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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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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稳住我的情况(让肿瘤维持在目前的状况,不再,恶化),奚弗大夫开始为我注射“aminoglutethimide”,这是一种新研发出来的抗癌药,比三苯氧胺使用得还要广泛。他另外还开了三种非特效的处方——胸腺萃取剂(一天一小栓剂,一周两安瓿)、乳状维他命A(一天十滴,约15万个免疫单位,为期三个月;肝脏可以储存数个月之久),以及“Wobe Mugos”酵素。其中胸腺萃取剂在美国是禁品,它是一种非特效的促进免疫系统的药,目前只在动物实验上获得一些成效。研究人员发现,在50%的接种动物身上,必须有12万个癌细胞才会引发肺癌,若是注射高剂量的维他命A,则需要100万个癌细胞才会引发癌症。但如果注射胸腺萃取剂的话,大概需要600万个癌细胞才会引发癌症!它实在有非常高的保护作用……

我对奚弗大夫提到自己即将进行凯利的生化酵素治疗,他毫不犹疑地说:“很好,很好。”

肯问道:“你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里去吗?!”

奚弗大夫微笑地说:“绝对会的。”

我很高兴还有凯利的方法可以依恃。

我们问他我的预后状况如何。

“还不坏,因为你的身体把这些肿瘤控制在稳定的状态,让你有能力去应付新的疗法。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得了感冒或肺炎,你的身体就没有能力与癌症搏斗了。”他说我应该接着进行凯利疗法,还建议我去找伯金斯基医师。这些治疗都是无毒的,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你一定要辨认有毒与无毒的差异。”他说凯利和伯金斯基都是有诚信的医师,但某些另类疗法的癌症治疗师并不是真的有料。

我们把一个崔雅使用过的葡萄糖量器送给奚弗大夫——一个糖尿病患者送给另一个糖尿病患者的礼物。伤感地和他道别之后,我回到帝侯饭店收拾行李,崔雅则利用这一空隙出去走一走。

离开医院时的心情相当低落,有点担忧奚弗大夫所说的话。自从我们回来之后,天气一直非常怪异,见不到一丝阳光,只有乌云和绵绵的细雨,比五月离开时更冷,令人十分沮丧。我开始沿着波朋海默亚勒街(Poppenheimerallee)散步,这是一条很美的街道,中央有一个植满绿树、如公园般的游乐场。我看着右手边的建筑物,突然好奇起来,不晓得它们是哪个年代盖的,1800年后期?波恩有一些很可爱的房子,每一幢都漆上不同的颜色,各有不同形状与角度的阳台,还有华丽的石膏雕饰,三角、柱头、壁柱边条,以及不同的装饰图案。眼前是一幢淡蓝的房子,沿着白色的边条,二楼阳台种了三色紫罗兰,极为雅致;旁边有一幢红褐色的房子,雕着灰褐色的边条,二楼与四楼阳台开满了红色的康乃馨;接着是深黄、鲜绿、米白与淡灰褐色的房子,每一幢都有一扇帅气的大门、细致的窗台、雕工精密的屋檐和栏杆。有些简单大方,有些古典商雅,有些则非常华丽,充满巴洛克风味。每一幢房子都整齐地排列在林荫大道旁。真是一条美丽的街道。街的另一侧是好几幢现代化的公寓:平板的外观,未经修饰的方形窗户,巨大的比例以及灰色的水泥漆,相比之下,对面的房子和林荫大道抢眼多了。喜悦的情绪慢慢地从心底升起,微风驱走了我的沮丧。

感觉好多了。是我的想像吗?还是天空中的云层变得稀薄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道途上还有阴影等着?我继续走向大道尽头一幢可爱的旧式办公大楼,这幢建筑物漆着鲜亮的黄色,外加深褐色的边条。我看到一群小女孩,约八九岁,每个人都穿着芭蕾舞短裙,头上戴着奇怪的小白帽,还有几个也穿着芭蕾舞衣、年纪稍长的女孩以及一些扛着摄影机的成年人。啊,我显然错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但我仍然开心地看着这场落幕之后的演出。

太阳要出来了。我发现自己走到一排围篱旁,围篱内是充满绿意的植物园。以前散步时,从未发现,走进去才知道是波恩大学的植物园。一条水道与几池水塘蜿蜒在高雅的古木之间,野鸭悠游其中。没错,太阳露脸了。植物被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而且都标上了名称。这里有一大片草地,草坪中央有一座玫瑰花园,粉红色的玫瑰似乎是最先绽放的,现在已经开始凋零了,红玫瑰还盛开着。我逛遍了花园的每一条小径,回到帝侯饭店时心情非常好。

我提醒自己还有其他的治疗选择。我必须做观想与静修,肿瘤最近似乎相当平静,我感觉不到它们的声音、影像或感受,直到踏进植物园,才对目前的处境感到平静。事情的演变总是这样,我们只能尽好本分,等候结果到来,既没办法预测,也没办法掌控,对结果抱持热切的渴望或激烈的反感都是没有用的,那只会引导人步向苦难。我的人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有肯,还有那耀眼的玫瑰!

