空,天涯的夜空是完全透明的夜空,夜空笼罩下的人们,从夜空里看见了他们自己,人们在夜空的背后,找到了自己盼望的恋人,找回了早已逝去的故事。
深夜浮动的星星,在薄纱般的云里飘行。天墨月明,燕栖枝头,小虫低鸣,獾子钻进了洞|穴。那星星一会儿升到天上,一会儿落下水中,在天上的时候像蓝宝石,在水中的时候像绿翡翠,它让夜里的月亮更加娇柔。
那星星朦胧中含着透明,带着虚幻。风刮起来,满天的星星飞了,一大片珍珠洒向寂静的夜空,银丝缕缕、雾雨凝帘。
这样的夜空没有秘密,天上的星映着地上的星,轻的如薄冰,重的如银锭,星和星牵挂着、跳跃着、隐现着,和月一起织着漫漫光阴。
在天和海的边缘,相会了两颗星,两颗迷了方向的星……
美丽的星,洁白明亮的星,浸着苦楚,烙着昨日的印痕。那也许根本不存在。人们怕它、盼它、恨它,星星自己给自己织造了网,捕捉到了,那颗沉重的地上的星。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