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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并不觉得什么,我甚至可以顽皮地向亚历桑德挠痒,让他一面极力对着手机保持平静,一面龇牙咧嘴地朝我做讨饶的表情。
苏珊娜仿佛是远在天边的一个女人,记录在一场神话里,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有她没她,我都已经从上海的北面搬到了西面,都吃好的用好的玩好的;有她没她,亚历桑德对我都是深情而宠爱的。所以,我几乎都不觉得情人与夫人之间最本质的那条线。
只是见不得。
今天这一见,忽然我就摆不平自己了。我怎么开始想到了小老婆这样的词儿来,一声又一声,叫得我想捂耳朵。
克拉拉,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小老婆而已。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肯做别人小老婆吗?
在见到他的妻子之后,我受过的那些教育慢慢复苏了,很多年以后我开始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在乎的,在乎每个女人都在乎的那个名分,那点自尊。我没有什么不同,曾经的贫穷与卑微让我对物质有种疯狂的追逐。
但那个名分,那个名分是种本能,我以为自己丢弃了,其实只是回锅肉,热一下又可以装盘子了。
有榉木树叶LOGO的私家飞机起飞开始,我还是个欣喜若狂的小金宝。
逐渐清晰的欧洲大陆,迷你厨房里法国大厨的鲑鱼千层派,侯爵家族代代相传的森林与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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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女人(2)
物质确实可以让人销魂一时。
在中国大陆注册公司的所有材料都已准备齐全,正等着审批。工商税务之类,亚历桑德在上海有个颇有分量的朋友徐增凯应付,于是他趁空档带我回德国呆几天,主要让我在林场里学学原木测量的相关知识,也要到他的工厂里熟悉一下塔克西斯家族的榉木板材有何过人之处。
扬·法朗索瓦一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不仅教会我诸如配口味较浓的法国料理时,点ESPRESSO要比点红酒更高雅之类的淑女守则,进入工厂,他还要开着小搬运车告诉我干燥窑和汽蒸窑的区别,以及在一块木板上树心部分与红心部分的区别。
而且这种小搬运车只能让一个人坐,扬戴着一付奶白色框大墨镜在开车,我就只好拉着把手,身体悬在车外,脚站在踏脚的横梁上,样子像是拍警匪片里高难度镜头。
轰隆隆的器械噪音,夹杂着木屑的风,粗犷的空气。
木材厂清一色的德国乡下男人,除我之外没有半个女人的影子,于是德国男人们的目光从轰隆隆的机床后面,从高处的测量室里投射到我这个站在车梁上的东方女人身上。在机器的噪音掩也掩不住的窃窃私语里,仔细听,总是能分辨得出那句德国南部口音的“Schoenen Frau”(漂亮女人)。
有人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我毫不扭捏地从搬运车上腾出一只手,朝车间里的工人们挥手。
世界末日时最后一个漂亮女人,空气里就是这种不协调的性感。
为了这个,我开始爱上木头,爱木头味道,爱木头蝴蝶翅膀般的花纹,爱原木皮上爬着的各种虫子,爱发霉的苔藓。
侯爵的工厂规模宏大,我们的小搬运车要开20分钟才从车间开到接近森林的汽干区。所谓汽干就是板材按厚度不同整齐地罗列好,在放入干燥窑之前,必须在自然空气状态下放上相应长的时间,以保证干燥后的颜色达到客户要求。汽干时间的长短关系到最后板材颜色是偏白还是偏红。非常有意思的木材专业知识。
可我更希望亚历桑德亲自来告诉我这些。
这是他的国家,他的领地,而从飞机降落开始,侯爵变得威严不可接近。
他终于向我证明,在欧洲,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需要冠冕堂皇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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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前呼后拥地出现,在他的轿车开过广场的一刻,很多路人停下来,目光被他的车子拉得那么远那么长。
