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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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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中午吃饭,他吩咐说:“越素越好”。可是素的,他也吃不了一小碗。他平时每日必酒,那天也叫他喝一点烫的绍酒,他喝了几口,兴味寡淡,厚帽子一直没有摘下来。还说: 
  “我晚上就不出来吃饭了。” 
  他说自己神情不定。他用了一个词:“恍惚”。说:“恍恍惚惚,总好像阿叶还在。” 
  我等黯然回温。作家刘文起听了我的叙述,摇头说:“许多老人失去老伴,就蔫了。” 
  好在林斤澜很快恢复了常态。如布谷所说:“我爸爸是理性的。”他终于挺住了。 
  我曾半开玩笑地同布谷说,倘若你爸再娶,就娶一个50多岁的女人。布谷说:“我都近50了,那不跟我差不多了,六十多岁总要吧。”我说你爸身体多好,倘若娶年龄仿佛的,还要照顾她呢。布谷说:“这倒也是。”林斤澜听到这话,说:“你们怎么有这种想法呢?奇怪。” 
  2005年初秋,我到北京,和林斤澜谈起大他两岁的朋友、温籍艺术家黄宗江再婚,对方说“伴他五年”的话,林斤澜徐徐地说: 
  “有人也让我再婚。我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我现在常常梦到我的老伴,我在睡,她轻轻过来,给我掖被角。” 
   
  林斤澜是个美男子。人说“远看像赵丹,近看像孙道临”,我以为赵丹和孙道临都不及林斤澜匀称。赵丹的颧骨过高,而孙道临的眼睛太大,林斤澜怎么看都没有缺点。连我朋友们的妻子也这么说。他“自叙”道:“生无格言,相难漫画”。漫画家总要抓住一个人特出的地方,林斤澜没有特出的地方,因而漫画家束手无策。丁聪为林斤澜画了一张,可他哪里画得像?林斤澜的五官太端正了。 
  林斤澜还会跳舞。刘心武写过一篇《王子的脚步》,说:林斤澜“……在戴爱莲麾下,学习过芭蕾舞,并曾有过若干次公开演出的经验,这就难怪他不仅轮廓俊秀,身材也非我等蠢男可比,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却又毫无做作,称为‘美男’,实不过誉。” 
  我常常想起林斤澜这句话:“我不是没有机会。”“有些关系不让它发展下去”。他说的“机会”是怎么样的?“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林斤澜不说。林斤澜不说自有道理:倘若个别老太太站了出来,说林斤澜自作多情怎么办? 
  黄宗江的弟弟、黄宗英的哥哥黄宗淮,对林斤澜说: 
  “你长得那么好看,可一生就吃那么一盘菜,你是浪费了资源。” 
  亲眼见到一件事。温州一位文学女青年,多次央我约林斤澜,说是请他吃饭。后来便坐到瓯江边“东海渔村”里吃海鲜。此女喝酒,话很多,后来送林斤澜到宾馆。下车,她对林斤澜说:“你让我拥抱一下好不好?”林斤澜双手一扬——但不是拥抱的姿势,此女已把林斤澜紧紧抱住。松开后,又扑上来拥抱一次,方才离开。这是我欣赏的,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央我,更没有直接去找林斤澜。 
  又一天,在抗日战友联谊会上,马骅(诗人莫洛)紧紧拉着一位来自青岛的老女人之手。老女人鹤发童颜,风采很好。马骅又拉来一位温州中学的退休女教师,这一位风度不凡。马骅大声叫道: 
  “斤澜,我们一起照个相。” 
  林斤澜箭步过去,步子上似乎有些兴高采烈。 
  刘庆邦写道:“……我把酒喝多了,竟向林老请教:‘男人上了年纪,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仍然很喜欢?’林老哈哈一笑,说:‘那当然!那当然!’”
  林斤澜说,黄药眠的孙女写一篇文章,孩子时见爷爷目不转睛盯着一个漂亮姑娘,直到看不见为止。当时她为爷爷的好色而难为情。多年过去,爷爷早死了,她感动于当年的爷爷:啊,那是爱美! 
