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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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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玉娃在院里举着斧头劈砸那架神秘的家什。我看见玉娃眼里满含的泪水在晨光中凄凉地闪烁,我从玉娃劈砸的动作中感到了一种悲怆怨恨的情绪。 
  记得好像就是在这天下午,那个准备给女儿做嫁床的外乡老汉亲自登门来请大平了。玉娃冷冷地拒绝了老汉,说不做!还说要不是去年冬天你们来请,我家大平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但大平却接受了,大平回过头冷厉地瞪着玉娃,说我的事你少管!然后就背起那只枣红色的工具箱跟着外乡老汉走了。 
  但在一个多月的木工劳作中,大平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轻灵活泛的感觉了,再也听不见那种来自远方的悠扬歌声了,有时在木料和刨花的清香刺激下,偶然闪出了老婆玉娃洁白丰腴的身子,但却心如刀绞,内心深处即刻涌起一种莫名的烦乱和深深的厌恶!于是大平的双手变得僵硬神思变得枯竭,大平由一个天才的创造者沉沦为一个平庸呆板的手艺人。然而最令大平痛苦的是,他竟把凤凰雕成了鸡,把龙刻成了蛇,把赭红土漆熬成了难看的牛肝色,以至于他做完了嫁床后,连工钱都不敢要,就不辞而别偷偷背着工具箱溜了。大平回到家里后,就一头倒在床上号啕大哭。大平一边号哭一边捶着胸脯悲喊,我完了,完了!我彻底完了,完了!大平悲怆的哭喊在这个将雨的午后撞破潮湿发粘的空气,在故乡村庄的上空久久回荡。 
  这是我一生中听见的最为悲惨最撕人心胆的男人哭泣。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哭泣对于一个男人的意义,我发现这哭泣不仅透露了一个男人肉体破损的悲哀,还透露了这个男人精神毁灭后那种蚀骨铭心的巨大痛苦。 
  事后细心的村里人还发现了这个不幸家庭的诸多变化。大平把全部木工家什扔到了粪坑里,再也不出去做嫁床了。大平百事无心,连村里的农活也懒得参加,成天坐在自家院子的门坎上打瞌睡,头发胡子长了也不理,衣服脏了也不换,房子漏雨了也不管,鸡窝猪圈坏了也不修。邋遢懒散萎靡不振,这是大平那些日子给人惯有的印象。而玉娃似乎也无心再料理家务,屋里到处是蛛网和垃圾,院中遍布着鸡粪鸭屎,阳光照射下常常散发出一种混杂难闻的恶臭。就是她本人也不再讲究打扮,丰盈的身子明显地枯瘦下去,洁莹的脸上也没了光泽,依稀添了一层忧悒的蜡黄,头发枯干蓬散有一绺斜拖下来遮住了半个面孔,眼里总是闪荡着抑郁的幽光,与人说话,还未开口就率先幽幽地叹出一口长气…… 
  我想这无疑是一个不幸家庭最典型的景象了。村里的人们看见大平和玉娃今天这副模样,想起他们昔日的和睦恩爱以及那种春风满怀的娇美灵光,都不觉为这对金童玉女扼腕叹息。 
  至于那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发生的,村里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人们只记得一觉醒来就发现了玉娃的变化。玉娃重新开始收拾打扮自己了,眼里重又闪出了活泛灵动的亮光,脸上莹洁光艳时刻都漾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出门进屋都腰肢款摆踏着风似的轻捷婀娜。人们自然惊讶不已。惊讶的人们便猜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秘密。然而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嫁走又归来的小媳妇花花。花花是在麻地里发现玉娃的秘密的。当时麻苗已经完全成熟,高高地撑在头顶,遮天蔽日形成繁密可靠的屏障。当时正值午后阳光最为灿烂的时刻,千亩麻地浩瀚无际正在乡野的长风中壮阔地起伏摇荡,发出的绵密雄浑的呼吼淹没了玉娃那高亢嘹亮的欢快的歌吟。与花花共同发现这个秘密的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当时正和花花在麻地深处偷情。 
  你可能已经猜到,那个和花花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华福。我在前面说过华福是个英俊健美的男人,但村里的人们对华福的看法却普遍不一,甚至大相径庭。我们这些小孩都很喜欢华福,认为他和善可亲,每年初秋薅秧的季节都要捉些秧鸡,用铁丝做个吊环,把秧鸡拴在吊环上送给我们玩,所以随处碰上他我们都“华福哥华福哥”地叫得很甜蜜。村里的姑娘和媳妇也很喜欢华福,她们总爱看华福英俊的脸孔和健美的身子,有一次我还看见两个挎着猪草背篼的女人躲在河边一丛茅花秆后面偷看华福洗澡;就是在田里劳作时,她们也要想方设法寻找机会接近华福,比如尘渣眯了眼,她们的男人就在身旁也不叫,反要朝远处的华福高喊,华福华福你过来给嫂子吹吹眼里的渣渣!而那华福竟也真的丢了锄头跑过来,掰开女人的眼皮撮唇轻柔温软地吹。这样村里的男人们就普遍反感憎恶华福,他们全都视华福为天敌,为洪水猛兽,一见华福和自己女人亲近,就咬牙切齿在心里暗骂我日你十八代祖宗,然后就恨不得冲上去把华福那张英俊的脸孔打得稀烂!至于村里的老人们见了华福就忍不住摇头叹息,一迭连声地说冤孽祸害,冤孽祸害哪! 
