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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看了他一阵,这才笑了起来。这孩子一向谨慎,这几年他频频出入会这殿,却一不揽事,二不张扬。他人见了,也只当皇帝疼爱幼子,喜他在侧而已。便是康王也只是不满,从来抓不到更多把柄。他第一次开口在差事,难免有些局促。
他和蔼的向莲生奴招了招手。莲生奴忐忑的上前两步。皇帝摸着儿子的头,和气道:“这话就不对了。”
莲生奴心里一紧,垂头丧气道:“儿子冒失了。”
皇帝却是微微一笑:“既是要从中说合,怎么可能不插手边军之事?名不正言不顺,说出来的话哪有底气?莲生奴,你说是不是?”
莲生奴吃了一惊,抬头看向皇帝:“父亲的意思是……”
皇帝眸中含笑,似乎颇为欣慰。他慢慢道:“你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财帛可以给,权位可以给,但威望和人脉是给不了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才接着道:“你得自己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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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密谋
光耀二十四年八月,皇帝下诏,楚王李崇询免去潞州刺史之职,改领北府大都督,知北疆诸州军事,不日赴任。
诏旨一下,朝中人各自一番肚肠,难免暗暗揣测皇帝此举究竟何意?不过各人得出的结论虽有所不同,有一点却是无疑:楚王授职,所受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康王。
在此之前,康王是唯一领有实职的亲王。他年纪最长,领职又是京畿重地,在诸王中威势最盛。其他几个兄弟所领不过一州刺史,且俱为遥领,不得参与当地军政,远不能与康王所领雍州牧相提并论。此番楚王不但一举得到大都督之位,还知北方数州军事——皇帝这是允许小儿子名正言顺的插手北地事务了。虽说如今狄患渐平,北府地位远不及西京所在的雍州重要,但若虑及今上曾领北府大都督一职,意义就非同寻常了。皇帝即位以来,北府大都督一直虚设,而今突然授予幼子,不能不让人寻味。康王更是心生忧患,怀疑皇帝是否在借此表明他对嗣君的倾向。
宋遥自然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政务一毕即赶赴康王府邸商议。到了康王府,他方随仆从步入书室,入目便是一地狼籍,笔砚书册凌乱散落,显然康王已经发过了脾气
宋遥自是知晓他心中猜疑何事,叹息一声,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笔砚等物,低声劝道:“大事未定,大王何苦如此?”
“宋公难道还看不明白么?”康王冷淡道,“父亲已有属意之人,你我还谋划什么?”
“未必吧。”宋遥将一干物事置于案上,才转身道。
康王狐疑的看了宋遥一眼,直接的问:“明公这是何意?”
宋遥说话如往常一样慢条斯理,话中之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大王不知,其实陛下当年曾在军中培植势力。若是夺嫡不成,便发动兵变夺取天下。只是当时的太子过于无能,竟不费吹灰之力便扳倒了他,这个后招也没用上。”
康王倒吸一口气:“明公是说……”
宋遥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北府路遥,路上出点岔子也是常有之事,不是吗?”
康王明白他的意思,低头不语,只用微微发颤的手端起了案上酒盏。他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大口酒,才沉着嗓子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他到底是我弟弟……”
宋遥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急促道:“你以为皇位是什么?多少父子相争,兄弟阋墙,坐上御座的人,哪个不是满手鲜血?”
他语意森然,室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康王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回响着。
宋遥见康王不答,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你我已经在一条船上,某今日所言,句句都是为大王计。现在心软,将来死的就是我们。大王还是早下决断的好。”
“可是……”康王语气艰涩,“如果父亲知道……”
“知道又如何?”宋遥话中透着彻骨寒意,“越王暴躁,宁王粗鄙,还有何人是大王对手?”
康王心头大震。宋遥的话虽然狠辣,却简单明了的点出了事实。几个弟弟里,莲生奴最得皇帝爱重,除此之外,无人可再与他抗衡。北府路途遥远,如果埋下一支伏兵,将其劫杀途中,即便皇帝也无可奈何。康王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不错,这是最冷酷,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康王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手掌一扬,案上地图哗的一声展开。他起身,对宋遥一抬手,淡然问:“宋公以为,何处设伏最为妥当?”
