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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的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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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抽赶牧民。乌力天赫拦下米米拉娅,结结巴巴地说,请别抽他们,让他们灌醉我吧,他们是蓝天白云下的主人,有资格得到这样的乐趣。把一个外乡人灌醉,这样的事儿,他们会记上一辈子。
  部族接班人塔鲁德热情地邀请乌力天赫留在美丽的瓦罕河流域,和他们一起自由地享受伟大的安拉赐予的取之不尽的财富。美丽的米米拉娅亲手为乌力天赫缝制了一件色彩艳丽质地柔软的紫羔皮坎肩,还特意在两只袖褡上镶嵌了几粒珍贵的青金石。
  他们和乌力天赫有着共同的血缘,却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他们唯一的理性生活是背诵《古兰经》。他们把那些记录在兽皮、石板、海枣树枝或者驼羊肩胛骨上的优美文字当做魔力无边的诗歌、咒语和卜辞。每当这个时候,从他们嘴里流淌出来的就是威严而典雅的、优美而流利的、令人肃然起敬的、鼓舞和安慰人们的圣者的心灵讲话——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我在那高贵的夜间确已降示它,你怎能知道那高贵的夜间是什么?那高贵的夜间,胜过一千个月,众天神和精神,奉他们的主的命令,为一切事务而在那夜间降临,那夜间全是平安的,直到黎明显着的时候。
  米米拉娅把乌力天赫当做一头小牛犊,往死里喂他新鲜驼奶。她问乌力天赫知不知道“夜间”是什么。乌力天赫不知道。米米拉娅为此非常生气,罚乌力天赫去河边背水,一掌将乌力天赫推进河水里,自己嘻嘻笑着跑开,一会儿,毡包里传来她动人的歌声:
  我的孩子,别把你的梦告诉你的哥哥。
  他们会用它去猎熊。你的梦会破碎。
  我的孩子,别把你的梦告诉你的父亲。
  他会用它去种麦子,你的梦会哭泣。
  我的孩子,别把你的梦告诉过路的青年,
  他会带它去远方,你再也找不回它。
  塔鲁德骑着雪青马,带着部落里的几个年轻人,一直把乌力天赫送到兴都库什山下,然后和乌力天赫告别。
  乌力天赫答应红了眼圈的米米拉娅,他会回到瓦罕,给她讲他路上经历的事情。
  乌力天赫不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兑现他的承诺。在他离开瓦罕后不久,大批苏军塔吉克族士兵越过卡拉潘贾山口,入侵了瓦罕地区。他们接到命令,对瓦罕的土着居民进行灭族屠杀。生活在瓦罕地区的一千多名柯尔克孜人奋勇抵抗,试图保护自己的家园,但终因寡不敌众,惨遭屠灭。
  九天之后,靠着塔鲁德准备的鹿肉和烧酒、米米拉娅缝制的紫羔皮坎肩和在背风处挖出的雪洞,乌力天赫翻过了兴都库什雪山,向南折往米特拉姆,再前往喀布尔。他将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回头向东,进入贾拉拉巴德,从那里出境,抵达巴基斯坦的白沙瓦。
  乌力天赫在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有一次,他被卡尔迈勒的人抓住,挨了一顿揍,差点儿没给毙掉。一名普什图族士兵把苏式冲锋枪对准乌力天赫,要他往前走几步,免得溅出来的血弄脏了自己的新军装。幸亏乌力天赫随身携带了几本书,它们使他化险为夷。那是苏联新闻社印制的《政治读本》《勃列日涅夫回忆录》和《列宁关于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劳动、关于合作化、关于武装力量的作用、关于新型政党、关于青年的论述》。一名从苏联留学回来的土库曼族年轻军官拦下了那名士兵。
  乌力天赫抹掉嘴角被枪托揍出来的血沫,向年轻军官解释,自己是“青年与四月革命”阿富汗人民民主党领导下的青年组织。组织属下“火焰”俱乐部的基层干部,他的工作是了解山区青年在建设新阿富汗过程中的作用,并且调查革命和爱国主义内容的书籍在基层的推广情况。
  年轻军官很欣赏乌力天赫。像是遇到了知音,尽可能地安抚乌力天赫,问他什么时候加入的人民民主党,说像他这样有志的青年。应该加入政府军,而不是在青年组织中工作,要是这样,每个月他可以领到一千五百阿富汗尼薪水,而且不必为生活必需品的匮乏犯愁。
  这当然是一个好建议。但是乌力天赫另有打算。他郑重地向年轻军官保证,他会考虑他的建议,在完成了组织上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之后,重新回到军队中去。
