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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也明白这意味着皇叔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来青雨水榭,她记忆中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微笑的皇叔,总是会用宽广的怀抱包容着她的皇叔,一去不返了。
凤狻猊急匆匆地走在宫中长长的白石走廊上,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雪花被狂风卷着如纯白色的梧桐叶漫天飞舞。
北国的春天只是气温会升高一些而已,下起雪来并不少见。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趋,终于忍不住回头,凤狻猊的情绪尚未调节如常,还带有昨夜留下的几分桃色念想。
“王后娘娘!您此时应该在陛下的书房里吧?”
“德善亲王也应该在太阳神殿才是,今天,可是每月官祭的日子……”童心今天换上了彩凤鸣天的宫廷礼服,朵云形状的双排装饰扣自她领口一路走到脚踝处,贴身的衣样设计将她整个人的曲线包裹得极具诱惑力。
“官祭一向都由神使星曜打理,不劳王后娘娘费心!”这女人刚才追在自己身后令他十分不自在,总觉得她像是一条毒蛇时刻准备向他吐出鲜红的蛇信。
见凤狻猊有意要逃避自己,童心脸上的笑味更浓,“德善亲王,昨晚的美人儿……看样子比之前送去的任何一位都要受用呐!”
“原来本王每晚枕边睡的是谁,王后娘娘都了如指掌……虽说后宫归娘娘掌管,但管到本王的床上,似乎不妥吧……”凤狻猊没去理会她话中尖刺,而是一一作出反击。
“凤狻猊!你对锦鲤做出那般肮脏的事情,还有闲心在此讥讽我!?”童心惯来不摆皇后的架子,与王侯贵族们说话也就时不时地“你”来“我”往。
他的心中掠过了一丝不快,但没表现在脸上,“哦?昨晚本王是去了青雨水榭,却不知王后娘娘所说的肮脏之事……是怎么一说?”
“锦鲤从一开始就站在我这边,哼!我这就去向陛下禀告此事!”她觉得在这次的交手中,自己已经占了上风。
他判断不出凤锦鲤究竟会帮哪一头,而昨晚与她……的确已成事实,不但会影响她的婚事,甚至会毁了她这一生。
凤狻猊站在风口,任由彻骨的冷风灌进自己微敞的领襟,他斟酌着言辞,既不希望太谦卑,又不能一语惹怒了皇后……
“童心……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已是一国之后,三军统帅,你还想要什么?!”德善亲王紧拧眉头,大声质问道。
春猎刚结束,他的精力都还没恢复过来,原本就比较疲惫的他感觉今天对童心的攻势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我想要的……是凤氏江山,你,能给的了么?”她忽然回转身,一双眼中映着凤狻猊错愕的脸。
“你真的想谋反?”他半晌才迸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来。
童心没有回应,而是立即在脸上绽放出天真质朴的笑容,如一朵黎明的微光照射下的小雏菊,让人琢磨不透她的话是真是假。
“德善亲王,希望从今往后您不要再对于公主的婚事有所异议,另外……管好您那目中无人的神使!”她少有地对别人用敬称,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一字一顿,一句话说完几乎咬牙切齿。
他的确是对皇兄说过一些话,想阻挠这桩不太看好的婚事,他的初衷并非为了王国,只希望自己的小侄女不要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毕竟皇后一力撮合这件事情,其中一定怀有某些不轨的企图。
早前与景轩国交好时皇兄就打算将她送去和亲——他这个德善亲王,能阻止得了一次,却阻止不了第二次、第三次,况且,他昨夜犯下弥天大错,已经不再有面目对锦鲤以皇叔自居了。
“娘娘……冷睿是您的老部下了,希望您关照他一句,善待公主!”他这次会输,有一半的错要归结到锦鲤的身上,然而他如何舍得再去怪罪身心俱伤的小公主呢,他的心中,保护她的心念远远大于防备她。
“德善亲王请放心,冷将军是不会介意公主殿下已非完璧之身的……”
在凤狻猊看来,童心的眼里正流淌出邪恶的黑水,侵蚀到他的脚踝,他感觉到一阵阵毛骨悚然。
“对了,还有一事——早晨我的下人来报,官祭进行地好像不大顺利啊……”童心的表情带着一点儿幸灾乐祸,“听说星曜大人不知怎的从祭坛上摔进了神池,现在……”
凤狻猊的瞳孔忽地微缩成两个耀眼的亮斑,一个跨步跳过长廊的白玉栏杆,很快便消失在狂暴的风雪之中。
早晨下雪时还没有风,现在呼啸的风贯穿着童心单薄的裙衫,她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心里空空荡荡,却反复回响着一个清冷的声音——
“凤狻猊,总有天,你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也将为我所用!”
