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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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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谷还是不让。耄耋之人,心肺又不好,2001年曾经病危,温州的医疗条件怎么比得上北京呢?我能理解这位独生女的拳拳爱心。 
   
  林斤澜好游。他的好游和经历有关。少年多动多走,青年居无定所,有过流亡时光。稳定下来也是一年一个地方。建国后,又到湖南搞土改,后来“插队”,又是门头沟,又是平谷县。新时期不同了,行走逍遥,京城名家,在在上宾,前呼后拥,指点文学并不吃力,游山玩水十分起劲。游庐山,游天山,游海南,游香港,游台湾,除却西藏,中国许多边陲小镇都去过。他还游过非洲和欧洲许多地方。 
  我从承德回来,说木兰围场不错,避暑山庄就没有什么大意思。林斤澜问:你到了外八庙了吗?我说去了。他又问:你看了某某碑了吗?我说不知道看了没有。“咳,可惜。”他叹道。 
  邵燕祥和林斤澜灵犀相通。邵小十岁,几年前,警告林斤澜:“你要服老。” 
  林斤澜哪里服老。他写道:“前不久,经检查,心脏损伤程度高达九级至十一级到头。在这中间,还上了趟武夷山,爬到天游峰。‘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喘。’” 
  就是2003年回温这一回,我们还到周边转了好几回。先是福建的杨家溪,他看上枫林里四棵一字排开的大榕树。大榕树板根愣然凸地,当年知识分子就坐在几排板根上,听贫下中农训话。后来又到蒋介石的老家宁波奉化溪口,林斤澜认为气象万千。又到嘉兴,看了雨中西塘。在浙西衢州,石窟因何为之,世人不解。 
  林斤澜说:“我曾经为这里写过一篇文章,叫《农民的梦》。” 
  我说:“那么你来过?” 
  他说来过。奉化溪口也去过,嘉兴还曾经不止游了西塘,还游了茅盾故里乌镇。杨家溪枫林里,那四棵一字排开的大榕树,他的确没曾见过。 
  准备到福建看土楼的时候,布谷来电,他即回京,连呼可惜可惜。 
   
  林斤澜好吃。他比同龄人会吃。这可能也和他的经历有关,还和他的常年锻炼有关。天气恶劣除外,天天走路,住在西便门的时候,早晨走到西单,现住前门西大街,他便走天安门。在温州的时候,常走一圈,半个温州。活动多了,消化又好,食量就大。多年之前,他对我说,出国非洲,他是作家代表团的团长。埃塞俄比亚等国的作家陪吃时,老是问这问那,又不能不回答,害得他每顿半饱,非常难受。有了这个经验,到欧洲时,他拒不做团长。我记得,这回的团长是天津的女作家柳溪。 
  林斤澜食不厌精,并不挑拣。荤素中偏荤,蔬菜中独钟盘菜,盘菜为温州独有,别的地方是种不活的,即使种活,也长不成盘子那样的大圆扁。林斤澜猪牛羊全吃,狗肉蛇肉也吃,什么海鲜统统拿下。猪更爱猪拱猪蹄,海鲜喜爱生醉,比如生醉海参、生醉螃蟹、生醉蛎……生醉这东西有人不能吃,黑龙江阿成夫人在温州,吃了一点,一夜吐泻,而林斤澜的肚子不可能出事。他还能自己下厨,做温州菜,比如做鱼,他能做敲鱼、鱼丸、鱼饼,把鱼做得看不见,却吃出鱼的好来,即他所谓“鱼非鱼”。中年时,邓友梅经常跷大拇指,以资鼓励。 
  林斤澜下饭喜欢豆腐生、盘菜生、虾籽生、白鳣生。“生”字倒装,表明是腌渍的意思。白鳣三四寸长,我认为是幼小的带鱼,林斤澜认为不是,它是长不大的。白鳣加绍酒、红曲,拌萝卜丝腌渍,下饭是很可口的。 
  他爱故乡,有一部分原因落实在爱故乡的美食。还比如炒粉干,比如遁糖麻糍。北京叫米粉,云南叫米线,温州叫粉干。温州有一种粉干细如发丝,过汤,伴鸡蛋在鲜肉油里炒,又脆又香。林斤澜说,他女儿记得温州唯一的好,就是炒粉干。而遁糖麻糍糯米做,林斤澜写道:“……左手心捏麻糍,右手伸大拇指,把麻糍从左手虎口顶出,成空心球遁入红糖卤。用铁笊篱捞起,倒入玻璃盒子里的白糖拌豆粉中,用铜片翻滚……口水早已满嘴了。” 
  林斤澜不拒绝大鱼大肉大宴席,而对于小吃,更是喜欢。刘心武说,在重庆,三伏天,宾馆没有空调,只有电扇,他见林斤澜和汪曾祺居然坐在街头的红油火锅旁,悠哉悠哉地饮白酒,涮毛肚肺片。回来谈天,两位神采飞扬。林斤澜对我说过访问西安,贾平凹在家自己下厨,做了一道什么小吃,非常可口。听过多年,这道什么小吃我已忘了。 
  请看他的散文《霜肠》和《老式猪脏粉》吧。前者云:“霜肠是羊肠子里灌羊肉,圆滚滚的使小文煮在锅里。以它为主,陪着煮的有骨头肉,碎肉,肉骨头……羊身上没有名分的东西,全在锅里了。……要问滋味如何,有人闻不得那味儿,见了那汤色更摇头,汤是白汤,可有人疑心不黄不绿。”后者说的是猪肠,“……那粗脏头,细小肠,整根竹筏一样浮在汤里……微火起小花,热气可烫手……手抓脏头上砧板,飕飕几刀……猪脏是猪身上属‘下水’之下者,以秽物为内容,难怪俗话有道:猪脏吃多了吃出屎来。因此必须搓、揉、洗干净,但,怪了,还须留有原味,这原味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了。也就是‘这一口’的奥妙、神秘、大象无形大味无穷。” 
  这样的东西都津津有味,世间还有什么不是美食呢? 
  啊,境界! 
   
