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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宁某人平日里吊儿郎当,但还不至于忘记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
“只是为了报恩,还是也想借此机会将功赎罪,重返朝堂?”
海兰珠倒非不信宁完我的话,只是习惯了他平日里唱高调儿,所以话里几句真几句假,还要掂量一下。
宁完我一听,立马原形毕露,滔滔不绝了起来:“自然是为了报恩!说句逾越的话,先帝骁勇善战,用兵如神不假,但到底有几分匹夫之勇,皇上则不然。当今圣上,乃有宋太祖赵匡胤之才略,又得唐太宗李世民的武定四方,文德治世之英姿——”
鲍承先轻咳了一声,扶额道:“宁兄,你的调子起得太高了”
“算了,在下还是同娘娘直说了吧!”
宁完我心一横,也不再隐瞒,坦白道:“我想报恩不假,但也有个人野心。前头那冷僧机不过是一介奴仆,只知道见风使舵,也能因功混上个三等梅勒章京。结草衔环,皇上和颖亲王的这份恩情在下不敢忘。我对大清一片赤诚,却遭人暗算,如今被皇上摈弃,实在是心郁难平!”
海兰珠了然,“你既然坦白了,那我也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吧。这件事情,你当去找成亲王商议,而不该来找我。”
“我也考虑过,可成亲王毕竟也在朝中,朝堂势力不可同日而语,贝勒也好王爷也好,皇上哪日动了心思,说倒也就倒了,娘娘却不同”
宁完我晦涩道:“找到了成亲王,这个消息也许只会留在成亲王府,能不能上到御前无从得知。但找到了娘娘,消息便到了关雎宫,总归是离皇上近了一步。”
“你高看我了。我除了能跟皇上提个醒外,当真帮不到你什么。”
皇太极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希望她卷入这些事情来。而她也清楚,一旦迈入了这场的斗争,就会像是陷入无底洞一般,再难脱身。
海兰珠推却道:“何况,朝局的事情我本无权干涉,后妃不得干政,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我也不能坏了规矩,犯了皇上的大忌。还望宁学士谅解我的难处。”
“在下明白,如今我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要说扳倒睿亲王,实在有些痴人说梦。娘娘不愿蹚这趟浑水,也是情有可原的——”
“并非如此,”海兰珠喟然长叹一声,“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睿亲王做的,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些事情,我早已置身事外了。”
她虽也对多尔衮有所忌惮,但只有心提防,而无心与之抗衡。
她才刚刚重拾回平静的日子,只希望能离这些尔虞我诈越远越好,在家相夫教子,平淡安宁
宁完我听到她的回答,虽难掩失望之色,却仍深鞠了一躬道:“娘娘心里不愿意,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如今是个庶人,的确很难令娘娘有所动容,若有朝一日能官复原职,定不会忘娘娘当日的提携。”
海兰珠将宁完我扶起来,“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倾力相助,只是如今心累了,也有了牵挂我不敢轻易一博。”
说完这番话,她有些失落,也有些感慨。
还记得当年在抚顺时,她与宁完我的萍水相逢时,他们都还意气风发
当年她就知道,宁完我是个有才识之人,若不是因为卷入这权力斗争的漩涡,被人暗中绊了一跤,这个内秘书院大学士的位置岂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一时间,她竟有些五味陈杂。
不知是何时起,她也成了这般世故的人面对是非曲直,明明看得透彻,也宁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身自保。
从前的她会爱,会恨,会对国破家亡有着切肤之痛,也会心怀热忱,顽强地与不公抗争。
而今呢?她仿佛失去了斗志,甚至失去了呐喊的声音。
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难道她的后半生,也会不可避免的堕入俗流吗?
她安于寄居在皇太极的羽翼之下,不听不闻不问,故意看不见这满城风雨,只心安理得地活在太平盛世里。
第206章 风起云涌(二)()
“娘娘无需自责;我图求捷径;才来烦扰娘娘;本就是在下莽撞了我会再寻机会与成亲王见上一面,若是能觅得些转机;是最好不过的。本文由。lwxs520。首发”
宁完我转而问道一直很沉默的范文程,“范兄;此事你又意下如何?”