宋遥一捋胡须,冷冷一笑:“雍州为大王所辖,自不能在此地动手。这件事最好嫁祸他人。”
康王凝神细思,忽然拍案:“苏家人?”
宋遥抚掌:“正是!”
两人相视一笑,对着地图细细研究何处设伏最佳,欲使楚王毙命当场。
康王与宋遥密谋的同时,绮素也得知了皇帝的诏旨。
一听到皇帝诏令中的内容,绮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北府?”她严肃的转向安静站在她面前的莲生奴,关切的问:“莲生奴,怎么回事?”
莲生奴低着头,好一会才小声道:“是儿子求阿爹下的诏旨。”
绮素痛心的摇头:“你怎不与我商量?”
“儿子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莲生奴抬头,“阿娘,朝廷收回兵权乃是大势所趋,阿爹不可能改变这一初衷。与其等别人来做,将舅舅在军中的影响完全拔除,不如由我们自己动手,还可为两位表舅保存部份实力,不致被人欺压太狠。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边军将来不再由两位舅舅掌控,我在北府也有应对之策,好过在京中束手待毙。”
“可是你才十三岁,”绮素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让我如何放心?”
“阿娘,”莲生奴踏前一步,“阿爹当年去北府时只有十二岁,比我现在还小。阿爹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莲生奴语气沉稳坚毅,让绮素愈发不安。纵然满心不愿,她也不得不开口承认:“莲生奴,你阿爹当年赴任北府,吃了很多苦头。阿娘不希望你也走你阿爹的老路。为人父母,谁舍得自己儿女受苦?”
莲生奴摇头,缓缓道:“阿娘,我一直在京中受人呵护固然性命无忧,却培植不出可靠的亲信。阿爹说得对,财帛、权位别人可以给,但是威望和人脉是给不了的。阿爹当年赴任北府,并无人从中指点,尚能在北府开辟天地。我受阿爹四年教诲,若还不能胜任大都督一职,又有何资格问鼎天下?”
“阿娘,这是阿爹给我的考验,也是我的机会。如果我能在北府生根,就没有人可以欺辱我们母子了。”莲生奴拉起母亲的手,“阿娘,相信我。”
绮素摸着儿子犹带稚气的面庞,良久一声长叹:“阿娘没有不信你。阿娘只是担心。北府那么远,你若路上有个闪失……你也知道你阿兄不是个能成大事的。我就怕,康王若是起了坏心,在路上设伏,你应付不了。留在京中,至少他不敢轻举妄动。”
莲生奴明白母亲的担忧,初时只是沉默,待听到母亲提到康王,他嘴角一扬,微带讥讽:“康王?我还怕他不来呢。”
102 遇刺
既已授职,莲生奴无意在都中久作逗留,于诏旨发布的十日后便启程离京。他本意简装上路,悄悄动身即可,不想皇帝却于此时再度显示了他对幼子非同寻常的重视——竟和贤妃亲自相送,直至灞陵。
今上一向不重游兴,即位以来,大肆兴师动众的出宫尚是首次。只见灞陵原上,遮蔽风沙的布帷绵延十里未绝,带有皇室印记的旗帜迎风飞扬,浩浩荡荡的仪仗、侍卫将灞陵亭围得密不透风。
十三岁的楚王更换了行装,在内官簇拥之下来到亭内。皇帝与贤妃并坐亭内,受了莲生奴拜别之礼。幼子即将远行,皇帝虽然不舍,到底还有所克制,只是嘱咐了几句,不过让他在北府不得任性淘气、荒废学业,要多纳辅臣之言。
皇帝说完,目光转向身边的贤妃。绮素一见小儿子出现,眼圈便已泛红,在旁低头拭泪。皇帝见状,颇为无奈,用低柔的语气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误了他行期。”
绮素这才收泪,起身上前,亲手扶起儿子。她抬手,恋恋不舍的抚着儿子犹有稚气的脸,良久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柔声道:“一路小心。”
莲生奴听出母亲话中深意,反手握住她的手,沉稳道:“母亲放心。”
绮素点头,转而细细嘱咐随行的余朝胜,要他好好照顾楚王衣食,不得有误;末了又道北疆天寒,让他别忘了给楚王添衣。余朝胜跪地,恭敬的应了。
皇帝见母子俩犹自依依惜别,只得插话:“时候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