风雪中行走有些艰难,昨夜几乎没怎么休息的德善亲王的脚步慌乱,有一方面是因为刚刚与童心的对话实在极不愉快,另一方面他真的有些担心那个人……她的身子一向娇弱,好不容易调理了一个冬天没发什么病,这下子掉进水里肯定又得染上风寒。
进到暗室的时候,见星曜一人孤独地躺在床上,手边连一杯热水都没有。暗室不准外人进入,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她病倒就只有他一人在身边照顾的缘故。
“星曜?睡了吗?”凤狻猊尽量放轻脚步,却忍不住要关切一声。
床上的身子有些艰难地翻过来面对他,从她的脸上能看到明显的高温,“亲王殿下……好像,又有些发烧了。”
星曜对自己如一片枯叶般柔弱的身体十分无奈,看向凤狻猊的眼里有几分求助的色彩。
“嗯……先别说话了,我给你调点退烧的汤药!”德善亲王有时候非常紧张她的时候会放低自己的姿态,难怪皇兄总说他对神使关照过度,会惹人非议。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比方说,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
退烧药的原料在暗室里都有,凤狻猊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就端到床边……看到星曜已带着微微的鼻音安静地睡去,他不忍打搅,又觉得挺失落,还有几分自责,若是今早他也在神坛上,一定不会让她掉进池水里。
想想好笑,星曜虽不是贵族出生,却不失贵气,皇兄曾打趣道:就算给她一只盛满污水的破碗,她都能喝出贵族们宴会上才能显现出的优雅来。
可她有时候笨得令人发指,跌倒落水是常见的事,也就只在她身处病痛的弱势境况下,才会露出那种好像受伤小猫的表情——他最不能抵御那种表情,每每看到,心中都会像是游过了一尾无家可归的鱼儿,让他忍不住想给她一个归宿。
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守候,黄昏来临的时候,暗室里几乎就没有了光线,但他并不想点灯,他喜欢暗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他和她两个人呼吸声的感觉。
这种静谧维持了一会儿,就被窗外传来的一声爆鸣给打破,凤狻猊疑惑地望向天空,突然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赶紧凑近了看——不远处王宫上方的天空赫然燃起了一朵血云,天幕被其映得通红,这是情报司打出的一个最高级别的危机信号。
他不禁又想起父皇在世时的那一次惊天浩劫,难道猎了金狐真的会惹恼神明……导致王气动荡,引得外族再次入侵?!
出征
……》 漆黑的天幕,如她深情的眼眸,没有能跨越生死的奇迹出现,他早就知道。
没有真相,即使有也唤不回她的生命,绝望和希望,遗憾和悲哀,无论多么诚恳地祈祷,怎样泣血地哀求,时光不会倒流。
那个人已经堕入了自己的手无法触及的黑暗,世上不会有比生死更遥远的距离,他爱着的那个人,曾经爱过他的那个人,临别前甚至没有一次眼神的交汇,在他黑色干枯的瞳孔里,折射出的是一片空白的暗光。
曾经的那一次颓废,他以为失去所爱女人的惨痛仅仅只是伤心伤神,然而这一次,他发现自己早就心神不在。
蓦然清醒,原来眼中已经深深地凝聚了她的样子,那是任何不可抗拒的分离都无法抹灭的身影,即使明明眸子里倒映着的是别人,也总会有见到了她的错觉——只是那影像模糊地像是用水稀释过。
清晨,他躺在沾染着雨露香味的草地上,能清晰地听到泪水打进泥土的声音。阳光流转,洒在他已剪短的发上,突然散发出耀眼炫目的白光——那满头触目惊心的银白,仿佛向世人讲述着他这六年以来一直沉浸于绵绵思念中不可自拔的苦痛。
比满头银白更煞白的是他的嘴唇,他相较过去更加沉默寡言了。整个人看似瘦了一圈,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