他让我住在扬·法朗索瓦的乡间城堡里。虽然其实这也是侯爵的地产,扬破产后一直住着,但毕竟不是塔克西斯庄园里的宫殿。可见侯爵是多么处心积虑地要把我掖着藏着,用中国60年代兴出来的词,就是坚决和我划清界限。
古堡坐落在半山腰,能鸟瞰整个雷根斯堡,更衣室里有满满一屋子的衣服首饰,另僻了一间专门摆了各式鞋子;女佣统统会讲中文,泰式马杀鸡的功夫也地道得没话说;餐厅金碧辉煌,在长桌的尽头,有个小舞台,每次用餐的时候都安排了不同的乐队表演。
我和法国男人起先坐在长桌子最远的两头,看着碟子盘子叉子刀子不停地撤上撤下,说话都有回声,终于狂笑不止趴倒在酒杯旁边。就两个人而已,干吗弄得跟真的似的。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们索性挪到一起,像吃麦当劳一样肩并肩坐着,我拉过他的手,搂在我的腰上,依偎着观赏小舞台上的表演。
德国女人用德文唱出的爵士。
Allein;wenig in die Nacht。
爆破响亮的声音,侵略性而生硬的德文发音,却唱着一个女人,独自在夜里的忧伤。
奶油蜗牛端上来,扬·法朗索瓦正要示范怎么使用一个专用夹子夹住蜗牛肉,再一面旋转一面拉出。那个讲究劲儿啊,差点把我吓着。
我用手随便抓起一个,挑衅地拿着在他面前晃了晃,告诉你个更快更好的吃法,亲爱的。
我用小拇指把蜗牛肉朝壳子里压了压,再拿了根牙签,一挑,整副蜗牛肉就干净利落地被挑了出来。
红发女人(3)
嘿,这是哪个流派的吃法?美食家扬·法朗索瓦看得目瞪口呆。
我只管把肉放进嘴里,香嫩美味。至于上海的弄堂里,男女老少都会的吃田螺招数,用在昂贵的法式蜗牛身上分毫不差,这点还是不告诉骄傲的法国人为好。我总觉得田螺和蜗牛是有血缘关系的。
等我以同样的方法吃掉四只蜗牛的时候,扬终于放下了蜗牛夹,学着我的样子去摸了根牙签。
看得出来,你和亚历桑德交情不薄。我拿起餐巾揩揩嘴角,吃饱了,仰头靠在椅子上,餐厅顶棚上的葡萄形状的水晶大吊灯立刻占据了我视线的一大半。其实我该知足长乐,你看水晶的光芒如此平静纯美。
可是我不甘心。
父亲雷诺·法朗索瓦以前是塔克西斯庄园的大管家,老侯爵一直忙于生意和应酬,所以亚历桑德几乎是跟着我父亲长大的。
怪不得!我和他在森林小屋里,你也肯整个下午为我们把风。我毫不掩饰地揶揄他。
法国男人抬眼看看我,不置可否地喝了口酒。
克拉拉,你要我说什么好呢?你看我可以这样抱着你,可我一点都不会想更多。
少来这种装腔作势的话。扬,我很好奇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上海,我用信用卡帮你买了单,你给了我5000块现金之后,我们在一起调情时说了点什么,当然咯,我起码记得我喝的是焦糖玛琪朵,双份覆盆子糖浆。
克拉拉。他声音低下来,为难地唤了声我的名字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勾起食指,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
呀哈!他最终选了一个可以做开场白也可以做结束语的口头禅。
呀—哈!我学着他的声调,拉长了中间的停顿。
有些事情只剩一阵遥远的足音,说也不必。庄生梦蝶,你我虚虚实实这一场。
在森林深处,扬·法朗索瓦先把我的喜乐蒂矮马绑好,又单腿跪地,让我踩着他的膝盖上了侯爵的汉诺威。
他自己就留在原地,挑了个优雅的姿势斜靠在树上,目送我和亚历桑德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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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寂静的中央奔驰一段,偶尔出没的小野鹿露了两只尖耳朵在树干与树干之间跑动,白鸟呼啦啦地飞来又去,把碧绿的林子上空点缀得无比新鲜。我紧紧搂着亚历桑德,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一切回报我以安寂。
克拉拉,你看那边,看到吗?
我越过他的肩膀,惊奇地发现一间小木屋。我尖叫如歌剧女声唱起阿依达。
那一间超乎想象力的小木屋,如果可以,我愿意是一颗上幼儿园的小女孩的头,装满粉红色与金黄|色的想象。
我自己搭的,在大树冠上。你看见过这样悬在树上的小木屋么?
你反正知道我是穷人家出来的,我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怎么说呢,你真的……是经常在里面练拉丁文圣经,还是专门把女人带来Zuo爱呢?
可惜你猜的都不对。我喜欢在这里午睡,这是我惟一睡得踏实的地方,可以忘了美金,忘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