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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沙的任何一块地方。日本人还在北江架起一座小浮桥,把铜钱沙作为水上桥头堡,
随时上岛来。那时岛上已有四五十户人家了。自从林老爷收了铜钱沙之后,课租很
轻,上岛垦田的人可以三年不交租,并且出钱修了塘堤,于是上岛垦田的反而多了。
战乱时期,林家撒手不管,一切由陈耀武经营。陈耀武在日占前一年拉了一些人来
开荒,开了算他的,乘机扩充自己的土地,并把家也迁到铜钱沙来了。乱世出英雄,
乱世也出暴发户。
新四军的游击队也常常摸到铜钱沙上来。铜钱沙上芦苇丛深,正好在敌人的眼
皮底下,好摸清炮楼里日军的活动情况。岛上的青壮年男子常常被日本兵征去做苦
力。他们认识那里的日本兵,有些日本兵也认识了岛上的人。那个守炮楼的日本军
官还常常到岛上来打猎。“他懂得中国话,知道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兔子不吃窝边
草”,企图跟铜钱沙的人搞友善。他不仅认识田土根和杨茂生,还下了一道禁令,
不许日本兵到岛上找女人干。他说,城里女人多,去那里干,不要在身边滋事。日
本兵闲得无聊时,从炮楼上往岛上打冷枪,鸡鸭鹅猎狗羊成了他们游戏的目标。他
们有时也拿人开玩笑。杨老三的老婆在地里做庄稼活,尿急了不肯误工,扯开裤裆,
就地施肥。这情景恰好出现在炮楼上日本兵的望远镜里。三个日本兵哈哈大笑,举
枪瞄准了女人的白屁股,“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呼啸而至,穿裆而过,打入尿湿
的土里,冒起一股白烟。女人吓得仰倒,连裤子也忘了提,爬起就跑。日本兵大笑。
他们白天用望远镜窥视村庄里的一切,夜里,不时地用探照灯扫来扫去。他们尤其
喜欢窥视女人,连茅坑也不放过。江南农村,茅坑均在大路边,也许是为了方便行
人,抑或是为了积肥。而且不设门,不分男女,面朝大路,坐在一个椅式的木栏上
方便,不避羞。
有个日本兵名叫村山,铜钱沙上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他是个小头目,懂几句
中国话,在炮楼里管伙食,大约是个炊事班长。他常常带一两个人到岛上来就地筹
集蔬菜、鲜鱼、鸡鸭,当然是不会给钱的,看上就拿。谁敢说不?他有时单独来,
走家串户,如入无人之境,取物如囊中,先后强奸了五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谁敢去
告发他!他几乎上了瘾,专找少女开苞。村里人对他又怕又恨。他看上了兰香。兰
香那年十三岁,是村子里长得最俊的女孩。但陈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出入不是那么
简单,何况陈耀武还在维持会挂了个名,日本兵都认识他。这天,村山独自进村,
见兰香在塘边洗菜,就扑过来,兰香连忙起来往屋里跑,叫着娘。兰香娘从厨房里
跑出来,扯住他,哀求道:“太君,你要什么,拿吧!”村山说:“我要小姑娘,
绥个绥个(性交)的!”“太君,她是个孩子呀,使不得的。”村山一掌把兰香娘
推倒,冲进房里。兰香娘爬起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哭求着。村山掏出手枪,
顶在兰香娘的额头上:“放开,不然我打死你!”兰香又扑过来抱住娘。村山命令
道:“躺到床上去,脱掉衣服,不然,我毙了你妈!”兰香无奈退到床边。兰香娘
哀求道:“太君,干我吧,放了我女儿,她太小,受不住的。”“干你!哼,你有
什么好干的,我要干嫩的。”他一脚踢开兰香娘,饿虎扑食般将兰香扑倒在床上。
兰香惨叫着:“阿稻哥,救救我!”
此时,兰香爹不在,哥哥也到城里读书去了,只有她和娘在家。她们家不是别
的有钱人家,凡事都是自己做,长工短工也是跟她爹下地干活的。陈耀武是一个精
明的小地主,也是个好庄稼汉,兰香娘是一个勤快苦做的农家妇女。兰香虽是娇小
姐,也干家务。自搬到铜钱沙后,兰香就喜欢上了田稻,因为他勇敢,不像她哥哥
昌金。田稻天不怕地不怕,敢弄潮,打架也厉害。危急关头,兰香只有向田稻呼救
了。
村山撕开了兰香的衣裳,把手枪扔在床边的桌子上,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扑到
兰香身上。兰香娘跪下求饶,哭着。
田稻此时正好到离兰香家不远的水塘边抓鱼,听到叫声,便急忙跑了过来。他
一见此情景,怒发冲冠了。兰香是他最喜爱的女孩,怎能让这畜牲糟蹋!他没有叫
喊,闪入房中。村山只顾扯兰香的裤子,根本没觉察身后的动静。这时田稻发现了
桌上的手枪。他抓起枪,顶住村山的背心,扳动了扳机。村山叫了一声,松开兰香,
站立起来,晃了两晃,倒下了。
兰香爬起来叫:“阿稻哥!”
