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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是她所佩服的,直到现在他也是她佩服的人。
“这幅画你能绣出来吗?”拉回思绪,她问仍沉浸在赞叹与震惊中的白兔。
“没问题,当然能。娘子你画的,我自然会一笔不差地好好绣出来。”白兔再次露出一副与有荣焉、喜气洋洋的表情。
“那就好。”今天绝不能让谢宛飏用二百两就把她给打发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虎子的声音:“师父,师娘,谢三公子来了!”说着打起帘子。
谢宛飏含笑走进来,身上穿了件极为素雅的象牙白工笔楼台山水圆领袍,头戴纶巾,手里握了一把檀香骨折扇,腰间垂着一个松香色荷包。举止斯文,风度翩翩,然而眉宇间却泛着一丝疲惫。
“听说大娘子前几日病了。不知身子可好些?”谢宛飏直接无视坐在一边的白兔,噙着笑意关切地问。
“我家娘子的身子不劳谢三公子关心。”白兔眼见这小子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娘子瞧,一腔怒火噌地烧起来,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飞。
“在下只是关心大娘子的身体,所以问了一句,白公子又何必这么小气!”
“我家娘子有我这个相公关心就够了,谢公子你还是回家去关心关心你的娘子吧。”白兔一边凉飕飕地说着,一边拿冷冰冰的小眼刀狠狠地戳他。
谢宛飏眼光微微一错,对视上他的眼,带着薄怒。皮笑肉不笑地道:“白公子说笑了,在下尚未婚娶,还没有娘子。”
“不会吧。看你这样子怎么也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妻,莫非有什么隐疾?”白兔大惊小怪地高呼。
谢宛飏脸黑如炭,差点咬碎一口钢牙,瞎了你的眼。老子今年才二十二岁!
白兔“初战告捷”,很欢乐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谢宛飏火冒三丈地回瞪着他。一时间火光电石开始在半空中爆闪,噼里啪啦地打着火花。
冷凝霜无语抚额,开口道:“谢公子你坐吧。咱们就开门见山,绣样我已经画好了,你先过目一下。之后我们再来谈价钱。”
“不急。”谢宛飏大喇喇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扇子一下两下地轻轻敲打着桌面,笑吟吟地道,“好歹我也是客人,远道而来。至少该请我喝杯茶吧。”
冷凝霜的眉角在不耐烦地跳动着:“谢公子,你最好记起来。这笔生意是你上赶着找我的,我没那么多耐心和你闲磕牙。若你还想让我接活,就快点看完、快点把价钱谈完、快点把订金付了;若你想另请高明,门就在后面,不送。”
谢宛飏满头黑线,他光顾着和白兔打嘴仗,忘了冷凝霜这个女人是最最坏脾气,最最没耐性的,若是惹恼了这个专挑人软处捏的女人,可讨不着什么好。
“真是个没耐心的女人。”他不满地咕哝,随手拿起桌上的画纸,“就是这张?”仔细一看,却被这幅虚实相应,运笔细腻,工笔晕染极为巧妙的画作惊住了,呆了半晌,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她,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画的?”
“这《八仙祝寿图》你应该认得,象征着吉祥如意,平安长寿,用作给老年人贺寿,既吉利又喜庆,还不失雅致富贵。因为材料是由你来出,所以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一口价五百两,寿宴前半个月交货,如何?”
谢宛飏还没从“一个女人居然拥有可以媲美专业画师的高超画功”这件事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又被她公事化的口吻一阵狂轰滥炸,好在他是个生意人,很快便回过神来。之前的绣工他已经见识过了,今天绣样也看过了,两者结合在一起绣出的成品必会精美绝伦,五百两这个价不算贵,可是……
“五百两也可以,不过得加上这幅画。”他笑吟吟地扬了扬手里的画纸,眼神里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不行!”白兔断然拒绝。
“无所谓,你若喜欢,一百两卖给你。”冷凝霜仍旧一马平川着脸,淡淡地说。
“娘子!”
“反正又没写名字。一百两,买吗?”她抱胸,扬眉,戏谑地看着谢宛飏。
“一百两?你要的太狠了吧?”你当你是扬州八大家?
“有钱难买心头好,你既然喜欢,多少钱都不贵。一百两,买吗?”她笑吟吟地问。
谢宛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画。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不买,那不就是自打嘴巴吗,在她面前他可不愿丢这个人。
顿了顿,一咬牙一跺脚:“一百两就一百两!”