离开波恩的途中,我们在科隆和亚琛(Aachen)停留,参观当地的大教堂。这可能是我们最后—回的欧洲之旅了。心中有—股郁郁不乐的感觉。

我们在亚琛没有太多事情可做,因为是星期六,德国的商店下午两点就打烊了(每个月的第一个周六例外)。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医疗计划,我们一心急着回家去。无聊的情绪开始冒出来,眼前的食物让它更加恶化。我们俩已经厌倦了不停地走,不停地看着橱窗。我常怀疑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尤其是这么专注于治疗的时刻,还有这么多的空闲要打发。那股想要好好活着的驱力仍然十分深切,它好像发自我的每一个细胞,偶尔出现的低潮,并不能否定它的存在。在科隆大教堂的圣母像前,我们点燃了一些蜡烛,我突然想到我对生命的热爱时常出其不意地反弹回来,譬如看到满园的玫瑰,或者听到鸟儿竞相鸣唱。稍早的时候我还对肯说,我们可能比有小孩的人更容易碰到这种低潮期,因为孩子可以不断地把你拉回生活中,以他们无穷的可能性和对未来的希望充实着你的人生。

此刻我跪在教堂里,面对着柔和的烛光,唯一能想到让生命有意义的事就是帮助他人,换言之就是去“服务”。灵性成长或解脱都只是一种概念,而个人潜能的完全开发,也显得平庸与自我中心,除非它能带来解决苦难的新方法或新理论。至于美、我的艺术创作和创造力,以我今天的心情来看这些事情,似乎不怎么重要,除非我的艺术创作能用来装饰这么神圣的大教堂。但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的联结、生命与生命之间温柔的爱才是最重要的。打开我的心,一直是我最大的挑战,我应该放下自我保护的欲望,让我的心有勇气去体验痛苦,如此一来,喜乐才有可能进入。这是否意味着我必须减少艺术创作,多花些时间去帮助那些罹患癌症的人?我目前撰写的这本书中有一些信息,也许可以帮助面临相同困境的人,这件事似乎要比玻璃盘创作有意义得多。我想像着自己已经找到平衡点,心里面拥有更多的空间来容纳喜悦与美,乌云与低潮因此而……

在前往机场的高速火车上,我们享受了一次舒适又奢华的旅程。这是我们第五次沿着莱茵河行进,我终于拿到有关这些城堡的旅游指南,河两岸的古堡很多,书中提到了27座;这些古堡为山岬戴上了皇冠,也守护着这条河的通道。德拉亨山是欧洲人最常去的一座山,它的核心地带曾经因为采砂石而崩塌,现在已经被山泥牢牢地封住;法尔兹爵宫(Der Pfalzgrafenstein)兴建于1327年,是一座河中小岛上的城堡;爱荣博瑞古堡(Ehrenbreitstein)兴建于西元10世纪,镇守着莱茵河与莫塞尔河(Mosel)的交汇处;莱茵河比较狭窄的地段就在罗雷莱石(Lorelei Rock)附近,那是传说中女巫的家,古腾岩堡(Burg Gutenfels)耸立在一千两百尺高的地方,有险峻的岬岸、梯状的葡萄园以及垂直的断崖。

顺着莱茵河而下是非常愉快的旅程。我最喜欢欣赏铁道两旁的花园,有时会出现一两片,有时则出现一大片的,再划分成三十几块小花圃,上面有仓库、工作室或是凉亭,外面还摆了几张晒太阳的椅子。有的种了不知名的蔬菜,有的则种满鲜艳的花朵。我真希望这是星期六而不是星期二,那样我就可以看到人们忙着种菜的样子。这些花圃看起来像是覆盖在大地之上的拼被。

经过德拉亨山时,我从靠走道的位置换到靠窗的座位。我看着山上的古堡,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下,竟花了10分钟的时间。

19 热情的静定

对人生的每一个面向都充满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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