范文程与海兰珠交换了个眼神;直言道:“要扳倒睿亲王恐怕很难。”
“我认识的范大学士;可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
“此时非彼时;若遇到的是急湍;就当避一避。”
范文程的意思很明确。惹不起的;就避;别操了皇上该操的心。
“如今睿亲王锋芒正盛,避之,是上策;顺之,是中策;逆之;则是下策。”
这时;就连一直与宁完我统一阵线的鲍承先也打起来退堂鼓。
“宁兄;恕我直言我们几个汉臣,没有任何靠山;若一直追查下去;势必会打草惊蛇,受到各方阻挠,更有甚会惹上掉脑袋的麻烦。”
鲍承先很快认清了局势;中肯道:“成亲王一人势单力薄,除非有其他王爷愿意跳出来和他联手可在朝中有些势力的亲王里头,肃亲王不知斗狠,礼亲王闲赋在家,有那个能力遏制睿亲王、豫亲王二位王爷的,就只有郑亲王了。可郑亲王最是知道做人,除了皇上之外,任何沾亲带故的事情都不会做的咱们的局势很不明朗。”
鲍承先的担心和顾虑皆有理有据,宁完我一时也无话可接,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还是范文程先开口道:“宁兄,你且再等上些时日吧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倾囊相助。”
宁完我终于有了些喜悦之色,“有范兄这句话,我也算欣慰了。”
范文程用折扇挑起一角雅间的珠帘,朝大堂中的烟红酒绿望去,随即不动声色的放下了酒盏,起身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过了宵禁,娘娘也不便在宫外久留,我还是先送娘娘回宫吧。”
海兰珠意兴阑珊,“再坐一会儿也无妨。”
反正皇太极今晚不回留宿关雎宫,与其回去那空落落的宫里寒心,还不如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范文程有些心神不宁,坚持道:“还是走吧。”
宁完我与鲍承先二人也争着要送海兰珠出酒楼,她再三推辞,最后勉强应允让他二人送到门口。
走到堂口时,一个迎面而来的女子差点撞到海兰珠,正当她抬头望去,那女子已掩面而去,快步上了二楼。
那女子的打扮举止,实在太过奇怪了,整张脸除了眼睛都用纱巾包着,好像生怕被人认出她来,惹得海兰珠也不禁多瞧了她两眼。
这时,宁完我突然冒出来一句,“咦?那不是肃亲王吗?”
“隔得这么远,你也能瞧见?”
“肃亲王的面相看可不似常人,留辫子的俊秀小生,盛京城里可是很难找的呀”宁完我再定睛一瞧,顿时目如光芒,“好像成亲王也在。”
海兰珠闻声望去,只见方才那女子伫立在一间雅间外头,屏风展开一隅,隐约可见屋内坐着两个英姿勃勃的身影,确是豪格和岳托二人无误。那女子秘密地入了隔间,又谨慎地将屏风给关上,瞧里头的气氛,也像是在密谈些什么。
“范大学士不去跟两位王爷打打招呼吗?你好歹也是肃亲王的幕——”
范文程用折扇敲了宁完我的头,瞪了他一眼,“口无遮拦!”
海兰珠有些狐疑,想这里是烟火之地,豪格和岳托二人来此寻欢作乐倒也无妨,只是他们二人皆乔装了一番,那女子也打扮得很是隐秘,像是不愿被人得知他们的身份。
再看范文程方才的言谈举止,分明有些不大对劲。
海兰珠心存疑虑,当下却没有追问,只是假意跟着他们出了醉花楼,
走到了酒楼门口,宁完我躬身向海兰珠作一揖道:“我的贵客到了。娘娘,在下就先失陪了。”
正是与宁、鲍二人话别时,远处纷踏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范文程脸色煞白,立刻背过身拦在海兰珠跟前,将她带到大门前石狮后头的暗处。
“我正好要问你——”
“我现在没法儿同你解释,你先回宫,免得惹上麻烦。”
范文程着急就要走。
“等等——”
海兰珠探出头,看着那马车下下来的二人,心头的疑惑顿时水落石出,拉住他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有莽古济的小女儿,豪格的原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