“成交。总共六百两,画和绣品十二月初四一起交货,最好你亲自来取,或者你那个尖嘴猴腮的管家来也行。订金三百两,你先付还是映月绣楼来送针线时再支付?”
谢宛飏二话没说,极为爽快地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她。
冷凝霜眉眼带笑地看了看三张崭新的银票,收进袖子里。
娘子篇 第二十五章 谢氏兄弟
“谢公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这件寿礼成为整场寿宴上最受瞩目的寿礼。”冷凝霜收了钱,心情极好,对面前的这位大主顾热情地承诺了句。
“那就有劳大娘子了。”谢宛飏笑眯眯地拱拱手。
就在这时,冷凝霜余光瞥见门帘轻微地动了下,露出姚仙仙的小半张脸复又合上,知道她来了,眼眸一闪,笑着问谢宛飏:
“对了谢公子,你听过沈九这个人吗,他是丽州城人?”
“沈九?”谢宛飏狐疑地眨眨眼,想了一想,“你说的莫不是知府大人家的九公子沈丘?”
“正是他,听说沈公子的夫人常年卧病?”
“咦,你听谁说的,他夫人前天还和我家六妹一起出城去游湖了。”
“是么?”冷凝霜耳闻帘子后面一息沉重的呼吸声,谢宛飏显然也注意到了,余光往门边瞥去,她又问,“那沈公子家中可有妾室子嗣,为人如何?”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喜欢逛窑子吗?”
谢宛飏的眉角抽了抽,和一个女人讨论逛窑子的问题,就算主角是别的男人,他也觉得别扭。斜眸瞥见白兔也有点不自在,再回头看着冷凝霜淡然的脸,眉毛抽得更厉害,哭笑不得地回答:
“他可不敢纳妾,就连窑子都不能明着逛,他家那夫人泼辣得紧,因为娘家是庐州裴家,就连婆家也要敬她几分。前年沈丘和人打赌,在外边养了一个外室,被他夫人知道,直接打上门去,把那个姑娘打个半死,烧了房子,最后还把那个小妾给发卖到庐州去了。闹得整个丽州城人尽皆知。子嗣嘛,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夫人所出一个是通房生的。”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虎子的一声低呼:“姐!”
紧接着一阵奔跑声越来越远。
屋里的三个人俱是一愣。
谢宛飏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凝霜,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凝霜淡定地笑答:“没什么,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谢宛飏浓眉一扬,他又不是傻瓜,联系前后自然猜到了什么,反正与己无关,也就没追问。过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冷凝霜和白兔便送他出去。
不料刚走到院子里,还没踏出门槛,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突然从院墙下闪出来。隔着一道门槛,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这男子的相貌与谢宛飏有三分相似,只是长了一双丹凤眼,个子也不高。穿了件银红色团花暗纹直裰,露出里边的白色绣花交领。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油头粉面,风流浪荡,手里握着一把美人折扇。
“大哥?”谢宛飏脸色微变,一双本来很放松的眸子深邃了起来,空濛如雾的眼中掠过一道淡淡的清光,唇角挂起盈盈笑意。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大哥怎会在这儿?”
“我同朋友来北山游玩,路过此地。恰好看见三弟的马车,就想等着你出来好跟你打声招呼。”
谢宛飏也懒得去猜这话的真假,微笑道:“我正要回去,大哥与我同走?”
“不急。”谢定邦一双细长的眼从冷凝霜身上溜过去,直直地落在白兔的脸蛋上。眸子微眯,闪过一道痴迷。嘴角勾起如得珍宝的笑容,神魂驰荡地问,“这位小兄弟是?”
谢宛飏心中暗道不妙,大哥可有一种极为见不得人的嗜好。
白兔对男人的这种目光极为敏感,一腔郁怒聚集在胸口,有如雷电之将作。他的面色阴沉下来,冷漠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狠,袖口下的拳头握了握。
谢宛飏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偏偏谢定邦这个色迷心窍的竟然没有发现,还在那儿色迷迷地盯着白兔。
他刚要开口岔开话题把谢定邦带走,冷凝霜突然转身,随手从墙上取下一张短弓,面无表情地回到原地。搭弓挽箭,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支竹箭嗖地从谢定邦的耳畔擦过,咚地一声直直地扎进对面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