  乌力天赫如今是一名志愿者。他没有任何背景和身份,不与任何组织联系,甚至不再拥有个人历史和国籍。也就是说,乌力天赫是那种人们所说的自由人。那是一颗闪闪发光却注定要牺牲的星星,它洒下光明,掩护黑暗世界的罪人逃跑,它自己则因为光明而永远孤独,成为人们眼里身负重罪的怪物。他将和一批来自各国的志愿者一起,在白沙瓦的一个难民营里从事他波希米亚流浪汉的工作。
  出国前,乌力天赫接到了辗转寄给他的乌力天扬和葛军机的信,两人都问到他是否考虑回家看看。不。他不考虑。他没有家,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和个人历史,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回去。这一次他将走得更远,或者说,这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他的行程比以往更远,远到他再也回不到出发地。他将彻底消失,甚至不会对一只蚊子说出他的去向。他没有给他的兄弟们回信。如果愿意。他可以用普什图语或者达里语来写那两封回信,但没有。也许这样问题会更单纯。
  即使这样,在出发之前,他还是给母亲萨努娅写了一封信——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我将为您去战斗。我将为全世界被侮辱和损害的母亲去战斗。也许这一次,我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您了,我会倒在陌生的地方,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为这个而害怕。
  但是妈妈,请您记住,永远记住,不管我倒在什么地方,从我身上流出来的每一滴血,它们都是深爱着您的!
  在给母亲写过那封简短的信之后,乌力天赫没有停下来,又给简雨槐写了一封信:
  必须承认,是差异和冲撞孕育了地球和地球生命。人类因此信奉差异和冲撞,甚至因此迷恋战争。
  在宇宙初建的洪荒运动中。无数尚未建立起轨道的彗星被抛向年轻的地球。它们带来了大量的冰块,形成海洋、河流和地球的大气层。它们孕育着地球上的生命,同时也在摧毁那些生命。
  行星撞击地球,陨击区顷刻毁于一旦。在陨击发生后几年内,食物链底端的植物因为没有了光合作用而迅速灭绝。食草动物死亡,继而食肉动物死亡。
  不,我说的不是四十亿年前发生在地球上的陨击时代。而是贯穿整个人类蒙昧期至文明时代的战争。人类一直在以战争的方式突破自己的空间。摆脱限制。他们究竟需要多少,需要多大?
  看一看吧。这个世界正在关心什么?关于军队、国家和领袖的关系、政教分离、军政独立、联邦与共和、普选代议、三权制衡、防御体系……在所有的道貌岸然之下,我只听见狗苟蝇营者的艳笑、窃权者的阴谋、宫闱政变的权力杀戮和狡兔死走狗烹的祭坛血灾之声。
  不,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苦难。我想知道,为什么人类会有那么多的苦难?是什么让人类必须经历苦难?
  我会去我想去的地方。我想走遍这个世界,走遍凡是有人迹到达的地方,以及没有人迹到达的地方。我想知道别的生命,那些穷困的、下贱的、暗淡的、被暴力裹挟着的生命,他们是怎样生活着,知道罪恶和苦难的根源在哪儿。
  乌力天赫有一只熟牛皮缝制的箱子,里面安静地躺着几十封他写给简雨槐的信,以及一册旧的《解放军画报》。这封信写完之后,他把所有的信读了一遍,再拿起那册画报,打开它,翻到一幅剧照。
  剧照上,身穿红色舞衣的简雨槐昂首握拳,在舞台上高高跃起,像一个轻盈的不肯屈服的雨夜精灵。乌力天赫伸出手,想要抹去简雨槐身后的一道闪光。他发现做不到,那是闪电的背景。
  乌力天赫合上画报,连同那几十封信,以及给母亲的那封信,把它们一起锁进箱子,提着箱子上了车。
  乌力天赫把车开到野外,在一片开满紫茉莉和串铃花的湿地前下了车。用工兵锹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箱子放入坑内,用事先准备好的助燃剂点燃箱子,然后退到一旁,看着箱子燃起来,直到变成一捧灰烬。他把那个坑埋上,踩实,在那里又站了一会儿,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上车,离开那里。
  简雨槐的病连续发作了几次。她有两个多月没有去印刷厂上班了。
  简雨槐的病是她一个人的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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