  华福在村里遭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喜恶,这在故乡是绝无仅有的,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这个乡野汉子斑斓多彩的性格魅力。也许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华福不仅是我故乡最引人瞩目的美男子,而且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其实华福是有老婆的。华福的老婆叫明秀。明秀与村里众多女人相比,虽然说不上出色,但也绝不难看,要是放在外乡人眼里还算是如花似玉哩。可华福却不喜欢明秀,华福说明秀没味,说明秀在床上死板,不会说不会笑不会扭不会颠不会疯不会狂。总之明秀在华福眼里不过是一段味同嚼蜡的木头。华福一生都在追求那种癫狂酣畅蚀骨铭心的最佳妙境。这就注定了华福的悲剧,注定了他要成为我故乡一个令人痛恨的采花大盗。 
  华福捕捉女人时从来不管对方的身份,无论是黄花闺女还是已婚的媳妇,只要被他看中他就会发起进攻,而那些姑娘媳妇则大多经不住他的诱惑,十有八九要乖乖倒在他怀中。华福从十八岁起就开始与村里的姑娘媳妇鬼混,直到他三十二岁那年自食其果给自己混乱复杂的风流艳史画上句号,其间竟达十四年之久。在这十四年漫长的岁月中,华福究竟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偷到了多少已婚女人的心,村里谁也说不清楚。总之人们看见那些在田野间或在村巷里晃荡的孩子们,总能从他们大多数人的眉眼上或身架上看出华福的影子。于是村里的男人全都惶惶不安,愈加仇恨华福,总是疑心自己的老婆与华福有不贞的行为。也有一些浅薄暴躁的男人忍不住的时候,要在夜深人静之际把老婆按在床上毒打,逼问是否属实。然而老婆只是呼天嚎地地哭叫,却自始至终不吐露丝毫信息。次日早起,便有隔壁的女人倚在自家的院门上,一边用梳子刮头发一边吊着眼角问那被打的女人,咋?昨晚挨打啦?被打的女人自然不承认,瘪嘴说,!他敢打我?是他把我弄痛了。梳头的女人嗤地一笑,说弄痛了会那样杀猪似的又哭又叫?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你?被打的女人不由红了脸,但即刻就走上去拧那梳头女人的嘴角,说你狗日的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也要挨打的!于是两个女人都红着脸相视诡秘地一笑,转身各自进了院门。 
  夜半时分有女人杀猪般嚎叫,次日早晨又有女人在院门口相互调笑,这成了我故乡很长一段时间里最特异古怪的风景。 
  其实许多年来我都在研究华福这个人物,我都在现代城市江河日下的败落风气中,透过岁月的尘雾窥探故乡的隐秘,想借此给生活在这世界两侧的所有堕落或者可悲的人们寻找一种共同的根源。我想华福英俊健美的外貌对女人固然有很大的诱惑力,但他之所以那样屡试不爽百战百胜,肯定有他自身的秘密。华福征服女人的秘密是什么呢?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那些指责华福为冤孽祸害的老人嘴里得到一个惊人的历史信息,这些老人都说华福是八百年前一个叫宝驹的淫棍的后代,这些老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华福跟他的先祖一样都有一根极其壮硕的骚鸡巴!但不久我就发现了老人们话里的破绽,我发现不仅华福一姓的男人有这样壮硕的鸡巴,就是村里别姓的许多男人也是如此!正如肥臀丰乳是我故乡女人共同的标志一样,壮硕的鸡巴则是我故乡男人的普遍特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只能把它归结为故乡水土与众不同的缘故,我甚至意识到这是人或人类与生俱来的困厄和悲哀。我心事苍茫沉重,我透过城市迷的雨雾重又看见了那条浑黄污浊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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