  林斤澜好酒。林斤澜不大吸烟,他不存在戒烟不戒烟的问题,他吸的是“爽烟”,有时吸一支,有时几天不吸。从前偶尔吸吸,现在基本不吸。喝酒就不同了,不离不弃,渊源很深。比如,他的祖母就是把酒当茶的,忙一阵,经过厨房,端起锡质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一气。这咕咚咕咚的,可不是今天的啤酒,那是黄酒,酿制如同加饭或花雕。大约七八岁时,林斤澜咯血,可能得的是痨病。温州人的说法,吃什么补什么,吃什么治什么。母亲便买来一个猪肺,煮好叫林斤澜吃下。林斤澜摇了摇头,说: 
  “这个……那么大……没有酒……怎么吃呢?” 
  母亲无奈,允许林斤澜下酒,林斤澜竟喝了大半斤黄酒。 
  十几岁时,林斤澜闹“革命”,在温州台州之间的一个山腰,和他同住的是一个牲口饲养员之类的老头,患有严重的哮喘病,整天呼噜呼噜,浓痰不断。林斤澜和老头并排睡在一铺。老头呼噜呼噜,稍一侧身,就往地下墙根啷的一声吐一口浓痰,像邓亚萍猛抽过去的乒乓球。有天夜里,林斤澜来了酒兴,老头居然给他搞到一瓶“白眼烧”(烈性劣质白酒),外带一块黑黢黢的羊头肉,其坚硬有如给旧鞋打后掌的胶皮。林斤澜牙口好,硬是就着那个黑黢黢的“胶皮后掌”,把那瓶“白眼烧”灌进肚里去。 
  二十多岁时,在无锡“苏南新专”,和高晓声、叶至诚、陆拂为等喝酒,酒后算账,钱却不够。林斤澜脱下皮衣,当在那里,回到学校,取钱赎回。 
  三十多岁,林斤澜“蹲点”门头沟山上,也与一个老头同睡。这个老头是个炊事员,可是那个时候,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大蒜,林斤澜便买来“番薯烧”,就大蒜和老头同饮。好一段时间,林斤澜终于把胃喝坏了。他的胃喝坏了,也就这么一次。 
  林斤澜究竟能喝多少酒,一般人不知道。我和他喝酒交往很多,但始终不明他的酒量。一是他酒量大,从不摇晃,从不粗舌,更不论呕吐了。二是他是长者,不可能劝酒,而且2001年大病之后,我们不敢叫他喝酒。在温州,有一天,他对我们年轻人说:“我们喝啤酒,一直喝下去,都不要上厕所,敢不敢?”大家都说不敢。一回,熟悉林斤澜多月的宾馆服务员对我说:“他一餐,能喝一瓶葡萄酒呢。” 
  葡萄酒、啤酒、黄酒、白酒他都喝,还不论土烧或洋酒,而且可以混杂着喝。中午喝,晚上喝,子夜可以拉他起来喝到凌晨。真是“海陆空”、“全天候”。陆文夫逝世后,我恰巧与他通过电话,他说: 
  “晓声走了,曾祺走了,现在文夫也走了。人说我们是文坛酒中四仙,咳,只剩下一个我了。” 
  邓友梅说林斤澜醉过一次。从老舍家喝了出来后,碰在大树上了。五十年代,老舍心情还好,每年中秋或生日,便叫一群人过来赏菊、喝酒。林斤澜说曹禺有一回醉了,溜到桌下了,可是双手还在抓酒瓶。对于碰树的事,他解释说:“我没醉。我知道前面有棵大树,我就向大树直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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