  林斤澜也是个人。 
   
  “我有故乡情结。”林斤澜说。他每年都想到温州住一段时间。他和夫人都是温州城里人。夫人老屋在谢池巷,“谢池”因谢灵运而得名,《登池上楼》云:“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池上楼就在谢池巷东端、积谷山脚。林斤澜老屋所在的百里坊,是当年温州城主要街道,号称“百里”,走得人脚疼。林斤澜家边,是温州有名的八字桥头。因为交叉两条河,两座桥呈八字趴在那里。我是城外人,六七岁经常光顾这个地方,不见有河,不见有桥,可这儿是个热闹地方,全是店铺,吃的居多,油绳、油蛋、油条、灯盏糕、马蹄松、汤圆、馄饨、炒面……一团墨绿的大榕树,蔽着许多乘凉的人,记得鸟鸣又乱又响。五百年了?七百年了?不得而知。这一棵大榕树,至今仍然苍翠,它的周边,是什么都没有了。 
  林斤澜每次回温,都要在这里走走。一次笑着神秘地对我说: 
  “那棵榕树,还好兮!” 
  似是某种象征。 
  1995年,他游了温州天柱寺,应和尚的求索,写下“随缘感应”四字,钤上一印:“百里坊人”。“百里坊人”可是号了,后来还用吗?我就不知道。 
  林斤澜和夫人在北京的家里都说温州话。今温州话某些用语和音调多变化,林斤澜的温州话是地道的、原汁原味的。 
  怀乡大概是老年人的事,青年人对“吾乡吾土”看得往往清淡。 
  林斤澜在1979年写道:“……这两年日逐怀念故乡,那山深海阔的丰富的角落。有人说:作者的宝藏,是童年的记忆。是否?我有些知觉……”那年他56岁。 
  林斤澜的“故乡情结”,除所有人对故乡的感情之外,还和夫妻都是温州人有关。说着温州话,就想起故乡的雁山云影、弄堂老屋、风土人情、亲朋好友……比如热夏,夫人进屋,说:“热头气猛兮猛。”(北京人可能说:“嗨,这天还真够热的!”)这句温州话,林斤澜就会想到东海边故乡的“打风痴”、“雨打水牛背”、浸在水井中的西瓜和百里坊的伏茶……就会想起整个的故乡。 
  故乡和他写作有关。重回故里,感情触发,常会催生灵感。短篇是灵感的艺术。《寻》写的就是温州郊区我的村庄。一部《矮凳桥风情》,17个中短篇组成,是1979年回乡的成果。《乡音》是和少年老友团聚,忽然产生激情。《井亭》是重访闽浙边平阳山门的产物。还有“十年十癔”中的篇什,如《氤氲》,还有2004年发表的《去不回门》…… 
  我翻看旧信,他想回乡的话是很多的。比如1986年6月18日的信说:“秋天要出国一趟。冬天若能回温过个春节就好了。看来不容易。”1987年3月26日也说:“下月去海南。近闻温州模式,内底问题不少。我想今年有合适时机,回乡走走。看来机会的合适,亦不易。” 
  他每次回温,常要住上三月四月。在温州,他很快活,不是一般的快活,状态像是持久的兴奋。他没有住厌了的感觉,离开是考虑政府或有关单位破费,有些不好意思。每次回京前,都对我说:“一想到北京,就头痛,比如有那么多的信件报刊……” 
  从九十年代开始,他就想在温州买套房子。他来信说:“房子谷叶说了全权委托,临江且向南更好。层次可高,但温州有高处不上水,不知现在改进了未?我北京住房的水,是先上顶层再下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诸事都受钱的限制,希望在六万元之内告成。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也。”——市中心的房子都很贵,城边新桥的书记是我的朋友,房给打折,900多元一个平方,算是定下了。一天早晨布谷打来电话,说房子不要了,因为父母年纪大了,不宜住在城郊。尽管新桥离五马街(温州的王府井)只有七公里,但女儿的想法总是贴心,总是周到。这事就搁下了。 
  1998年,林斤澜和我通话,说夫人在外地的几个姐妹共同分得一个50多平方的房子。他让我托人装修,以便探亲歇脚。林斤澜汇给我一万元,我的朋友把它装得居然不错!可是,林斤澜和夫人一直没来住过。主要原因是夫人的病情没有稳定住。后来房子由夫人的一个侄子长年住着,直到今天。 
  林斤澜2005年说:“我每年总想到温州住几个月,布谷不让来。布谷对我说,什么时候一起去,可她那么忙,怎么走得脱。我甚至对布谷说,到最后,我总要整个交给温州。我的话说到底了。” 
  布谷还是不让。耄耋之人,心肺又不好,2001年曾经病危,温州的医疗条件怎么比得上北京呢?我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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