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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缜朝沈璇玑露出一个“瞧我说什么来着”的得意神情,起身掸了掸衣摆,做出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的架势,往厅里去会客了。
蓟博川坐在厅里等薛缜,一面四周打量着:这座宅子他是知道的,先帝的时候就有一个获了罪的王爷,不好直接处死,就发落在此地将他慢慢困死。那王爷锦衣玉食一世,忽地来到这么个鸟过不停的地方,心里郁郁,果然不到一年就死了。
这故事还是他爹同他讲的,他还记得他爹最后的结语是,“人世间天家最尊贵,也最薄凉。”
他那时候年纪小,又是刚从琼江回来没多久,便问道,“天家的人比老宅的人还要薄情吗?”
蓟老将军苦笑道,“你这个小子,怎么这样记仇?”
蓟博川认为他爹对他的评价不错,他是记仇,可也记恩。谁对他好、帮过他,他就是一生也不会忘。
“蓟将军来了?”薛缜微微颔首,“想好了?”
蓟博川被他这么直率的做派噎了一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薛缜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蓟将军是聪明人。”
“王爷虽然是为了自己,可是萼邑的百姓也会得益,我身为守城将军,又怎么会不答应呢?”蓟博川也很坦白。
薛缜也不尴尬,这话却被领着丫头来送绿豆汤的沈璇玑听见了,心里很是替夫尴尬了一场。
蓟博川见她进来,倒是有些吃惊,再见沈璇玑亲手端出汤来请他喝,就觉得背上有些热。
薛缜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这可怜的朝~廷命官,果然还是很不适应上级的怀~柔政~策啊!
沈璇玑虽然有些好奇他们说的事情,可是还是不想让蓟博川有个“九王爷昏庸九王妃跋扈”的印象,送完汤就转身离去,让他二人继续说话。
蓟博川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身周围绕着奇怪的气场。这个显而易见也是被发落的九王爷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来说,突然陷入困境的人,最通常的表现有二:一是一蹶不振,二是绝地反击。像薛缜和沈璇玑这样安之若素却又不肯掩饰自己意图的人,蓟博川还没有见过。
他权当自己见识少罢。
“将军上次说,此地穷山恶水,却有几样特产,不知道带来了没有?”薛缜微微探身问道。
蓟博川叫跟着的小厮取下身上负着的锦囊,又从中拿出三个小木盒,当着薛缜的面打开。
薛缜“嗷”地惊呼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蓟博川有些小小的骄傲,“王爷也知道这三样东西的珍贵之处?”
薛缜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配合一下。”
蓟博川很想捏死他。
薛缜说完,就睁着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蓟博川也不好和他置气,只好按捺着性子解释道,“这三物乃蒿凉棉、赤玉豆和文川草,都是烧制‘凝脂瓷’不可缺少的原料。”
薛缜听了这话,脸色当真郑重了起来,“本朝已有二十余年未烧制过‘凝脂瓷’了,你怎么知道配方的?”
蓟博川冷哼一声,却不能开口批评当朝天子,只好语焉不详地道,“本地老人知道配方的不少。”
薛缜心知肚明自己那位皇帝老爹的所作所为,糟蹋区区一个“凝脂瓷”算什么,自己是他亲生的儿子,还不是说发落就发落。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皇帝很奇怪,有时候耳朵软得听风就是雨,有时候又是十足辣手,行事之狠绝、性情之冷厉,都是薛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守着这样大的一座宝藏,却眼见此地百姓贫穷,末将实在是心有不甘。”蓟博川诚恳地道。
薛缜理解他的心情,可是心里有一个疑虑,若是真的将这三样东西大批运回琼江,丽贵妃母子又会怎样对付自己?