兰香娘这才看清是阿稻。阿稻手里还握着枪。
村山死了,胸口流出血来。子弹把他击穿,弹头钻到了被窝里,兰香的腋窝被
子弹擦伤,也出了血。幸好兰香的身子是侧着的,否则也没命了。
“天啦!怎么办?炮楼上的鬼子晓得了,会杀全家的!”
田稻狠狠地踢了村山一脚:“是我打死的,要杀杀我。把他拖出去,拖到芦林
里,扔到江里去。”
“那会被发现的。”
田稻想了想,还是用一张破席把村山包了,和兰香娘一起把村山扔到屋后芦林
的一条水沟里,把席子扔到江里,把枪埋了,然后跑到炮楼,向日本兵报告说,一
个小孩在水沟里摸鱼时,摸到了一个日本兵的尸体,他便跑来报告太君。大大的良
民。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能杀死带枪的武士,而全村十六岁以上的男孩
全在炮楼修工事。日本队长亲临现场,搜索了全岛,没找到任何与铜钱沙人有关的
证据。阿稻告诉他们上午来过一艘小渔船,停在芦苇里的溪中。小船自然已经走了。
日本兵把村山抬回了炮楼,表彰了阿稻。
陈耀武晚上回家,知道了这事,也吓出一身冷汗来,直到他死也没敢对外人说。
在杀死村山后第五天的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有人敲响了土根家的门。惊魂未
定的土根夫妇怕是日本人找来报复了,战战兢兢地打开门。阿稻爬起来,跟在父亲
身后,悄悄握住了一柄鱼叉。
门一开,闪进两个人。一个是本家堂兄田大光,另一个不认识。他们俩身上都
有短枪。田大光是游击队,日本人悬赏捉拿的。还有一个是游击队政委,钱江两岸
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薛里洪。他常常暗杀日本兵,他的人头赏金五百大洋。
“土根兄弟,薛政委来找你。听说前几天这里杀死了个日本小军官。”
田土根说:“有这事。”但不敢细讲。
“不是我们的人杀的。据说还缴了枪,扒光了衣服。了不起呀!老百姓自发抗
日了,我们要支持。铜钱沙在敌人眼皮底下,正好摸摸炮楼里的情况。这群狗日本
在这里为非作歹,我们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薛政委动员田土根参加抗日,联络
上塘下塘的人,在敌人的鼻子底下建立抗日组织。
“这群狗日活该杀。村山这畜牲一个人就强奸了五六个姑娘。”田土根忍着这
口气。
“知不知村山是谁杀的?”田大光问。
田土根犹豫着。
“是我。那支手枪我埋着,你们要,我挖出来给你们。”阿稻知道他们是游击
队了。日本人到铜钱沙修了炮楼后,学堂散了,阿麦去城里的林家学生意,阿稻再
也读不了书了。他恨死了日本鬼子。
不久,田家父子成了游击队的情报员。
田稻那时就结识了薛政委。薛政委是退休的老副省长。
田稻独自悄悄地摄下了铜钱沙上的残留旧迹。三座烈士墓,老柳树,旧塘堤,
仅存的几处旧房,其中有两处是即将颓倒的生产队;日机房,还有形迹斑驳的两条
旧标语:“农业学大寨”、“围涂造田,敢教日月换新天”,字迹模糊,半截隐在
旺盛的蒿草里。他还录下了村里的一些老人。
他带着录像带,到城里来。他要把这录像带送一本给薛政委做纪念。
薛政委早已离休,闲居在家,家里时常来些旧友,包括田稻。几十年来,他们
的来往从没间断过,两个月不见田稻来,他就要问起,甚至亲自跑到铜钱沙来。打
从副省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来得就更勤了。来钓鱼。近来薛政委身体不佳,住了
一年医院,刚刚出院。田稻去医院看过他两次。
“小田啦!我正想你哩。阎王不接我去,怕我造他的反。你也不来接我去钓鱼
呀!哈哈。”他已经年过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