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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5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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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篾匠高晓声来到一个村庄,在一个寡妇家里做活。寡妇不识字,有两个女儿,高晓声右派,又是个半残疾人,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生活在一起了。“高晓声对两个女儿很好,就是后来闹离婚,也对两个女儿很好,”林斤澜说。很快,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于是,插秧割麦,整畦施肥,蛙声里捕鱼,月光下采桑,日子歌唱一般流走二十多年。 
  但是,“高晓声有一个事情非常特别,”林斤澜说,“这是他妻子和我说的:他在楼阁上安一个佛龛,这个佛龛干什么呢?供他的前妻同学!妻子怎么说怎么吵都没有办法,高晓声初一十五总要上去点几炷香,下来时脸色严峻,仿佛身在异处。” 
  这是现实主义里的浪漫主义。 
  1983年11月,高晓声夫妇来温,是林斤澜的主意。林斤澜对高晓声说:“我们都带妻子。”林斤澜对我说,他已见出高晓声夫妇婚姻的前景不妙。他很同情高晓声的妻子。高晓声声名日隆,可妻子纯粹是个农村妇女。你要离婚,人家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在人间,不是所有的悲剧都能变成喜剧,失去不能都得以找回,创伤不能都得以修补。林斤澜想望着在温州的山水里,笑声里,让高晓声夫妇重新携手,走好下面的半生。 
  高晓声哪里听林斤澜的!你林斤澜多么恩爱,和妻子十多岁一起“革命”,在台湾结婚,妻子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首届学生……高晓声的妻子自然不能相比。 
  林斤澜透露,高晓声的妻子文盲不说,也不是一个温文温雅温柔的人。 
  在温州,林斤澜对高晓声的妻子说:“晓声有肺病,可是喝的是慢酒,又多,这不好,你要劝劝他。”不想高晓声的妻子回答说:“只管喝吧,喝死了当算!” 
  她还对林斤澜说到丈夫要离婚的事,说:“我们两个,总有一个死。他要离婚,我只有死!”说这个话时,高晓声在身旁,先是默然,而后忍俊不禁。 
  几年之后,林斤澜听高晓声说,“我离婚了。” 
  高晓声的妻子没有死。非但没有死,万万想不到,她又很快地结婚,而且男方比她还小了几岁! 
  林斤澜同我说这个事时,嘴张得很大,“哈哈,哈哈……你看,你看!”神情表示一万个意外,好像高晓声妻子把地球也同时吞下了。 
  家破了。林斤澜说,原来,他对亲生儿子的期望,比江南还大。他要儿子做一个大作家,鲁迅那样的,倘若没有法子,那就像他那样的,退一百步,他第一,儿子第二也可。这个事情复杂极了,不是高晓声一个人说了算的,物极必反,他的儿子并不怎么听父亲的,显得毫无艺术天赋的样子。儿子越教越笨,高晓声越看越难受,越看越痛苦。一天大哭,宣布与儿子脱离关系。后来的事实,高晓声的确是同儿子断绝了关系。临终时候,儿子来探望,高晓声竟然拒绝让儿子踏进他的病房里来! 