第五十五章 求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薛缜得了蓟博川的助力,又会如何筹划,只说如今的琼江城中,因为皇帝还需修养,都是八王爷监国理政。
细说起来,八王爷其实和皇帝差不多,都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既然不曾亲自上阵搏杀出一片江山,也就不会多么珍惜如今所有。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应该得到着一切的尊荣奢侈,只有嫌不够的,根本没有自省的想法。
皇帝掌政之时大昀尚有盛相,一是因为先帝基础打得好,在他驾崩之时国库丰盈、万事都有规程,只需要皇帝学着做,不要大兴土木、擅动刀兵,就算不能中兴,起码能保他一世安宁;其次,是“卫家军”骁勇,四周他国,只有北金敢于进犯,可也是尚未见到“卫”字大旗就闻风而逃,边境安稳了,老百姓能安居,自然能乐业,内事繁荣也在意料之内;第三,太后虽然因一己私心推了自己儿子上位,可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她因为心中对大昀、对先帝有愧,活着的时候常常敦促皇帝,做个勤政爱民的明君。虽然她老病之后皇帝没人管教常常抽风,可起码登基的前十几二十年间,在大事儿上,他还不敢乱来。
八王爷可就不同,他监国之时国库基本已是个空架子,他也不急,还时不时搬一些四周小国进贡来的奇珍异宝回自己的王府,可谓在皇帝位谋的却是闲散王爷之政,也不想想那是他任务么;卫邺早被他使人在皇帝跟前下了谗言,卫珈虽好,毕竟是个女子,“卫家军”依旧骁勇,但已不是铜墙铁壁一块;他生母丽贵妃,阴狠毒辣更甚太后,而眼界心胸却远逊于其。这三条加起来,也亏得是八王爷这个大愚若智的绣花枕头大草包,若是旁人,真未必有雅兴天天得瑟。
好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都和他一样蠢,其中就有一个向远。
向远如今鸟枪换炮,不仅在八王爷跟前成了左膀右臂,还仗着八王爷的势力,半赎半抢地将他心心念念的尼姑清照带回了家。
那清照原本也有几个恩客,可是八王爷眼看就是未来的皇帝,谁又敢去老虎嘴上拔须?
清照其实心里有些瞧不上向远,平时不过是逢场作戏,要是真正过日子,她见过的达官贵人、风流公子都不少,从没想过自己得折价跟了向远。
她这么想也有道理,论家世,向远是个犯官之子,家里不算赤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论才学,向远不过读几本书认几个字,上场考试根本就没戏;论容貌,向远不过清俊而已,莫说是“美名”振琼江的九王爷薛缜,就连向来穿得黑漆漆的霍统领也比他好看;论人品,向远的人品,那可真是麻绳提豆腐,还是放过人品吧它只是个孩子!
清照这么想着,就拖了向远好一阵子,可是等来等去也没有个侠肝义胆的恩客来救她出火坑,而住持在八王爷方面的多次施压下,也苦口婆心地来劝她。
“我的姑娘啊,你还犟什么呢?那向大爷对你是势在必得,虽然仗势欺人,也算是一片痴心待你,他家里那个又懦弱,你跟了他去,过两三年养个哥儿,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还不强似在这里?”
“可是我听说他夫人是九王妃的妹子,我去了哪儿有好呢?”
住持邪魅一笑,“哎呀我的傻姑娘,原来你是顾忌这个。”她穿着庄严僧服,脸上却露出一丝鸨儿的神情,“九王妃如今都在边陲吃灰,哪里顾得了她!”
清照这时方放下心来,她也识时务,下次向远来的时候,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向远好不容易求得美人归,心情成天都好得不得了,这一日看见八王爷愁眉苦脸的,就巴巴上来讨好,“王爷,您最近是怎么了?可是那些伎姬们服侍得不周到?小的再替你寻好的来?”
八王爷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本王是那样滥~淫的人吗?”
向远堆着笑,“小的自然知道王爷性情高洁,不过是逗您说句话罢了。看着您愁眉不展,小的心痛,却是真的。”
八王爷听了这话,也不觉得肉麻,反而正经地对向远道,“你说任丘的方子灵不灵?”
向远愣了愣,“任神医不是前些日子还被皇上称作‘国手’?”他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八王爷,只见他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向远心里镜也似明,八王爷已经忍不住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狗腿,向远不能说“既然王爷您忍不住了咱们就去把那老不死的你爹杀了吧!”,他只能迂回并且最大限度地考虑八王爷的利益,然后给出建议。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了一回,再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方才趴在八王爷耳边道,“小的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先古的圣君尧、禹之事。如今皇上龙体亟须保养,若是安安稳稳地做了‘太上皇’,就能和贵妃娘娘安居宫中颐养天年。而王爷深受皇上大恩,于孝情于事理,都该一力承担国中事务,方能成为天下表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