  儿子后来跟随母亲和后父到了日本,因为他二姐在东京卖水果,发了财。 
  与妻子离异后的岁月里,高晓声奇遇更多,美梦更大。他念念不忘那位早逝的妻子,他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青天在上》,就是写他和这个女子的故事。他总要在活着的女子身上,找到早逝的妻子的身影,找到原来就属于他高晓声的那份爱。 
  林斤澜说,十多年时间,高晓声密密有爱情故事。发生爱情故事,高晓声常常咂着嘴通报给林斤澜。最初在1984年,是一个研究生,这时“农民”高晓声56岁,春风涤胸,怎么说都可用“乐不可支”来形容。最后是贵州一个大学里的教师,高晓声对林斤澜说,这个女人很可爱,就是不能结婚,因为她有妇女病。——这个故事我略微知道一些,领会得到高晓声对这个女人的确很爱。 
  1999年5月,高晓声一次给林斤澜打电话,要林马上写一篇评论捧他,而且马上发出。对这件事,林摸不着头脑,问:“嘿,你要做什么?”高只说:“这个……哈……再说再说……”再一次要林给温州方面打个招呼,他将带女朋友到雁山瓯水来“白相白相”,林斤澜说“雅兴雅兴”,便把这光荣任务交给了我。我便给高晓声去了电话,表示欢迎,问他行程,他说还不能定下来。聊了一回,我便说倘有散文随笔短稿,请支持《温州晚报》我编的副刊《池上楼》。他毫不犹豫地问:“稿费怎样?”我说论篇,一篇一百。他说:“我有,我有一篇。”他寄给我的这一篇,叫《创造美丽》,我联想相貌难以讴歌的高晓声,这篇短文怎么看都像高明的情书,或情书的附件,是劝导贵州女士的。我把它引在下面,拆开他的西洋镜,料想九天或九泉的高晓声,会狡黠地笑笑又点头的。 
  创造美丽 
  高晓声 
  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很庞大、很复杂的物体,每个人对它的认识都微乎其微,即使是人类全体,经过了几千年的实践,得到的认识也还是很肤浅的。然而这认识却非常重要,无论是一个人、一群人或者整个人类,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能量,就决定这种认识的程度。就个人来说,既然认识极微,那就不得不努力去学习别人?穴包括所有的人?雪的认识,这种认识就积聚在书本里,所以我们要读书。 
  一个人的形状好看不好看,那是天生的,但是皮肤里边的填料,却同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一样庞杂,不是外形能够代表的。所以有表里不一的说法。虽有金玉其外,难免败絮其中?押漂亮的绣花枕头里边,常是一包铡碎的稻草。而西瓜的黑皮包里,切开来却满满都是大红瓤,手无抓鸡之力的弱者,竟是胸怀吐凤之才的高人。这一切不同的来源,就在于填料。采用什么样的填料是每一个人能够选择的,做得了主的。所以结果是应该由自己来负责的。 
  其实,长期使用不同的填料,是能够影响他们原来的外表的。英俊、美丽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包皮,当它被常识难住时,蠢态就毕露了,当它染上毒瘾时,就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一个不断实践、不断读书,使知识越来越丰富、头脑越来越聪明、办事越来越能干的人,也一定会在他的外形上反映出来。显得愈来愈坚定、愈来愈矫健、愈来愈快乐,会使人觉得他才是真正漂亮的人。所以我们说,年轻人的漂亮是上帝给他的,而年老人的漂亮是自己创造的。 
   
  林斤澜后来写的评论,题目叫:《寻觅清白中的寻觅》。我问林斤澜:“他的名气不小,要你立即写一篇东西捧他,他还有什么企图呢?”林斤澜说:“真是不明究竟。”我说:“他跟你都闪烁其词,我看和爱情有关,别的不好解释。”林斤澜说:“可能就是这样。” 
  “有妇女病”,“不能结婚”,高晓声还要爱得死去活来。可见,高晓声纯粹是在寻觅、建立精神的伊甸园,这使我有些尊重和景仰他。林斤澜后来的叙述,使我对高晓声的“爱”抱着同情甚至是怜悯的态度。 
  高晓声找爱找得好苦,比“李顺大造屋”艰难多了。激动和孤独总是轮流陪伴着他,他的脾气越发地坏了。 
  1999年6月初,我又给高晓声打电话,问来温的具体时间。两打忙音,又两打不接,再打接了:“什么事!!!”我说我是温州晚报的程绍国,高晓声连忙转口:“哎呀,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他定在暑假时候。他的贵州一个大学的女朋友只有暑假才有空。 
  可是,这时的高晓声,离死神已经很近。孤身而孤独,孤独而孤僻,长期的动荡不安,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南京,他很快就被人送到了医院里。 
  住了几天,病情不见明显变化。高晓声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要求从南京转到无锡。大家惊诧,很不明白,看看高晓声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了。但林斤澜明白,陆文夫明白:高晓声早逝的爱妻就是无锡人! 
  啊,他要做个无锡鬼! 
  高晓声气管已被切开,不能说话。他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很大的字,因为大,站在身边的人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字是:“家”! 
  那已是临终的事了。 
   
  叶至诚对林斤澜说“死了”的时候,高晓声当然没死。1978年,高晓声忽然出现在南京。他“形迹可疑转悠一圈,人便没有踪影”(叶兆言语)。显然,这机灵鬼是在探摸政治气候和文学行情。很快,高晓声又出现在南京,这回,拿来了两篇文章:《李顺大造屋》和《“漏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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